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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垚的独白

我扶着床头柜艰难地站着,却不得不腾出手扶住沉重的脑袋。

“噢哈,你终于醒了!”

仅凭单手支撑着床头柜,虚弱的身体险些令我一头栽倒。

沉闷的脚步声朝我逐渐靠近,他单手穿过腋下就把我扶回床上躺好。“你刚醒急着去哪儿?放心,没人碰你的宝贝洛丽玛丝。”

是他,但混沌的头脑让我搜索了一会儿才把名字和脸对上。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拍着脑袋,莫名的眩晕让我甚至想吐。

“下午,恭喜你已经成功错过了枯燥的占卜学。”左森说。

“具体时间?”我费劲儿地坐起,有种不安逐渐袭上心头,。

“从我刚出门看时间来算现在大概是白巫纪2180年8月6日下午3点20分,如果你需要精确到秒……”左森摊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啊,没水了。”

“什么?我居然睡了三天!”我不敢相信离我和夏落约定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我想下床却被左森推回。

“不用你去,我来。”我看左森拿着茶壶出门,看来他误认为我想倒水。

一躺回床上,头脑和身体的疲惫瞬间得到了缓解。可现在,我必须离开!

因为,她在等我。

我再一次站起,扶着沿路的床栏踉踉跄跄地走出医务室。

走廊在我眼前不断地晃动,出现了交错的叠影。我扶着墙,用力甩甩头才有了好转。今天的走廊仿佛比往常更长,更迂回。

不行,我感觉整个走廊天花板都在晃动。我停下来,背贴着墙,侧过脑袋额头也贴上了墙壁,只为寻求墙面一丝冰凉的冷意令烦躁的思绪得以冷静。

我听到脚步身,有人朝这边走来。我抬起眼皮,视线从模糊的虚焦逐渐对焦清晰,我的目光死死定焦到了他的脸上。

我推开墙,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拖着那副身体走到他面前。身高的差异让我只能抓紧他的胳膊而不是按压住他的肩膀,我保持低头的姿势,因为我很疲惫,不单单是身体。

之前的终极考核他有苦衷,我可以体谅。但这次,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我想我找到了一朵用一生去守护的花。”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鑫说。

我以为我听到了他衷心的祝福。

“如果用一种花来形容,我觉得她就像一种名为彼岸的花。”

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他。

我松开了鑫,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秒我就踮脚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顺势拉近那张脸,另一只手已经抡起拳头朝向了他。“为什么——”我冲他咆哮道,我是那么相信他,这件事我只透露给了他一个人。

那一声嘶吼让我瞬间精疲力尽,我挥出的拳歪了,从鑫另一边的脸颊擦过并没有打中,紧接着我的后颈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我松开了他的衣领随着重力向后倒去,脑袋此刻也疼痛欲裂,我闭上眼睛再也听不到任何确切的声音。

当我醒来,又是熟悉的天花板仿佛在告诉我刚才的一切只是场梦。

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一股熟悉的幽香,我撇过头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那盆洛丽玛丝。

“噢哈,醒了?”我听到左森的声音。“我就倒个水,回来你就不见了踪影,我说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对了,现在安心了吧?鑫让焱把你的‘情人’送来了。”左森背对着我,边说边朝对床走去。

我不想,可左森说的让我越想越气。带着仇恨的冲动让我下意识地坐起,探身,向那盆洛丽玛丝挥起胳膊。

几乎就在左森转身刚坐下面对我时,由于探身用力过猛,我往前栽,摔到了床下。

看着我一手栽培,始终悉心照料的洛丽玛丝花盆摔得四分五裂,洁白而美丽的花瓣被土壤玷污,散落,周围尽是花盆碎片。我的手无意间压到了支离的碎片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汩汩鲜血沿着掌际流下。

“洛丽玛丝的花语是‘对死的怀念’,衍生意义即是‘永恒’。这是我赋予它的另一个花语。”那一刻,我对鑫说,“我想将这株洛丽玛丝送给你,我很庆幸你我间的友谊没有卷入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斗争的漩涡。”

“但愿……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他当初的犹豫我早该注意到——该死,可恶!

“垚——”

我听到左森的呼唤,才收起思绪看他。

“垚,松手。”左森看着我,从他脸上我看到了担忧与恐惧,而这一切想必源于震惊。

我隐约觉得手腕被某种力道钳制着,低头。原来是左森,他紧紧提着我的手腕。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正紧紧攥着碎片和洛丽玛丝,碎片的锋刃和花上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深深刺进了掌心,我甚至能看到被鲜血濡湿的泥土不断从指缝挤落。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我松开手,左森轻轻地将我的手移开,远离这些危险。

“你们在做什么?”

