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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星渺

第四章星渺

寒月上梢头,夜云清朗,林风微凉。

俊秀的男子侧坐于院墙之上,后倾了身体倚着身后的屋瓦,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豆蔻徐徐走出来,仰头望去,那男子的身后便是清寒的皓月,他拭了拭唇角的酒渍,带着淡淡的醉意望着豆蔻抿唇一笑,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意味。

豆蔻回之一笑,福了福身子,声音柔媚:“深夜造访,公子可知坐的是谁家的院墙?”

男子抬手抚过鬓边的一缕栗发,笑吟吟道:“这里阴气颇重,同是妖怪,我自然知道这主人家是何身份,只是.....却不知是谁。”

豆蔻面露一瞬的疑色,却依旧笑着:“公子是醉了吧,这话讲得前言不搭后语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男子悠悠道,“世人都知道自身带着阴气的妖怪是镜娘,也都唤她镜娘,可是不是.....从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

豆蔻微眯了双眸,语带戏谑:“既知是掏人心肺的恶妖,还自己上门来?”

“好啊,”男子笑意更浓,“不用她掏,我自把心送给她。”他说着顿了一下,跃下墙头在豆蔻面前站定,凑近过去,语气莫名带上了几分轻佻:“你还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

淡淡的酒香融入夜风,面前的男子眸若星辰,离她之近,她甚至能感受都他带着醉意的气息;豆蔻不闪不避,轻嗤一声:“公子好生奇怪,天下那么多姑娘不找,来打听一个素未谋面的妖怪作甚?”

“庸脂俗粉不过尔尔,”男子应道,“我听闻镜娘,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有着无双的姿容却孤傲清冷,瞧不上世间任何男子。这样的女子,怎不让人心动呢?”

“在下若三生有幸能被她记住,做个风流鬼又何妨?”

“哦?阁下何来自信能入了我家小姐的眼?”

“你们姑娘家,我说了你也不懂,劳驾,小姐芳名?”

豆蔻望着他的笑意中带上了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缓声道:“既然公子有此诚心,便随我来,由我家小姐亲自来告诉你。”

男子颔首一笑,随她向内院走去,同时不声不响地朝背后打了个手势。

将二人对话完完整整听过的羽阙大为震撼,不可思议啧声道:“我真是小瞧了这猫妖,两年不见,看来有必要重新刷新一下自己的认知了,看这样子,怕是整日都泡在花楼,撩拨姑娘的话说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同样躲在暗处黎清荃慨然道:“‘世人都唤镜娘,是不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出发点果真与众不同,这镜娘若真是个寻常女子,恐怕也要因为这话对她另眼相看了。”

“还好脱成了个姑娘,三愿若真是男子,必定是花言巧语哄骗人家姑娘、又三心二意四处留情的负心汉,啧啧,苍天有眼,眷顾众生。”

“莫要玩笑了,跟上吧。”

两人悄无声息跟进内院,前夜奴役基本被杀了八成,因而这次潜入容易了许多。

另一边,镜娘房中烛火影曳,豆蔻进去没多时便出来了,对着三愿媚媚一笑:“小姐唤你进去了。”

三愿略一点头,上前推开房门,房中女子正坐于梳妆镜前侧对着自己,轻理云鬓,语带淡淡的笑意:

“听说......公子问我的名字?”

三愿一拱手,笑吟吟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还望小姐,体念在下的唐突。”

门外羽阙嗤之以鼻:“怕是毕生所学都用在这些事上了。”

镜娘掩唇轻笑,道:“小女子名姽婳。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霜序。”

羽阙:“......”

