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公子半妖 >公子半妖

第五十五章 老人(一)

第五十五章 老人

将近午时,深林中枯枝上挂的寒霜已然淡去,一片枯枝萎叶中,俞青晨带着朱雀司一行疾速前行着。

羽阙和三愿缀在队伍末尾,三愿望了眼羽阙凝重的神色,了然道:“据你方才所说,十年前青石山一战时,青龙司的情形便和中了梼杌草的人很像,你现在莫不是怀疑那些事也同长荷有关?”

羽阙沉沉地望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三愿眉梢微挑:“梼杌草在那本杂记中出现过,那杂记又曾出自长荷之手,可除此自外,这二者再无其他联系了。”

半晌,羽阙微微摇头,沉声道:“当初我们猜测,是因为青龙玄武两司一向不和,长荷为了针对羽家这才潜伏于玄武司,可是如果这个因果一开始就是我们弄错了呢?如果长荷就是为了有个潜伏的地方、有一群帮手来针对羽家,所以才制造了两司的矛盾呢?”

三愿微微蹙眉:“这也太......”

“匪夷所思,”羽阙接过话道,“但却合情合理。”顿了一下,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又道,“罢了,也都只是主观猜测,连长荷潜伏于玄武司的动机是猜测的,在此基础上又能推断出什么......先抓到人,再问出来长荷同梼杌草有没有关系吧。”

树林深处,朱雀司一行放轻气息潜伏在小屋周围不远处,寒意逼人,辰时那一抹苍白又没什么暖意的日光早已隐入云层,阴黯的天色沉沉地覆在林子上,羽阙和三愿叩开柴扉,依旧是那个独眼老人,开了门望见二人,双眉之间的褶子似乎更深了,他转身朝柜台走去,声音喑哑道:“上次的珍珠可取到了?还有什么需要的?”

“珍珠没取到,”羽阙脸上的笑意滴水不漏,语气如常道,“毕竟我们对海里不大熟,上次老人家说的是,海里危险的东西太多了。”

闻言,老人回过头,苍老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迈进门的两个人,顿了顿:“二位在海里遇着什么了?”

羽阙随手捻起门边挂着的待修的渔网,不甚在意道:“没下海,倒是沿途听人提起了海里长的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说话间,三愿状似无意地在小店里四处溜达着,巴掌大一块地皮,没走几步就看了遍,上次见到的梼杌草果然已经收了起来。

老人意味深长地望着羽阙,没应声。

羽阙轻笑一声,晃了两步走到窗边,回过头来望着老人,语气闲适:“跟老人家打听个东西,您这儿......可有梼杌草?”

“梼杌草”三字一出,老人的神色明显紧绷了起来,方才意味不明的目光倏尔戒备,仿佛暗夜中突然嗅到猛兽气息的猎犬。

他望了眼窗边的羽阙,又转眼望向门口的三愿。

这破茅屋进就这么两个进出口。

老人虚搭在柜台上的手悄无声息地蜷起来握紧,略带寒意的目光扫过二人,不急不慢道:“那玩意儿早几十年便列入了禁品,鲜少被人提起,这附近上了岁数的人不多,也不知二位是从何听起的.......”

“老人家,”三愿半合了双目,似笑非笑,“听您语气,似乎对梼杌草有些了解。”

羽阙的视线晃过老人沉着的脸,又落到了他蜷起的手上,不,不是紧张,是备战状态。

老人没有应声,小小的茅屋中,气氛不知不觉紧绷了起来,羽阙缓缓抬手,不经意间扶上腰间的刀柄,林中冬风忽起,席卷而过,老人耳朵微动,继而眉尖一跳,握紧的手却恍然间松开了。

羽阙和三愿见状,神色皆是一变。

他轻出口气,低低地笑了声,声音低沉道:“看来老头子是没有一搏的必要了,”压倒性的劣势却让他身体放松了下来,他继续道,“叫你们外面的朋友进来吧,这把老骨头我还想留着,不想玩儿命。”

三愿有些迟疑地转眼望向羽阙,羽阙略一点头,于是她转身朝房外打了声呼哨。

羽阙放开了刀柄,合抱手臂笑意玩味:“一阵风就能察觉到敌情,老人家老当益壮,颇为警觉呐。”