因那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抬起眼皮。“啊,您来的正好,垚划伤了你快来看看。”左森回头焦急地对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坤说。

坤替我处理了伤口,打发了左森回去。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把药喝了,想去哪儿就去吧!”

我不敢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倏地睁眼坐起来,端起药汤一饮而尽。然后迅速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朝门外奔去。坤为什么会这样说,我不得而知也没空去想。我半扶着墙前进,脚步不由得加快,突然一阵胸闷,我不得不捂着胸口艰难地前进,脚底轻飘飘的,猛地一个趔趄,所幸我扶着墙顺势蹲下。我抓着胸口,喉头艰难地吞咽。

噗——

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出,刚好有个艾斯沃夫人路过,显然他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待在那儿一动不动。我突然觉得异常清醒,似乎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赶紧起来径直朝走廊尽头跑去。

当我来到和夏落约定的地点,看到的只是空旷的树林。尽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依旧试着呼唤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

隐约瞥到旁边的草丛里有什么,我走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那里有一种叫作彼岸的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等花盛的时候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燃烧的火海。”

夏落当初的话语仿佛在我耳畔回荡。

当掀开那块蒙在彼岸花花茎上的粗麻布时,我恐惧得捂住了嘴,上面暗黑色的斑点是已经干透的血迹。

夏落,她到底怎样了?她现在又在哪里?

我用那块带血的粗麻布重新包好那几株彼岸花的根,冲着四周大喊夏落的名字。除了惊飞的鸟兽和我颤抖的回音什么也没有。

天下起了雨。

我看了一眼怀里的彼岸花,返回格瑞托瓦。雨越下越大,我抱着它们生怕被这暴雨摧残。想到夏落小心地将它们连根挖起用粗麻布包裹,在约定的地点等我赴约。

可她却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

泥泞的路面让我脚底打滑,我在落地前转了个身,背部重重摔在地。不过,幸好花没事儿。

请你们别死,一定要活着。拜托!

我抱着它们横穿着森林,拼命地奔跑,衣物上的泥水加速流淌向四周甩溅。

不知道是谁把花铲拿去用了没有归还,找不到花铲和可以利用的工具,我只能用手像野兽一样刨土,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徒添新伤。绷带上渗出了血,十指也被土里的沙砾磨出了血,可我却不能停下。此刻,内心无法言喻的悲伤代替了身体的疼痛。越想越有种想哭的冲动,眼中已感到了酸楚,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种下,它也活不了。”

我回头愤恨地瞪着他,当意识到是坤时,我立刻收起了那敌意的目光,甚至有些吃惊。

“你有什么办法让它们活下来吗?”我用恳求地语气问道。

坤看了一眼我的手,随即向我扔来什么。我接住,是一盒愈创膏。

“先回去治好你手上的伤,知道夜会草什么时候开吗?”

“嗯,可现在……”

“回去,我会照顾它们。”

尽管有些犹豫,但坤长老已经这么说了,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救那些花。我看了一眼西北角的昙花,夜会草是昙花的别名,一般在晚上8点以后开花。

坤这是在暗示我,今晚八点以后来温室。

快到八点的时候,我出发前往温室。

我望了一眼那朵昙花,还没有开。环顾四周,昏迷了三天,没有好好打理这些花草。我走到灯芯草前,蹲下,摸了摸它的土,松软和湿度适宜。我从花架上拿起花洒,又逐一观察了一下其它花草,发现并无大碍,看来这三天有人悉心照顾着他们,应该是坤。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九点了。我望了望门口,难道是我误解了?我又回头望向那朵昙花,我看到它紧闭的花苞慢慢开始舒展,黑暗中昙花绽放的那一瞬间,我被惊呆了,它的美不是停留于表象的美,而是一种震撼的惊艳之美。

“你来了!”

我听到背后传来坤的声音,回头,他就站在那里望着那朵已经盛开的昙花。

听坤的语气,他或许担忧我没听出他夜会草的含义,显然我的出现是最好的回复。

“它们在哪儿?”我问,我并没有在温室的其他角落看到彼岸花。

“跟我来。”

我跟着坤来到沙坑前,应他的邀请和他一起站在里面然后身体就开始往下陷,沙子逐渐覆盖了我们的脚,身体,最后是头顶。由于速度太快,没等我表现出害怕已经置身一片黑暗,由于害怕我往前一步踩空了,背后有只手把我提回。有东西被扔出去,因为我听到了落地的声音。

嗖——

前面瞬间点亮,周围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像一个地下室,我从来不知道温室下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坤走在前面领路,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但我知道跟着他我就可以看到彼岸花,如果他救活了……

我们下了台阶,我看到两边全是黑色的毒藤,它们就像毒蛇一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蠕动着。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通到底的亮点,走近发现是被凿开的长方形拱门。起初没注意到旁边的阴影,地下室竟养着如此恐怖的植物。

难怪垚白天让我治好手上的伤,约在晚上碰面,原来是有这一层深意。

当来到最里面那个发光的房间时,我惊呆了。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实验室,操作台上摆放着调配药剂的天平、量筒、烧杯等工具,一本收集的全是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标本的书翻开摆放着。而就在一个阴暗的墙角,我发现了属于我的彼岸花。

“虽然活了过来,可你知道它的名字吗?”坤问我。

我回头望着他,听他的口气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这种花的名字,问我或许别有他意。可我依旧回答了他,“彼岸,是一种叫彼岸的花。”

“你了解它吗?”

