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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切的开始

韩竻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十七岁,介于即将成人的尴尬年龄,应该提早迈向成熟而不是依旧享受父母照顾的年纪,这是韩竻最近经常考虑的。他和这个年龄段的男孩一样,对任何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尤其对历史有着一种说不出是喜爱还是厌恶的感情,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父亲是一名考古学家,他告诉自己这是出于人类对历史的好奇和尊敬产生的敬畏感。

“新鲜的‘韩式独家料理’出炉!”韩竻吆喝着把粥端上桌,十足店小二的派头。

毕竟粥糊了口感上难免差强人意,但作为母亲哪有不捧儿子的理儿,“比你爸强。”

“可不,毕竟我是他的独家传人!”韩竻原本担心会砸了老爸的招牌,那罪过可就大了。这道“韩氏独门料理”其实是父亲根据母亲体质进行改良的南瓜小米粥,加入了山药、枸杞、桂圆。临走前,他把这道粥的配料和作法写下交给他并嘱咐,如果母亲犯胃病了,胃口不佳就做这道粥调理。

三年前,父亲临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紧急任务,走得很急。

“照顾好自己还有你妈妈”,这是父亲对韩竻当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叮铃铃——

“我去接。”韩竻一个箭步冲到客厅拿起电话。“妈,你电话。”韩竻朝下提着听筒,指指话筒。

得知老爸今天回来,母子俩兴奋地讨论晚上该做点什么吃的替父亲接风。考虑到她今天预约了专家门诊没有时间整理书房,韩竻获得了进入书房打扫的许可。

书房是家里的禁地,母亲进去帮父亲打扫也是这三年才有的事。有同事来家里,父亲也只是在客厅里招待,母子俩会各自回房,不打扰他们谈论工作。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旋转那么一瞬间的事,韩竻竟不由得屏住呼吸,中枢神经因极度兴奋而绷紧。

为了让值得纪念的时刻更完美,韩竻没有急着审视房间内的布局,先是走到窗台前拉开了妨碍他看清这个房间的最后一道屏障,光线透过落地窗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黑色大漆书桌上摆着一台LED护眼台灯,墙上《兰亭序》的摹本落款竟是父亲的八宝印泥,如果没猜错应该用的是那枚青金石篆文刻章,因为印缺了一个角。两个欧式风格的书柜占据了房间对面的墙,一张黑白纹大理石围子的罗汉床吸引了韩竻的眼球,说不定父亲看书看累了会像画上的古人一样躺在上面用手支着脑袋小憩。

韩竻十指相交用力掰了一下,听到骨节发出清脆的“嘎嘣”声——开工的节奏。

今天醒来前,韩竻又做了那个梦。

梦见自己在竹林里,周围的风,叶子的摆动声一如既往的宁静。可当他要迈出第一步时,周围的场景就像拼图般剥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他惊醒。

这个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学、初中的时候都有过,但是最近却突然变得频繁。他是个不怎么做梦的人,所以对做过的梦基本都有印象。何况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想不记得都难。

前两天补课时,柳浩就拿这件事跟他开涮。

“我看你去书店买习题还应该顺便买本《周公解梦》。”

“算了吧,梦是最普通而普遍的人类精神现象之一,又是一种极神秘的精神现象,古往今来多少人试着去解释还不是没成功。”

“谁说的,我记得一个什么心理学家就对梦的解释做过深入研究还写了本书。”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你说的是那本《梦的解析》。”

“靠,你连这种书都看过。”

“没看过,但了解过。”

柳浩觉得韩竻有时候还真挺牛逼的,没看过都能说出个所以然。虽说他文理兼备,但明明文科有优势最后却选了理科,这点他一直无法理解,“话说你干嘛不选文科,还能少复习一门历史。”

韩竻叹了口气,“历史这东西真真假假谁说得清呢,再说考试和兴趣是另一回事。”

“不会吧,你爸是考古的,他儿子却质疑历史的真伪,你是他亲生的吗?”柳浩诧异地望着他。

“你说呢?而且谁规定我一定要子承父业了。”

“那你可以子承母业,说不定会成为像梅艳芳那样的。”柳浩扑哧笑了。

“是梅兰芳!人家唱的是京剧,我妈唱的是昆曲。”

“搞定!”韩竻把抹布往桶里一扔,轻松地靠着椅背,双脚离地,一只脚时不时点地让椅子像摇椅一样前后晃动,审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洋洋得意。当他连人带椅向后仰时,书架顶上有个原木色的物体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当他连人带椅摇回来又从视线中消失了。反复几次,确定那上面有东西。

他垫了个凳子爬到书架上,当视线够到顶部时一只积灰的匣子出现了。匣子放得有点深,他踮起脚尖,手臂使劲往里伸才够到,以为能顺利将它取下时,脚下突然开始晃动,结果人、椅、匣三者在地板上形成了三点一线的画面。

锁在跌落的过程中摔开,匣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韩竻摸了摸摔疼的腰,“糟糕!”他捧起匣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樟脑味,待里里外外检查一遍,他松了口气。摔下来一点事都没有,老楠木就是牛。不过多亏了它是软木,如果是红木那种硬木保不定就英勇就义了。

韩竻发现这种锁不经摔,力气大的人就能打开。韩竻捡起一张散落的泛黄剪报,剪报中人的扮相是《西厢记》里的杜丽娘。这个杜丽娘不是别人,正是母亲。母亲曾是省剧团重点培养的青年昆曲演员,她和父亲差了整整八岁。所以怀孕后她就毅然放弃了舞台,生下韩竻后找了一份方便照顾儿子的工作。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不正不巧的小家伙,有时候不单是父亲,韩竻也觉得亏欠了母亲。