“霜公子,”镜娘缓缓起身,低眉理着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道,“公子来得不是时候啊,若是以往,小女必定喜迎公子,只是最近,不称心的事颇多,搅人欢喜.....”她一边说着抬头望向三愿,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结果话到一半倏尔停住,同时黑色的瞳孔渐渐染上了一抹深紫。

来了。

三愿心中一紧,据黎清荃和羽阙所言,那晚他们来此,黎清荃就是在见到镜娘瞳孔变紫之后中招的,想必这便是那瞳术了。三愿回想着白日里羽阙的描述,随着镜娘瞳孔的变紫,渐渐摆出一个思慕如痴的神情,接着,迈步向前。

二人没敢看镜娘的脸,悄悄觑着三愿的脸色,见状,羽阙便道:“演上了,看来镜娘出招了。”

“慢着。”

三愿应声停下脚步,镜娘再次坐了下来,声音渐冷,望着他继续道:“上元佳节我家豆蔻在客栈偶遇的人,晚上便杀入了我宅院。”她转眼望向梨花木的案几,抬手悠悠抚摸着胭脂盒,“当晚被那两位郎君脱身离去,其中一个也如你一般思慕我,却也没回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竟带上了点伤心委屈,仿佛黎清荃真是薄情郎一样,羽阙摸了摸手背上的鸡皮疙瘩,轻声道:“这么真情实意,她是怎么做到的。”黎清荃便道:“这话是发自内心,你别忘了,镜娘承载的本就是被辜负女子的怨恨。”羽阙撇撇嘴。只听她继续道:“结果这才隔了一晚,就来了个行径不同寻常却说是因为思慕我的公子,虽然看不出什么联系,但小女子总觉得,就真这么巧吗?”

三愿心道果然,自己那套说辞哄哄豆蔻还行,对付镜娘,还差点儿意思,不过好在自己现下“被瞳术所控”,说不了谎。

“巧合。”三愿木木地答道。

镜娘回过头看看他,浅浅一笑,起身盈盈走过来:“那你所来,究竟有何目的?”

“睡你。”

羽阙:“......”

黎清荃:“......”

的确,以镜娘的性格,她更相信男子都是见色起意,薄情寡义之徒,这么说,的确比说是思慕更加令人信服。

果然,镜娘走到三愿面前,有些轻蔑地一笑:“原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色之徒,男人呐——”语罢,仿佛真的失望又惆怅地轻叹口气,转过身,正欲向前走去,身后立着的男子脸上的痴迷之色却陡然没了,同时,一条二指宽的黑色丝带悄无声息自袖口滑入手中,下一瞬,三愿猝然抬手自背后一把蒙住了镜娘的双目,丝绢摩擦的细微声响猛然划过,丝带打结。

镜娘下意识抬手去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居然没有扯掉,三愿嗤笑一声:“别费力气了,那丝带上画有符箓,打了结,你一时半会儿便扯不下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且扯不断。”

“你......!”大约是因为安身立命的本事突然被人封住,镜娘方才的从容之色瞬间全无,语气陡然间染上几分杀意,同时,已回身一爪猛然挥过来。

三愿迅速后撤出去,羽阙一扶腰上的佩刀,沉声道:“动手。”

“豆蔻!”一声尖锐的厉喝。一抹倩影瞬间自黑夜中闪过,袭上前来,黎清荃回头,眸中寒锋一闪,闪身上前。

房内,三愿刚听完镜娘这刺耳的尖叫,未及感慨一声,身后便又是轰然一响,他回头望去,只见黎清荃于纷飞的木屑之中破门而入,准确地说,是他的后背破门而入,他踉跄两步站定,身边羽阙忙道:“可有事?”

“无妨,攻势太猛,我大意了些。”

豆蔻再次袭上前来,黎清荃闪身上前与她缠斗起来。

另一边,三愿回头之际,镜娘已冲了过来,羽阙闻声回头,神色一变,疾速上前一把拉开三愿,与此同时,镜娘一击落空,甩手掷出一盒颜色艳丽的粉末,不及多想,二人忙掩住口鼻,粉末落在羽阙肩上,晕开一片殷红,三愿转头望去,眨眨眼,伸手捻起一点,奇特的香味幽幽传来,他忽而一蹙眉,疾声道:“胭脂,是气味!”

同时,镜娘一手虚握成爪,循着气味袭来,二人左右越开,羽阙落地,不假思索脱下外袍迎面扔出去,外袍瞬间被锋利的指甲撕得粉碎,二人噤声,一边留意着镜娘的动向一边放轻呼吸给对方递眼色,然而......完全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羽阙皮笑肉不笑,心道都没有一起打过架,一点默契都没有这怎么打配合。

“左上三!”是庭院中豆蔻的声音,一个分神,她被黎清荃一腿拦腰甩了出去。

羽阙心下一惊,这是在报自己的位置,这婢女当真忠心耿耿。

镜娘已竟出现在面前一爪迎面挥下,躲避不及,羽阙轻声念道:“火诀,祝融面!”