我只是听夏落说起过,在文献上更多的是关于它的传说,传说中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这种花只会生长在一个地方,就是禁林。”

我睁大眼睛,坤一定是在胡说。“怎么可能?怎么会……那么美的花才不会生长在那种鬼地方!”我知道坤说的并不是花,而是夏落。但怎么可能,夏落是黑巫?使役徒?这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臆测。我看到桌上之前包着彼岸花的带血的粗麻布,泪水不禁噙满了整个眼眶,我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直视坤却不让眼泪流下来。“所以,你们杀了她!”

当我说完这句话时,眼前已经模糊了。或许对他们而言夏落是白巫的死敌,是被称为使役徒的怪物,但她却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或许这样想对你来说更好。”坤转身翻着那本每页即是装裱着植物标本的书。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夏落没死?我激动地向前一步,问道,“能说得再清楚点儿吗?到底怎么回事儿?”

坤把脸侧向一边,食指放到嘴边作了个禁声的动作,没有停止手上翻书的动作只是放慢了,当他回头刚好翻到下一页。

只要夏落活着就好,至于……我立刻将目光转向一边,突然涌出的泪水已经沿着眼角溢了出来。听到坤唤我的名字,我赶紧擦掉眼泪抬起头望向他的背影。

“正如你看到的,我老了。许多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打理,我需要一个人替我继续守护这里的一切。”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坤转向了我,我诧异地望着那双诚恳的目光,那目光来自一位为了格瑞托瓦操劳了大半生的老人。

也许是看我没有回答,坤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走吧!”他说。

经过桌边时,坤告诉我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愈创膏。我瞥了一眼抽屉,跟上。当时我并不理解坤的弦外之音,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彼岸花在花期期间需要人血作为养料。所以那天在地下我发觉坤的嘴唇有些苍白并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

离开温室的时候我注意到角落的昙花已经凋谢了。昙花一现,美好的事物稍纵即逝不免内心有些凄然,我和坤的夜会也随着夜会草的凋谢而结束。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开口,甚至不再开口。流言说我变成了哑巴,传言是鑫在洛丽玛丝里下了毒导致我中毒变成了哑巴,源于走廊的墙壁上至今残留着我那天喷溅的黑色血渍。

当我第一次撞见有人在讨论这无稽之谈时,我表示震惊。我冲到他们面前想开口让他们住嘴,但为鑫证明的念头在我看到刚巧朝这边走来的鑫,瞬间浇灭。那扇橡木大门前他阻拦我的那一幕令我依旧记忆犹新。佯装若无其事地迎面而过,很抱歉,我做不到。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避而不见。

我不想见到他。

人太复杂,比起和人相处,我还是更喜欢待在温室,和温室里的它们待在一起。

但我发现有人比我先来了一步。当坤站起身时,我惊讶地发现他面前花圃里的是我送给鑫的那株洛丽玛丝。记得坤让左森清理掉了,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它。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恭喜你已经起效了。”

“如果你需要为他正名,我去就是。”我以为坤希望我为鑫正名,但他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有这个必要吗?”他满不在乎地说道,转身走到花架前拿起水壶走向角落里的那朵昙花。

我眯起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既然不是这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谣言,它的威力好比一场可怕的瘟疫即使过后也会留下难以拟补的创口。”

说到谣言,我不禁产生好奇,关于坤长老和乾长老的往事。当我看到坤提起水壶正欲给昙花浇水,道出了我的疑问,“听说当年格瑞托瓦的前继承人原本选中的是你,但却因乾长老作梗害你失去了继承人之位,他却成了格瑞托瓦的……”我注意到了坤抬眼皮的微妙表情,不敢继续说下去。

提起的水壶至今连一滴水也没落下。

“‘这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坤转向我,他说这是乾曾给他的解释。坤转身,我听到了水浇下的声音。他把水壶提高,好让施水的面积更大些。

内心突然划过一丝动容,但我努力不去细想。

谣言衍生了舆论,舆论就像利箭刺穿了某人。鑫成了被喷击的对象,而我成了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谣言止于智者,可惜这个世上愚蠢的人太多。

