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伍】
女子促狭似的笑了笑——
“我听说……你们沉香的颜织素死了？”
此言一出，顿时在众人中一击激起千层浪，就连厉青青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颜织素在沉香内的地位，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沉香掌门人更是将她捧在心尖儿上，组织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由颜织素处理，可以说极尽信任。
如今颜织素新逝，沉香诸人无不悲恸。在这个当口儿，这人竟敢毫不顾及地提到这件事——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鸢尾等一众沉香中人却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纷纷下了马，朝着声音的方向单膝拜了下去，食指与中指并拢抵于眉间，恭道：“家姐——”
只见马车那边被数人簇拥着而来的那抹红色身影，不正是沉香掌门人柳且落吗？
“呵！怎么着，提到颜织素的死，你终于肯露面了？”女子面上没有半分惧意，反而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柳且落，“传说中的鸩妖仙子柳且落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貌美倾城，难怪……”她望了一眼在柳且落身边搀扶着的鬼箭羽，眸中闪过一丝不忿，“难怪鬼尊大人对你迷得七荤八素，日日魂牵梦萦，不能自已——”
最后的几个字，女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柳且落面色冷凝：“萧大小姐，我沉香无意与你为难，还请稍稍让开些。”
“本小姐偏生不让，你又能奈我何？”女子声调高了许多，“我等武林中人，哪个不是靠一身硬本事行走江湖打出的名声？像你这种依凭着一副勾人的狐媚模样攀附他人的女人，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罢了，有几分真本事？还有你的这些部下，长得一个个倒是美的美俊的俊，只怕也和你柳且落一样，是个纸糊的空架子吧！”
看来这女子的确是嫌厌透了她，这些话跟连珠炮似的一股脑往外突突，一口气都不用换。
鬼箭羽皱起眉，语气不善：“萧大小姐，请你慎言！”
“怎么，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心疼了？”女子冷笑道，“鬼尊大人，我还道你拒了本小姐的恋慕是看上了何等无双的女子，却不过是个这等货色！论出身，论品性，我萧明意哪里比不上她？”
“哪里比不过，大小姐心里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此时，蒋湄儿却乍然开了口，语气中嘲讽意味不明而喻，“当然是因为你这个出身不低品性凑合的萧明意大小姐——长得丑啊！”
“噗——”
这个声音却是顾陵游发出的。
柳且落也不由望向了蒋湄儿的方向，颇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小丫头加入沉香这么长时间，说是效忠于她，但实际上却从未真正心悦诚服过。自己御下并不严，愿意留下就留下，只要没有反意，她并不在乎是否绝对效忠自己。
只是如今蒋湄儿竟出口相护于她，她如何不受宠若惊？
“你！”
女子顿时大怒，正好蒋湄儿离她不远，直接一把揪过蒋湄儿的领口，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扇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却在女子的动作之前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是殷含笑，也不是鸢尾，而是方才忍不住笑出了声的顾陵游。
却见他此时早已敛了笑，取而代之的却是冷若冰霜：“萧大小姐，我们沉香一向不爱得罪人，但并不代表着我们没脾气！还请你自重，否则——”
他手上微微一用力，女子细嫩的手腕上顿时便泛起了一片压红，疼得女子忍不住痛哼了一声，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去了。
“你……你放开我……”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明意——”
一听到声音，女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管手上的疼痛了，高声叫道：“姐——姐，我在这儿——”
哼，赶得还真是够及时的！
只见一个身着浅碧色褙子大概双十年纪的女子从山上匆忙向这边奔了过来。
青蟾门护法——萧明玉。
萧明意一见到她姐姐过来，瞬间便有了底气，嘴上也开始不客气起来：“小子，我警告你哦！趁早放开我，并向我赔礼道歉，否则我姐姐定不会饶过你！”
谁知顾陵游不仅不放手，反而冷笑了一声：“我若是不放呢，你又能奈我何？”
这时，萧明玉已经近在眼前。萧明意忙急急开口告状道：“姐，就是他们欺负我，你快……”
“柳掌门，许久不见了！”哪知萧明玉刚上前来，对被禁锢住的小妹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却先朝着柳且落抱了抱拳。
“的确是许久不见了——”柳且落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上一次见，萧护法可还送了我们沉香一份大礼呢，本掌门怎敢或忘？”
沉香和青蟾门的第一次交集，便是在沉香建立之初，青蟾门为己私欲，使计将当初勾结朝廷的罪名扣到了沉香的头上。而当时沉香虽已稳固，却尚未发展鼎盛，柳且落为免多生事端，便下令沉香上下不得再追究此事。但正是因为此时，多年来沉香众人都一直忿忿不平，咽不下这口气。
萧明玉自然听得出柳且落话中的意思，只好干笑了两声：“柳掌门，我家小妹向来是最没规矩的，难免冲撞了各位，明玉在此替她道歉，还希望各位看在她初犯的份儿上，宽恕她这一次吧！”
萧明意却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姐，你干嘛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咱们青蟾门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胡闹！”萧明玉斥了一句，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个什么资历，敢这么说话？看来为姊平日里的确惯坏了你，还不快向各位赔罪！”
“我……”
“行了——”柳且落本就烦躁，哪里看的进去面前这些虚伪不堪的戏码。“萧护法，你的这位小妹，往后还是好生管教着些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是是是——”萧明玉一向眼高于顶，极少向人低过头，可如今却不得不赔着笑道。
然而就在此时，殷含笑无意中注意到蒋湄儿的眼神突然在前方的某一处定格，脸色也骤然煞白了起来。
“湄儿，你看见什么了？”
蒋湄儿睁大了眼睛望向某个方向，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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