父亲常说,为人可以温和谦逊,但在处事之时必须当断即断,毫不留情,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这句话,他一直深以为然。
不为别的,就凭父亲就是靠这一招追到了当时还是富家小姐的母亲,他就不得不以此为真理。
哦,对了……奉劝在座各位直男们还是不要妄想着从这里学到什么撩妹的技巧,因为当初父亲当年求爱不成,直接用的是——
抢!
没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抢”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哎哎哎,各位冷静一点,先把手里的利器放一放啊,万一伤到老人小孩就不好了嘛!大家也不必过分谴责父亲的行为,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他当时还是一个独霸山头的……土匪头子。
嗯,你没看错,就是土匪头子,俗称山贼——
“那年你娘正值芳龄,青春貌美,才华横溢,因此啊,你爹我第一天见到你娘的时候就为她深深着迷,简直无可自拔……”
每当父亲这样满脸痴醉地开始回忆时,他都会在起更多鸡皮疙瘩之前明智地堵住父亲的嘴。
“爹,你能不能直接讲重点?”
在一个尚在总角之年的孩子面前秀恩爱,这种操作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好吗?
“咳咳,好吧!那为父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父亲总是很喜欢在酒后洋洋得意地谈及他追求母亲的全过程,尽管听上去好像也并不值得称道……
据父亲回忆说,当年他尚年轻气盛,参加了两届武举都落了选,一怒之下便决定占山为王,当一个土匪头子,逍遥快活。除了不强抢民女之外,父亲几乎算是一个合格的土匪头子了。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母亲,这最后的一丝底线——也荡然无存了。
当年的母亲不过二八年纪,待字闺中,但因其美貌过人又蕙质兰心,前来提亲的人几乎都快把母亲家门给挤破了。
那年三月初三,正值花朝盛典,姑娘们大多都会去寺庙还愿。母亲少有机会出门见见世面,自然激动,像一只终于摆脱了桎梏的金丝雀一般四处蹦蹦跳跳的,玩得不亦乐乎。
父亲就是在清源寺见到了母亲,远远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背影而已。
但那时,仅仅是母亲的惊鸿一瞥,便已经让父亲心中暗暗发誓,非她不娶。
父亲是个纯正的武人,不大爱读书,只知道喜欢谁就直接提了聘礼上门提亲便是,哪里想过还有好些规矩,更没想过这世间还有“门当户对”的说法。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父亲似乎并不太喜欢他的这句总结。因为当初父亲被那个所谓的老丈人不留情面地干出了家门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母亲娶进门。
所以对于父亲来说,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来再说!
时至今日,他都觉得这是父亲一生中做过的最简单粗暴但立竿见影的大事。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提?”
每当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母亲就会狠狠揪着父亲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嗔骂。
但她的脸上,却往往是甜腻得仿佛可以滴出蜜来。
母亲是如何对父亲倾心的,他不知道,母亲也从未讲过。
他只知道,自他懂事那天起,母亲和父亲就极其恩爱。
嗯,当着孩子的面卿卿我我打情骂俏,这还不算恩爱?
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接受这样的暴击,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
但父亲的确为了母亲放弃了当山贼,而是安心回到了他的老家做起了生意。
对他而言,女孩子实在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奇异生物。
比如隔壁的小亚,就经常会因为一些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的小事而发脾气,一生气就会好几天不理他。重点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才惹怒了这个小娇气包啊!
听母亲他们说,他和小亚在尚未出生之前便已经被两家的父母订了娃娃亲。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便坚定了一个信念——以后绝对要走得远远的,一定不会回来!
十一岁那年,他终于有机会随同师傅去京城见世面,来回大概需要两个月。
可他却没有想到,再回来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不复往日……
那个养育了他十数年的小家,已经被战火践踏得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
鼻尖,满是呛人的硝烟味。父母,小亚,还有他熟悉的一切,都已经在无尽的火光之中燃烧成了灰烬,飘在空中,吸进身体里,在每一寸肌肤中烙下了一个个血印。
他所珍惜的一切,一夕之间都没有了……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男人,并决心跟随在他的身边,成为了山苍子的副首领——浮烛。
鬼尊大人曾说,人生一遭不过浮生如梦,残光烛影,一瞬即逝罢了。失去的也没什么,往前看就好,何须无谓喟叹。
人活着,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啊……
至于父母,邻人还有那个如朝阳一般的少女,都渐渐在他的记忆中模糊而斑驳起来。
再后来,遇到了玉忍冬之后,他终于开始明白了父亲为何会对母亲一见钟情了——
垆边人似月,皓腕凌霜雪。
世间美人似玉,亦唯她可矣。
她——名唤玉忍冬。
忍冬啊,是一种美到极致的花儿呢!
她与小妹玉款冬不同,总是不善言辞,也不大爱表现。但就是这样看似不起眼的她,却在第一次相见时便完全俘获了他的心。
可是他长久待在鬼尊大人身边,的确不清楚应该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
总不能跟父亲一样,直接靠抢吧……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遵循母亲的方法——欲擒故纵。
“傻小子,你要记得,追女孩子不一定要各种表现讨人家欢心,适当的保持距离也是很重要的哦!”
所以,当初先看上对方的人,分明就是母亲啊!
所以她不惜让爹爹陪她演一出戏,故意教父亲在她家受辱,从而激起父亲的傲气。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才能让人更有欲望不是吗?
这一等,就是五年——
“浮烛,我——喜欢你!”
我的忍冬啊,等到你这句话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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