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说话间，九头蛇的第二次冲撞攻击已倏然来到，小白毛浑身剧震，一口血喷在半空中，怀中两个姑娘脸上都被溅了数点。大蛇的这次攻击凶猛得多，他上半身的校服被震出了许多裂口，全身毛孔都在渗着血，深蓝色上衣殷迹斑斑，肩胛与翅膀的连接处更是被九张大口撕咬得鲜血淋漓，洁白的翎毛被血染成斑驳的鲜红色，掉落了一地。
他一次又一次为大家挡住攻击，试图消耗掉巨蛇的体力，好让小蝶和柴米有机会逃命。
钱小蝶想起自己过去对他各种矫情，哭得稀里哗啦。
小白毛的双腿在微微发抖，但还坚持站立着，声音虚弱：“妖蛾子，别哭，你……你先走吧……”
“不走！”钱小蝶见他已经站不稳了，不管不顾，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胸口哭得更加厉害，“小白毛，我知道你对我好，这几十年你总是偷偷跟着我，保护我，怕我做错事，我都知道。其实我心里……我心里也很喜欢你，可你是……是白鸽啊……我特别纠结……小白毛，你今天只要不死，我一定嫁你！你要是……要是今天死了，那我也跟你一块儿死！”
小白毛咯着血，抚摸她的脸：“傻蛾子……对不起……”
大蛇的死亡阴影笼罩之下，一对半妖族的小情侣紧紧相拥，尽释前嫌。
柴米看在眼里，心中十分震动，小白毛的“对不起”使她回忆起牛北一的频繁道歉，同样都是无法再继续守护心爱少女的难过与疼惜。一股热血冲上了她的颅顶，乌黑的眼珠瞬间变成炽热的赤红色，跳动着仇恨的火焰。
“傻逼九头蛇，我日你先妖！”她重重地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挣脱小白毛的翅膀，操砖就上。
小白毛已经没了力气，阻拦不及，眼睁睁看她冲了出去。
板砖料不到她如此冲动，在她手中徒劳地拼命挣扎着，哇哇大叫：“放开我！快放开我！你特么自己去送死干嘛要拉上我啊？！”
“闭嘴！”
柴米抡起板砖，一家伙干到大蛇正中央的脑袋上。
大蛇正全神贯注对付两个半妖族，根本没留心旁边这个弱小的女性人类。它俯身一记野蛮冲撞，头颈还停滞在小白毛宽大的翅膀中间，视野有限，柴米突然从一旁挥着砖出现，它猝不及防，脑袋端端正正地挨了一板砖。
大蛇弹起上半身，高高地竖直在半空，中间那个蛇首呲牙咧嘴，细长的红信不住伸缩，好似在呼痛。
小白毛简直惊到石化了，一脸的难以置信，人类的左键普通攻击居然对它起效了！
柴米手持板砖，傲立风中。
“妖怪！别看你脑袋多，姐要干翻你们哥儿九个连羽绒服都不用脱！”柴米抬手随便指着大蛇的其中一个鼻子，也不管它能否听得懂汉语，先给自己壮壮声势，“姐可不是普通人，打小学起就是开瓢小能手，专业呼脸十七年！不想被我的板砖轰成渣渣，就抓紧时间赶快滚！”
板砖一击得手，马上气宇轩昂，在柴米手里狐假虎威地喊：“不想被老子轰成渣渣就快滚吧！”
小蚯蚓抓紧砖身，奶气奶气地跟着嚷：“滚吧！”
巨蛇高高地昂起头，停止了攻击，十八只绿眼睛审视着身前的人和妖们。有一个瞬间，它眼睛里流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它低下向日葵般的九颗脑袋，有些讨好地想靠近柴米，虽无恶意，却被后者无比警惕地挥起板砖拍在了它其中一张脸上。巨蛇吃痛，迅速仰起上半身，嗞嗞地厉嘶了几声，张嘴吐出一颗还带着血丝的尖牙。
“吼——”，大蛇又发出一声怒啸，长长的尾巴一卷，猛抽过来。
柴米手抓砖头，满脸的悍不畏死，准备豁出命去跟这妖怪血拼一场。小白毛见势不妙，勉强聚起最后一点妖灵力飞快地掠过来，为她挡住蛇尾，立时被抽飞至十米开外，口中鲜血狂喷，神情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小蝶扑过去，恸哭到翅膀都在瑟瑟发抖。
柴米眼看到小白毛那副样子，好像都快活不成了，睚眦欲裂。趁着蛇尾缓慢地游过自己眼前，她抡砖跳了上去，左手抱定蛇尾，不管它如何摇晃摔打，右手里的砖头始终坚定地冲着蛇尾一通狂拍，板砖此起彼伏、兔起鹘落，几秒钟时间蛇尾巴便被砸得稀巴烂。
场面过于凶险，大家都很专心，所以谁也没注意到，柴米暴怒时有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住了她。
大蛇拼命甩动尾巴，转身一口咬向柴米。柴米及时一个倒栽葱摔下地，大蛇一口咬在自己满是钝器伤的尾巴上，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柴米被滚动的蛇身推出老远，晕乎乎地爬起来，指着废厂区里一根倒下的水泥柱就破口大骂：“怕了吧！日你先妖！我还没有出大招呢！不想从3D的被拍成2D的就赶快滚！”
板砖嚣张地叫骂：“趁着老子还没出大招，快滚！”
小蚯蚓嚷嚷：“快滚！”
大蛇尖嘶一声，晃了晃头，拖着血肉模糊的尾巴，从之前破土而出的那个洞口中又钻回了地下。
柴米揉着眼，一时间难以置信。
“妖怪真被我打跑了？”
还来不及发表获胜感言，她满心的狂喜就被钱小蝶的哭声浇熄了。回过头，柴米看见小蝶双手托起了小白毛的上半身抱在怀中，额头贴着他满是血污的脸，哭得死去活来。她抱得那么紧，就像害怕他会被谁抢走了一般，浑身颤抖。
柴米丢下砖头，凑过去问：“小白毛怎么样？要叫救护车吗？我们的医院能不能治你们的伤？”
钱小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说话，只轻轻摇头。
她伤心欲绝的神情，令柴米产生一种不安的预感。小白毛静静地躺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双眼紧闭，一只沾着血的手微微张开拖在地上，柴米心惊胆战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又像触电一般缩回来。
冰凉，僵硬，这是死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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