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提醒了秦振，他赶紧去捂对方的嘴。
然而女护士在尖叫的同时，就吓得一摔桌子仰面靠倒在了墙上，吓丢了魂一样地望着秦振，眼中满是惊恐。
秦振见她没再出声，便没有对她出手，而是尽量装作心平气和地道：“别怕，我只是来求医的。”
原来女护士身后的墙上挂有一面镜子，秦振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原本猩红的双眼已经变了，变得和正常人的眼睛一样。而他已经明白血魔人和常人在外形上没多少区别，主要是眼睛的颜色不同。
如今眼睛既然变正常了，那么自己就可以装作是人了。
在秦振发现这点的最初一刹那，他还差点儿欣喜若狂，以为自己从血魔变回了人，以至于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当女护士的尖叫声响起，他把视线转向那名护士，却发现想吸人血、食人肉的欲望依旧强烈，那种深深的失落感瞬间又回到他的身上。
内心轻叹一声，秦振安抚面前的护士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带了一个人来，你看，就在那边！她快要死了，你想办法救救她吧。”
女护士却依旧死死盯着秦振，嘴唇不住哆嗦，眼神从上到下不住对秦振打量，还是惊恐得吐不出话来。
秦振低下头，看了看自身，才想起自己浑身是血，一身衣服好像用血浸泡过一样。
“是这样，我在野外发现的那位姑娘，把她带回城时遭遇血魔，在同血魔的战斗中弄成了这样……”
秦振试图解释，不过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只得打住。
而后指了指躺在地板上的蓝川，轻声说：“她真的快要死了，你快点去看看吧，我只是把她送来，一会就走。”
过了这么好一会，也许见秦振和颜悦色，不那么像血魔人伪装，女护士的神经终于平复下来一些。
她绕开秦振，来到蓝川跟前，查看了一下伤者的伤势。
“全身粉碎性骨折，还有一些外伤。”秦振在一边远远站着说。
终究是白衣天使，女护士只是稍稍犹豫了下，便跑开去推了一张病床过来，而后吃力地要将蓝川抱上去，可是力气明显不够。
秦振走过去想要帮忙，女护士连忙放开蓝川，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帮个忙。”
秦振低声说着，独自把蓝川抱到了病床上，然后退开好几步，朝女护士摊了一下双手。
女护士缓缓走回病床边，一边注意着秦振，一边把蓝川推进了病房。
之后又打了一盆水，回到病房要给蓝川做一下清洗，还准备了一些药物。
秦振想了想，还是取消了问事情的打算。
既然眼睛已经恢复正常，那么以后可以扮作正常人，再找人问话就方便得多。
现在他也明白，血魔人是可以轻易隐藏在人群中的。今晚听到的两名军人的对话，也可以听出，自己和另外两个血魔人，已经在那间酒吧隐藏很久了。
原本打算就此离去，但看着蓝川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振推开门走进病房，问道：“你不叫医生过来吗？她这样子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再不施以救治……”
然而他刚进门，正在摆弄药瓶的护士就身子一紧，往里面靠了靠。因为注意着秦振，她手头的动作也明显放缓。
秦振终于苦涩地一笑：“你……很害怕我吗？那我走好了。这位蓝川小姐交给你，请你一定要尽心尽力救治她。”
说完这话，秦振左右看看，确实没什么好留了，便折身走了出去。
是啊，自己再怎么伪装，终究是真真切切的血魔人，浑身还这副鬼样子，对方本能地对自己害怕，又有什么错呢？
就在他按开电梯门要踏进去的时候，身后一个虽有惧意、但仍旧好听的声音传来：“医生夜里不来的。这个人是典型的血魔造成的伤，我们这有特制药水，涂上药水后拖到明天再治没问题的……”
秦振回过头，见女护士正站在病床前，透过房门注视着自己，便回了一个温和的微笑，随后踏入电梯。
城中秦振不敢多呆，已经知道这是东城，便一直往东走，循着路牌找到一条出城的道路。顺便，还在路过一家服装店时，撬门进去拿了一套衣服。
还有一副墨镜。
现在眼睛是恢复正常了，可秦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还会变化，要再回城里来，感觉还是戴一副墨镜的好。
秦振在荒野间找了个隐蔽地藏了一宿。
天亮后，在露水沾湿衣襟时，醒了过来。
这一宿他其实根本没睡。一来出城后就已经快天亮，二来初遇这样的遭遇，谁一开始也睡不着觉的。秦振只是在想事情想得犯迷糊的时候，露水和早晨清冷的风，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已经很饿了啊……”
秦振将思绪拉回来，回到看起来无比荒谬却真实的世界。他感受着腹中刀绞般的痛，还有对鲜血极度的渴望，迷茫地扭头四下望了望。
这是一片荒废已久的田野，杂草齐腰深，秦振正是藏身于杂草丛中。
草丛中什么都没有，没有野兔，也没有野鸡，更不会有烤熟的鸡腿和鸡翅……
想起烤鸡翅，秦振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尽管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都乏力，却对那种美味没半点感觉。
“血……鲜血……鲜活的人血……”
这些名词不断在秦振脑海中闪过，与之匹配的，还有那粘稠仿佛在流动着的血液，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
秦振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躯体的本能却迫使他不得不去想。
鲜活的血液，能量的源泉。
有它，就可以活下去，就能拥有力量；无它，就只有一条路——死亡！
这些东西，秦振本能地就明白了。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以后又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我去吃人？”
“如果真吃了人，那岂不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魔鬼？可不吃人难道就等死？”
“如果吃的本就是该死之人呢……能算魔鬼吗？”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血魔人……血魔人……”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血魔人！”
“我还可以……吞噬同类血魔人，吞食它们体内的鲜血！”
秦振忽然抬起头，望向天际线上冉冉抬起的骄阳。眸子中透着无比的坚决：虽然不明情况，但是既然来了，总不至于白走一遭；既然已经这样了，那索性就干脆点，和妖魔鬼怪们放开了干吧！
这不正是一个正义的警察，应该做的吗！
至于人类怎么看待自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讲了……
…………
昨夜的那家医院，这会儿有不少军警聚集，那名护士在发现蓝川的身份后，便报了警。当时虽是凌晨，医生不愿意来医院，但警察和军人不会这样，大晚上的护士一个人在医院守着，着实吓得不轻，在警员到来后才放松下来。
现在天已大亮，一个小房间内仍有军人在问她话，不过似乎已经到了尾声。
“好了，多谢小姐你的合作。现在，再最后确认一遍，你确定昨晚上送伤员过来的，是这个人？”一名军官手里拿着几张复印出来的照片，从拍摄角度来看像是偷拍，其中有一张酒吧人群中的侧脸，正是秦振。
女护士只瞟了一眼，便点头说道：“是的，我确定是他。但我感觉他真不是你们说的……”
“那只是你的感觉，护士小姐。”军官收起照片，讲完最后一句话，带人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