老人轻嗤一声:“不过是呆久了,熟悉所有的风吹草动罢了。”

朱雀司来绑人的时候,老人果然没有任何抵抗,只是套上绳索之前,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了声“慢着”,手握绳索的妖捕登时警觉起来,老人望着那个年轻人,似有轻蔑地笑了笑,直到俞青晨点了头,年轻的妖捕才让开了两步,老人转身走向柜台,伸手从柜台的铁皮小桶中捞出一条水淋淋的金鱼,二话不说转头丢进了一边的炭盆。

“嘶啦”一声,火红的金鱼甩着尾巴在燃着的银碳上奋力跳了几跳,终于渐渐不再动弹,老人透过泛起的白烟望向金鱼圆睁的眼,末了点点头,道了句:“反正我走了也活不了,不如来个痛快。”

言罢,转身走向手握绳索的妖捕,老老实实伸出手来——他才是被动的一方,可年轻的妖捕在套上绳索时对上那只深渊般的眼,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待朱雀司陆续撤离,羽阙望向炭盆中已经死透的金鱼,神色逐渐沉了下来。

三愿望着他的神色,意味深长道了句:“你不觉得这有点儿多此一举吗?”

羽阙抬眼,继而几步追上琉珂:“琉珂,这屋子打算怎么处理?”

琉珂理所当然道:“若搜查不出什么东西,大概会封了吧。”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不然我们吃饱了撑的还守着它?”

羽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听我的话,赌一把。”

朱雀司,戒律房,晚。

“陆年,六十二岁,籍贯,泉州封凯县。”琉珂双手撑着桌案,前倾身体逼视着桌案另一边带着镣铐枷锁的老人,掷地有声道:“查无此人。”

老人嗤笑一声,抬手挠了挠额头,继而抬眼颇为不屑道:“不然再去查查,说不准是户籍处那些饭桶不肯出力呢?”

琉珂一掌拍在桌上,实木的桌案微微颤动,他冷笑道:“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别折腾自己。”

“谁会折腾我?”老人浊眼一转,看来了眼立在旁边的羽阙,又回过头轻蔑道,“你们朱雀司吗?”

琉珂沉下眉目。

老人不闪不避地望着他,目光阴沉下来,他坐直了身体,靠近琉珂,寒声道:“可笑,朱雀司若是有这魄力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用什么严刑,老头子也不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什么意思?”琉珂目光微动。

老人冷哼一声,后倾身体不再应声。

羽阙迈步上前:“若是不肯说这个,那我们便来谈些别的。”

老人斜睨了他一眼。

羽阙默念着他方才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急不缓道:“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赚钱呐,”老人微沉眉目咧嘴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阁下问这个问题当真废话。”

“据我所知,梼杌草生长在海底特殊的珊瑚株上,若要人为养殖,需要那种珊瑚的珊瑚粉日日泡着,这可不是仨瓜俩枣的钱就能解决的,老人家您做这些事......别说赚钱,怕是入不敷出吧。”

老人望着羽阙,不急不缓道:“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没有一上来就回本的道理。”

“一株梼杌草,从萌芽到成熟差不多需要十年,”羽阙上下打量了一番老人,戏谑道,“等这样的生意回本,您是对您的身体很有信心呐。”

老人没有应声,自始至终,他望着琉珂或者羽阙的目光从未有过躲闪,他的目光苍老,却带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一只不肯驯服的鹰,深邃,犀利,危险。

羽阙目光寒了下来,继续道:“最重要的是,老人家,您一点儿也不像个商人,商人图钱图利,没有您这样阴冷戾气的眼神。”顿了顿,他半合双目,放缓了语调,“——尤其是在进了朱雀司之后。”

老人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异样,但仅仅是刹那间,转瞬即逝。

相关推荐:命痕我与吸血鬼姑妈的奇幻之旅神大人说好的主角光环呢维妮的糖果小屋我的老婆是女皇我是哈士奇狱界使徒人与猫天罚之最歌姬时代吾家有妖初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