身前一堵火墙登时凝聚出现,如同一张巨大的假面挡在面前,灼热的气息迎面袭来,镜娘迅速收手后撤,疾速之下步摇滑落,青丝散开,火舌卷过她的衣襟发梢,镜娘落地稍一趔趄,乍看之下竟有些狼狈。

未及站稳,三愿已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背后,一爪挥向脖颈,镜娘侧身躲开,羽阙忽而出声:“手钏!”

镜娘眉尖一蹙,三愿抬手去捉她的手腕,却不想被她甩手避开,反擒住手臂,尖锐的指甲陷入皮肉,三愿倒吸一口凉气,毫不犹豫另一手再次袭向她脖颈。

冷风袭来,镜娘后倾身体堪堪避开,三愿得空,翻转手腕抽出手臂,一把捋下了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钏。

羽阙暗道了句很好,随即向三愿打了个回来的手势,三愿明了撤回到他身边,羽阙沉下眉目,轻声念道:“土诀,山倾。”

镜娘身后的土地刹那间翻涌起来,紧接着,土石波浪一般滔天而起,翻涌着向镜娘倾覆而下,不及躲避,镜娘直接被埋在了土石之下。

待尘埃落定,三愿望着那已无声息的土石堆,沉声道:“死了吗?”

“别问,问就是没。”

话音刚落,土堆耸动起来,镜娘豁然而起,身上零零星星挂着灰尘泥土,殷红的血顺着额角缓缓淌下,她唇角泛起丝狞笑:“这些招数.....果然又是中秋夜里那两位郎君啊,神志清醒地回来了,看来是有些手腕。”

说着,黑色的丝带竟有些松动了,三愿眼尖,看到了几欲滑落的趋势,一怔:“你靠不靠谱啊不是说那丝带不会开的吗?”

羽阙一脸正色:“功夫不到家,符箓的能力只能维持一小会儿。”

三愿回头看着那一本正经的脸,险些骂出声来,结果丝带滑落的同时,头顶一声闷响,二人齐刷刷抬头,羽阙脸一黑:“坏了,没把控好力度,‘山倾’破坏房梁了!”

“娘的!姑奶奶再也不在你这儿赚钱了!”

庭院中的正打斗着的黎清荃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回头望去,却见原本好端端的屋子轰然倒塌,碎木尘土四溅开来,黎清荃眉尖一颤:“???”

镜娘不愧是大妖怪之身,居然再次于一片废墟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蒙眼的黑布已滑落下来,她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抬头便见面前不远处,羽阙“破土而出”,羽阙刚一抬头,猝不及防便对上了镜娘的双目,黑色的瞳孔瞬间变紫。

镜娘轻笑一声。

她环顾四周,废墟中迟迟不见有动静,便一拂衣袖轻蔑笑道:“那个妖怪怕是运气不好,被砸死了。”说着,她缓步走向羽阙,在他面前站定,微眯双眸:“告诉我,他是如何不中我瞳术的?”

“因为她是个姑娘。”

“姑娘?我为何觉察不到姑娘的气息?”

“因为她是金华猫妖,”羽阙说着,原本木讷的神情却忽而生动起来,他低眸望着镜娘,勾起唇角,继续道,“.....擅长化形。”

镜娘一怔,同时,锋利的冷刃瞬间贯穿后心,而面前的羽阙,缓缓幻化成三愿的模样。

夜色沉沉,二人衣物相仿,这样的化形之术轻而易举便能瞒天过海。

一口鲜血猛然咳出,镜娘目露狠意,拼着浑身气力迈步向前生生将刀抽出,接着毫不犹豫转过身去,然而她没机会发动瞳术了,羽阙横刀划过她的双目,冷刃在月下带出一道殷红的血线。

镜娘一声惨叫,不管不顾一爪挥出,羽阙旋身避开,拉了三愿瞬息之间退到一丈开外。

“别跑!在哪儿.....唔呃!”