很快乾长老就不得不作出将鑫送离格瑞托瓦的决定,声称是出于近期的恶性造谣不想让事件中涉及的人受到影响作出的决定,而不是以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鑫送离。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悸动,有那么些为他感到不值,没想到鑫为了格瑞托瓦的地位不惜一切,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鑫成为格瑞托瓦的继承人,机会近乎渺茫。

当我意识到有人进到温室,起身转向门口时,看到了焱。没错,他是该来了,为了鑫。

我看到他锁上了温室的门,然后转身一步步朝我走来。他的脚步很沉,随着走近握紧的拳头发出了骨头清脆的声音,他的眼中带着愠色。

就在他朝我步步紧逼之际,左森的脸出现在了温室的玻璃上,他趴在玻璃上惊慌地朝里张望,然后试图开门,当意识到门被锁上时,我见他凑到玻璃窗前奋力拍打着。看不见效干脆用咒语毁了门锁,在焱企图朝我伸手时挡在我面前,振臂一挥驳回了他的不轨。

“焱,你想干什么?”左森难得吼别人。

“你觉得呢?”焱看着他干脆地问,然后又盯着我,“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你知道……”

“焱,你在这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我刚好有点事想要找你。”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而是鑫。

鑫站在温室的门口,门框上攀扶着一圈常春藤,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幅肖像画。

焱瞪了我一眼愤恨地转身朝鑫走去,鑫临走时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但很快垂目,侧过脸带着焱离开。

那一刻,我仿佛觉得他在说“对不起”。

“你真的变成了哑巴吗?”

我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到身边这个大活人身上。左森皱起眉头,难得看到他如此认真的模样。

我懒得开口,准确地说是不想开口说什么。我低头转身默默拿起架上的水壶朝花圃走去,没有回答。

“看来你并不讨厌洛丽玛丝啊!”他突然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浇的是之前送给鑫的那株洛丽玛丝,我只是想回避答复所以拿起水壶给花浇水。

我愤恨地一摔水壶,转向他。

左森像受了惊吓,张着嘴一副惊恐地望着我。

我从梦中惊醒。

我又梦到了夏落以及鑫当时的阻拦,梦中背后的那一击重击让我惊醒。窗外下着暴雨,透过拉上的窗帘我也可以知道外面的雨是多么地肆虐。

我披上衣服,室友已经熟睡完全不知道我醒着。我冒着暴雨来到了城堡后面的温室,将那扇窗户关上。还好,那些花并没有受到过分的摧残。

我转身,看到了它——我的洛丽玛丝。

它是无辜的。

强行将积压的怨恨发泄在它身上。

明明现在是它的花期,其余的花骨朵儿都已经盛开,唯独它却紧闭着花骨朵儿。

我伸手抚上曾被我的鲜血浸染过的花瓣,如今俨然收拢成了可爱的白色花苞。

“再见了,我亲爱的洛丽玛丝。”说完这一句,我转身离开了温室。

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至少让因此付出的代价体现应有的价值。

我知道这个时候前来很不礼貌,他可能已经睡下了。尤其是当我浑身湿透,雨水还不断地从头发和巫师袍上淌的狼狈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当坤开门时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接着他让我进屋。

我在进门前特意拧干了一下袍子的下摆,但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善。

“我应该怎么做?”没等坤坐下,我就问道。

坤回头望着我的脸,先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随即皱紧了眉头,认真地问,“你这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他知道我来的目的,开门见山。

我盯着他认真地答复,“是的。”

“你想清楚了?一旦决定,就再也无法回头。”他再次确认道。

“我不需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当我作出回答的时候,我明显注意到坤的眼睛因为某种兴奋而睁大。当他把我湿漉漉的脑袋紧紧抱住的同时,我听到了从这位老人的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叹。

鑫离开格瑞托瓦的那一天,我正式成为了坤的接班人。

曾经我迫切地想离开格瑞托瓦,而如今却选择了将整个人生耗费在这里。那个我想与之厮守的人,已经没有了可能。

继走廊那次后,我第一次与鑫正面交锋。当天给他送别的只有焱和左森两人。

“看来我比你更早一步得到想要的。”

我没有张口,但我知道在场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我在说什么。

“垚,刚才是你在说话吗?”左森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眼前眉头深锁的鑫。

“是腹语。”焱回复左森,同时警惕地盯着我——我感受到了他凌厉的目光。

我朝鑫露出了微笑,看似胜利者的炫耀,亦或是复仇者的宣战。

他会认为是哪一种呢?

他以一种不可置信的,我至今难以描绘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对此只是报以毫无表情的观望。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看着我。

鑫离开了格瑞托瓦,我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结束。因为他是芬尼克斯?鑫,直觉这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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