一本红色的证书引起了韩竻的注意,“收养登记证”五个金色的字体赫然映入眼帘。他将剪报放回匣子,捡起证书,翻开……

“怎么可能?”韩竻扔下证书,冲出了书房。

书房恢复了往日的死寂,惟有楠木匣子和散落的 《收养登记证》依然静静地躺在地上。

韩竻把自己蜷缩进冰冷的角落,两行斑驳的泪痕依稀可辨,因为悲伤后的疲累让他的双手如同残肢一样垂着。

“不过话说,你的名字是谁起的,这么生僻的字?”柳浩问。

“这种事除了我爸还会有谁?‘韩竻’和‘含乐’同音不同字,有‘蕴含快乐’的寓意。”

“那干嘛不干脆用‘快乐’的‘乐’?”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这就是不允许进书房的原因……”他的声音很微弱,带着绝望的声音,最后的吐字不是说而是咽下的。韩竻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呆滞的视线与远处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似乎想到什么,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朝床边走去,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方形的首饰盒。打开盒子,白色海绵垫上托着一块半透明质地如同白水晶的吊坠,形状就像一朵花骨朵。

韩竻猛地合上盖子,并非他所愿,但头疼得厉害。

“啊……”大脑瞬间失去意识,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盒子。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有人吗?”韩竻大喊,可除了漫天飘雪就是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回头发现远处有个披着藏底红面披风的人影,韩竻兴奋地朝他打招呼,“喂!”然后向他奔去。

追上后发现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棵枫树。

凛冽的寒风吹得韩竻眼睛又干又疼,他揉了揉眼睛,那棵树变成了一件冰雕。

“早上的那个梦。”

韩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皮,但依然没醒。

“许愿,吹蜡烛。”母亲在一旁高兴地提醒韩竻。

韩竻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

今年他十四岁了。

蛋糕上插着“Happy Birthday”的牌子,下面写着“舞勺之年”。不用猜都知道谁的杰作,按古代说法男子13—15期间叫舞勺。

“竻竻,老爸有份‘神秘’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韩竻觉得稀奇,老爸很少送礼物给他,这次难得大方?

父亲去了书房。

母子俩在楼下窃窃私语,什么礼物搞得那么神秘早一点拿出来都不舍得。他下楼,母子俩立刻停止了议论。

父亲把一个方形的首饰盒交给韩竻,“打开看看。”

“嗯。”韩竻打开盒子,拎起一看是条项链,半透明的项坠不知道是哪种玉石。“这是什么石头?”

“不清楚。”父亲耸耸肩接着说:“试试把它对着光看看。”眼神充满着期待。

韩竻照做了,半透明的项坠上依稀可见细密的脉络状分布就像植物化石。

“看到里面的纹路了吗?”

“看到了。”韩竻连连点头。“可这到底是什么?”

“我用仪器检查过,成份不像矿石,反而更接近植物。说不定是块植物化石,但从年份来看绝不超过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年份。”父亲提醒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韩竻好奇老爸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古董级宝贝。

“一个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的人。”

“你朋友?妈也认识?”韩竻回头看了一眼母亲。

“嗯,是啊……把东西收好,快点切蛋糕吧!”她把刀递给韩竻,但脸色却没有之前那么高兴。

韩竻小心翼翼地收起,发现父亲看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慈爱,反倒是母亲有些说不上的感觉,总之不是喜悦。

叮铃铃——

韩竻听到楼下电话零响,突然惊醒,赶紧跑下楼。拎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令他百感交集的声音。

“喂,小青吗?”电话那头问了两遍,韩竻才答应。

“爸,是我。妈有事出去了。”他没有说是去医院。

“哦,跟你妈说一声我要下星期才能回来,临时有点事要处理。到时确定日子再给她打电话。对了,你们一切都好吧?”

“嗯,都好。”韩竻没把母亲又犯胃病的事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那就好。”意识到父亲要挂电话,韩竻忍不住叫道:“老爸!”。

“怎么了?”

韩竻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勇气开口。“没事,我会告诉妈的。你注意身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好,你也是。现在高二学习紧张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你去忙吧!”

“好,那我挂了。”

“嗯。”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嘟”的盲音,韩竻听了许久,最终放下了电话。

回到楼上,他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517路公交很挤,甚至连抓吊环也省了。

“这里吗?”韩竻喃喃自语。他在书柜里找到了父亲年轻时的随笔,根据“1993年11月11日”那天的记录自己就是在这片竹林被捡到的。即使时过境迁,韩竻依然执拗地想亲自走一趟,亲眼来看一看。

竹林很大,曾发生游客迷路的事件,所以该公园规定只部分对外开放,非开放区竖着“游客止步”的警示牌。

韩竻漫无目的地前行,从他掌握的线索根本判断不出父亲捡到他的地点。换句话说,即使知道,又能怎样?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警示牌稀稀拉拉地倒在路边。

韩竻对走进非开放区丝毫未觉。

韩竻无意间抬头发现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看到梦与现实的碰撞,韩竻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铺天盖地的竹叶突然围着他打转冷不防地扑向他,迷住了眼睛。早感觉不对头,可没等迈开步就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

他奋力睁开眼睛,直到最后一丝光也消失在自己拼命睁开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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