又是一口血咳出,苍白的月华倾洒如下,院子仿佛落了层寒霜,镜娘立在一片萧瑟之中,一手捂着伤口,四处“张望”,不远处战败濒死的豆蔻伏在假山石上,似有所言,一张口却是一大口血咳出,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豆蔻?!”

没有回应。

血泪惨然而下,镜娘唇角逐渐扬起一抹弧度,这样的笑,在一双血目之下分外诡异,接着,她笑出声来,声音嘶哑,语气凄凉:

“呵呵哈哈......你终究是负了我啊.....”

三愿莫名其妙:“谁?我?”

“别吵,”羽阙低声道,“怕是已经意识不清了,这些残留的记忆,都是夹杂在哪些怨气里的。”

镜娘听到这边的声响,转过身来,却再也没有力气扑袭,她面朝羽阙和三愿,忽而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将鬓边的长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周郎,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紧接着,神色却陡然变了,笑意瞬间全无,幽怨道,“不,你如果喜欢我,又怎么舍得骗我离开故乡,再将我卖了呢?”

三愿轻啧一声:“女子们的怨气啊......也是痴心人,也是可怜。”

“可怜就可以滥杀无辜?”羽阙望着镜娘,神色有一瞬的复杂,他缓声道,“上天加诸一个人身上的苦,从来都不是他作恶的理由。别看着她发疯了,动手吧。”

结果未及二人动手,镜娘却先动了,她转过身向坍塌的废墟走去,衣衫染血青丝散乱,她依旧在自言自语:“那年我十五岁,你说你考取了功名便回来娶我,可是我等啊等,等得容颜老去却再也没见着你。”

她在门外一尺左右的地方蹲下身,摸索着翻开青砖,黎清荃已来到二人身边,疑声道:“她要做什么?”

“不晓得。”三愿说着就要上前,羽阙拦住她,“别忙,毕竟不熟悉地形,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机关,确认安全了再上前。”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镜娘翻开青砖后,伸手在地下摸索着什么,“我就该为你攀附权贵铺路吗?”

“不对,”黎清荃眉目一沉,“火油的气味。”

“我姜家的女儿,死也不会如你的愿。”

三愿望着镜娘手中的动作,瞳孔猛一收缩:“火折子!”羽阙闻言,大惊失色,瞬间已冲了出去,然而仍是晚了一步,一声轰响,面前的废墟整个燃着,滔天的火舌迅速席卷,羽阙猛然刹住脚步撤回来。

火油带着烈焰朝庭院中淌来,黎清荃道:“应该是一早布置了机关,见没有生还的机会便启动了,罢了,这火势,镜娘是出不来了,今晚这事,也算是解决了。”

“不,”羽阙立在二人之前,脸色一片煞白,二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烈焰中的镜娘,于火海中,一步一踉跄,像是回家一样坚定地向前走着,火势正蔓延过来,羽阙一咬牙,喝道:“你们先走!”

“哎你......”三愿话未说出口,便见羽阙念了个诀,一人多高的水球呼啸而起瞬间将羽阙整个裹住,羽阙摒住呼吸向前冲去。

二人怔住,三愿一时间顾不得许多,抬手将手钏掷给黎清荃:“拿着!”接着闪身跟了过去,水球开出的路在三愿经过之后又迅速合上,黎清荃接住手钏,前进不得却又喊不住二人,只能心急。

最外层的水不断蒸发着,水球的温度逐渐升高,身周是浓浓的黑烟,羽阙在一片模糊中努力寻找着镜娘的身影。

闷热潮湿的感觉让他想起南州的夏天,蝉鸣阵阵的午后,自己和一群孩子瞒着家里的大人来后山捉蝉,被娘亲发觉后,斥他们不懂事迟早被后山的妖怪叼了去,还罚羽阙跪在烈日炎炎的庭院中,一跪便是一下午,哥哥趁娘亲不注意,悄悄给自己送来井水冰过的凉西瓜,自己满头大汗地吃着,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跟哥哥抱怨时间真慢,这一下午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然后一个转瞬,便是十多年的光景。

南州,爹娘,哥哥,通通远去。自那个中元节起,时至今日,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场漫长的梦魇。

镜娘......他必须拿到镜娘的心头血,才能改变这一切,再怎样可怕的梦魇,终会醒过来。

这是自己现在活下去唯一的意义。

都会回来的,都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一定要做到......必须要做到!

