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你看合同法，我看婚姻法。”绿衣抱着两本书从书架里出来，却惊讶地看到，坐在桌子前面的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铁四角全来了。
“我就知道，绿衣不会无缘无故地犯错的。”小英高兴地说。燃燃的脸色一下子松了下来：“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几人着实是在为自己担心，绿衣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燃燃自己走到书架上，拿了书一起看。
太阳落了，灯亮了，黑暗之中，高高低低，明亮的光，从高处洒下一片光晕，随着人走动，微微摇晃，像是酒杯里摇动的酒一样，很是醉人。
在这样的灯光之中，四个人却没什么收获，绿衣请了其他三人吃饭，心里不由在滴血。
“你们先走吧，只怕是没什么头绪了，做完了作业再来帮我也是一样的。”绿衣说。
这句话着实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何况，这里还有个委员呢！
三个人走了，但是绿衣的作业已经完成了，她还呆在这里，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品尝失败的滋味。
被以前的父亲养久了，日日在冰冷的地面上睡着，硬粗的食物在胃里咯着生疼，她只记得一件事：万万不可哭出来，不然，那养父难听的笑，就像夜里的乌鸦一样，刺啦啦的起来了。
难看的样子，不可叫别人看见。
手上一凉，低下头一看，两滴水珠儿在手上，闪着幽幽的光，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方才明白：原来我是落了泪。
泪，这可是真是新鲜事儿。
咬了一下唇，向上扬一下头“你看，泪就不是没了么？”她对自己说。
“我长这么大，真没看到过，这么小就会自己骗自己的人儿。”一个男声说。
向阳？
“你是不是忘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儿，我叔叔是大学里的法学教授。”他说。
绿衣怎么可能忘嘛，他的法学叔叔可是给自己一个好厉害的下马威呢。
看到她脸色不爽，向阳竟也不退缩，而是说：“第二件事儿，我也没说不帮你啊。”
“我没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绿衣急忙说。早就听说了：法学教授常常在外面当律师接些野食吃，难道是打到自己的主意。
想到唐葳蕤的那一身一中的校服。绿衣连忙闭了嘴：“当然……我，我，我可以打个欠条。”
向阳叹了口气，又长又深，转了个身，瘫在了椅上，说：“你小子，也真是牛得不行。”
绿衣这才发现：“你，你是真心想帮助我和唐姐姐。”向阳点了点头：“我叔叔有律师证的，只不过还要办些手续，唐葳蕤在那个地方呆久了，多少有些不通人事，你可能上前帮忙。”
绿衣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你。”
“那么？”那么什么，要买上很多榴莲味的棒棒糖还是冰淇淋？绿衣听到自己钱包在哭泣。
“那么你可以回去睡觉了么，都要到九点了，你知不知道你才多少岁，也不怕长不高。”向阳指了一下表，恨铁不成钢地说。
不要钱？
“你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绿衣跳起来，给他比了一个小心心。
嗯……你对好人的标准也太低了吧。向阳将书包带上，说：“夜色晚了，我送你回去。”绿衣很不想这样，因为她觉得自己这就是在示弱。
向阳低下头：“请给我一个表达我绅士风度的机会可好？”
绿衣这下过了心里的坎：并不是我的问题，是要给他一个展示的机会，嘿嘿。
图书馆静下来的时候，正是别的地方欢快起来。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外面一片灯红酒绿。
“有那么好看么，你看得真入迷。”
“那是当然，这只是你已经看惯的风景，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们的感叹却是‘多美好的景色，可惜不属于我’……”绿衣说着，心里一阵心酸。
有的人生下来就坐拥无敌巨款，天生美色，也有的人生来就一无所有，比如自己。
可是我们却活在同一个世界下。
天真的有些冷了，绿衣耸耸肩，然后到站，下车，一前一后进了公寓，即将分别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回来买东西，我加入了校篮球队，要买一双新的战靴。”他说起来十分得意。
用战靴这种中二的称呼也是够了。按照往常的性格，绿衣肯定要挤兑一下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心情却难得出奇的好，于是只是笑笑：“那战靴在手，自然是平步轻云了。”
门慢慢的合上：“谢谢，你的吉言。”后面那四个字，像是从那个角落里胡乱抓出来似的，然后塞在后面的。
绿衣做了一件有生以来最傻的事——她站在门前，也不掏钥匙，就是看着刚刚吞没了向阳的门，看着上面的门牌。
然后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门又重新开了，向阳的头冒了出来：“忘记带钥匙了，还不进去。”
“我有点被冻僵了，活动一下，热一热身子再进去。”绿衣马上说了，飞快地开门，进去了。
她害怕别人觉得这是一件蠢事，却不知道向阳刚刚进了门，却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着外面的人，也是很蠢的。
妖狐和茨木早就吃完了饭，妖狐继续看他的综艺节目，一边看一边嘀咕着什么。茨木则在看一本叫《健身营养学》的书。
绿衣放下鞋子，悄悄走到客厅中央。
“站住。”两声，一前一后。
绿衣立着了。
“你说要晚点，可是怎么这么晚？”妖狐说的话。
“你今天回来的脚步声听着比以往轻快了不少。”这是茨木说的话。
绿衣说：“今天外面的冰糕大打折，一块钱一支。”
茨木：“……”
妖狐继续看电视：“算了算了，小孩子的事，不要较真。不讲真话也没有什么的。”茨木从他颤抖的双手里抓出遥控板：“放错台了。”
妖狐垂下头。
绿衣心里一阵难受，坐到他身边：“对不起。”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茨木翻过一页：“因为唐葳蕤的事对吧！”
绿衣对如此直白的对话怒目相视。
“那合同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毕竟有《代孕妇女特别保护法》在，这种合同无效的可能性比较大。”
……自己在图书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这本书。
“你那个图书馆，都落成好几十年了，里面最年轻的书也比我大了，没有看到很正常。”茨木说，“只不过，这是男女生育权之间的较量，如果男方以唐葳蕤侵犯了自己的生育权为由起诉她赔款，那么她可是负担不起的哟，你想过这个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