窒息感渐渐袭来,火势渐小,纷杂的思绪中,羽阙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镜娘,他回过神来,水球散开,羽阙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平定了一下呼吸,他抽出禧刀,撑着地面站起身,艰难地向前走去。

身周火星迸溅,羽阙踏过炙热的碎木。

“阿阙.....”

砖石落下,羽阙略一趔趄,他微微抿唇,稳住步子。

“阿阙.....”

羽阙在镜娘面前屈膝半跪下来,掉转刀锋,一刀刺入镜娘的心脏。

“阿阙,我听说咱们家守护的三生晷中,藏着秘法......”昏昏欲睡的午后,兄长的脸在幼时的自己视线中逐渐模糊。

鲜血迸溅,浸润眼角,记忆中兄长的脸在此时自己血色氤氲的视线中逐渐远去。

三愿离他尚有一小段距离,空气热得有些变形,透过模糊的黑烟,她依稀望见羽阙一刀刺入镜娘胸前,似乎取了什么东西,却又看不真切;待她来到他身边时,羽阙已经站起身收刀入鞘,看见来人,先是讶然,随即愠怒:

“你跟来做什么?这样的火海,你真当自己有九条命?”

三愿望着这样的羽阙,微怒,甚至略微阴沉,不知为何,她忽而觉得这样的他似乎和平日里不大相同,有些深沉......却很真实。

随即才回过神他方才斥了自己,便冷笑一声,戏谑道:“来看看你会不会死在这儿,若是死了我好直接抽了簪子走人。”

“......”

羽阙一拂袖,将不知什么东西收入衣袋,接着一把拉起三愿的手腕,沉声道,“屏息,水诀,牢阵。”又是方才那个水球,裹挟着二人,羽阙拉着她向前行去。

水温渐高,眼看着马上就要出了火海,旁边被火焰烧焦的枯木却忽而折到,燃着的树干顷刻塌下朝着二人砸来。三愿余光瞥到,下意识间一把将羽阙推了出去。

羽阙扑倒在地,随即便转过身来,交错的树枝之下压着燃着的衣物——那是三愿的。

羽阙慌了,左右张望却不见人影,一时间心乱如麻,他豁然起身便要朝着那枯木奔过去:“三愿.....”

“别喊了,活着呢。”

一双毛绒绒的猫爪猝不及防迎面盖过来,三愿踩过他的额头借力,跃到他身后的断墙上,盘起尾巴懒懒卧着:“如果自己没把握躲开,我会舍身救你?别做梦了。”

羽阙呆呆地望了望那衣服,又回头望着断墙上那只白肚子白爪的黄猫,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后退一步跌坐在地:“没事就好。”

他抬头望着满天星辰的夜幕,喃喃自语又重复一遍:“没事就好。”

夜风穿过微微汗湿的发,有些凉,方才追逐镜娘回忆起往事时的痛苦与悲戚,被风一吹莫名其妙淡了不少,渺渺星辰于黑夜之中奋力地发着光,羽阙有时候觉得,自己追逐的仿佛就是这样的东西,渺茫,却又实实在在地在那里,只要他够努力,终于一天就能触碰到。他隔着衣服捏了捏装血的小瓶子,不安的心渐渐平定下来。

嗯,更近了一点。

“羽阙,”三愿开口,“我方才似乎看到......你是从镜娘身上取了什么东西吗?”

羽阙淡淡一笑:“星星。”

三愿皱起鼻子:“放屁,你究竟......”

“三愿。”羽阙打断她的话。三愿扫了扫尾巴:“嗯?”

“过来让我摸摸你脑袋。”

“滚!”

猫咪俯身跃下断墙,头也不回向外面走去,羽阙站起身,笑嘻嘻道:“你等等我。”

“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儿赶早,咱们去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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