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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家Ⅵ

等到维妮擦干了脸颊的泪痕后,理查德大声地说道:“维妮,没有真正看到尸体,你真的能够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维妮愣住了,她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对着她的父亲喊道:“难道母亲还活着?”

她的声音有一丝高兴,这是溺水者手中最后的一根稻草。

“不,她死了,在四十七年前……”理查德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对于格萝瑞娅的死,很显然他十分悲伤,“但是,她不是被你杀死的,而是在这儿,安详地回归了莱尔斯特冕下的怀抱。”

维妮瞪大了眼睛,她感到了后悔。

在过去,她一直躲避着奥菲斯特与贝拉,独自在世界各地游历。

如果,她愿意停下来,与奥菲斯特见一面,谈一谈,那么,也许就能够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了。

维妮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并不长的指甲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感觉好受了些。

原本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出现在淡紫色的眼珠周围,顺着脸颊流下,最终落在了她那条黑色哥特式萝莉长裙的荷叶边与蕾丝上。

“维妮!”理查德大声地叫住她的名字,“你的母亲,格萝瑞娅,她并不希望你哭泣。如果……你想她了的话,那么,就用这个吧。”

他从衣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镶嵌着魔法宝石的挂坠,迟疑了一会儿,他将挂坠放在了维妮前方的桌面上。

带着泪痕,维妮疑惑地看着理查德,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还是拿起了这枚挂坠。挂坠呈贝壳状,两面各镶嵌了一枚淡紫色的宝石,在宝石上,维妮感受到了微弱的魔法力量,这是两枚普通的魔法宝石。

“炼金物品?”维妮认出了这枚挂坠的出处,她将目光从挂坠上移走,残留着泪水的眼睛盯着理查德。

“你可以打开看看……”很显然,把这枚挂坠交给维妮的理查德有些心痛,他并不想说太多——尽管这枚挂坠本就是格萝瑞娅为维妮所准备的,只是暂时交给理查德保管而已。

炼金术师协会所制作的炼金制品,都会为其准备使用说明。一般来说,使用说明有两份,一份是纸质的,让作为普通人的购买者能够了解其使用方式,另一部分则位于炼金制品上的魔法宝石中。不论是法师,还是牧师,亦或是元素骑士和圣殿骑士,都能够利用自己经过锻炼的精神力读取其中的使用说明。

很快,维妮就知道了如何使用这枚挂坠。

在前方的桌面上,挂坠如同贝壳一般张开,露出了隐藏着的开关——几颗银色的普通宝石。

按照使用说明,维妮按下了一个开关。

很快,桌子的上方,慢慢显现出一个女性的上半身投影。她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和维妮相似的紫色长发如同瀑布般落在病态的苍白皮肤上,让她显得非常瘦弱,和身上所穿的贵族服饰极不相称,但是,散布在她周围的母性气场,让她的形象变得高大了很多。

“妈……妈……”维妮看着眼前的女性,不由自主地开口叫道。

虽然她眼前的这位女性比她记忆中的母亲病弱了许多,但是不论是外貌,神态,还是气质,都与她的母亲毫无差别。

只不过,过去,维妮的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但却十分精神,不像眼前的女性,一副马上就会死去的样子。

在维妮的呆滞中,她母亲的投影说话了。声音,也与维妮记忆中的母亲非常相似,只是,比记忆中的弱了许多。

“我亲爱的女儿,维尔妮丝。”格萝瑞娅的投影严肃地开口说道,“如果你看到了这段影像,那么,代表着我已经回归莱尔斯特冕下的怀抱了。”

“妈妈是依文洁琳小姐的崇拜者,所以,妈妈希望,你能够像依文洁琳小姐那样,笑着面对着一切,成为像她那样伟大而坚强的骑士。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能成为骑士了,不过,即使成为了魔女,你也要坚强,要笑着面对着一切。妈妈最喜欢的,就是维妮你的笑容!”

“虽然你在成为魔女之后,做出了不少坏事,但是,妈妈相信,维妮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一定会变回来的。所以,奥菲斯特带来了你恢复的好消息后,妈妈可是非常高兴的啊!但是啊,为什么要那么急躁呢?如果你们多聊一聊,那么一定会知道我没有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事啊……”

“所以呢,我让理查德找那些炼金术师们做了个这个东西,让我能记录下想对你说的话,到时候,如果奥菲斯特不能在我死之前找到你,就只能把这个交给你了,如果想妈妈的话,就打开这个,应该能够减轻一下你的思念吧?”

“如果你从你的父亲那儿拿到了这枚挂坠的话,那么一定知道了为什么妈妈会带着你搬到平民区去住。以你的性格,一定会问我会不会后悔这样做。但是妈妈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妈妈绝对不会后悔这件事!”

“相反,你成为了魔女,让妈妈更加安心了。为什么呢?虽然妈妈希望你能够隐藏起来,不被教会当做魔女而抓走,但是,如果你足够强大的话,即使教会发现了你,你也能够逃走啊!”

“虽然妈妈依然信仰着莱尔斯特冕下,但是妈妈并不认为现在的教会能够作为神的代言人——他们已经偏离的神明的教诲。魔女的事,依文洁琳小姐的事,让妈妈确信,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莱尔斯特冕下的旨意,所以,不用担心妈妈会不会因此而无法回归莱尔斯特冕下的怀抱,神明是不会拒绝一名虔诚的母亲的。”

“所以,如果奥菲斯特想要为依文洁琳小姐复仇的话,那么妈妈希望你能够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这件事过于危险的话,那么就放弃吧。妈妈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像你的前辈,奥菲斯特所说的那名叫做‘克劳瑞丝’的魔女一样,落在异端裁判所手上……”

维妮坐在那儿,认真地听着格萝瑞娅的话,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病弱的身影,世间的一切似乎与她毫无关系,就连理查德与史丹福悄悄离开了会客厅也不知道。

这是名为母爱的人类最宝贵的情感之一。

维妮眼中,格萝瑞娅的投影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影像并不只有一段。

每隔一段时间,格萝瑞娅就对着这枚挂坠说一会儿想要给维妮的话,而她的投影,也随着播放的进行,逐渐老去,直到最后一段。

不过,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格萝瑞娅那病弱地即使是第二天就死去也不奇怪的模样,竟然能够坚持四十年,直到圣历60年才离开这个世界。

“那么,我最爱的女儿,永别了,我会想你的。在神的国度,我将为你祈福。”

随后,格萝瑞娅闭上了眼睛,而投影,也在之后缓缓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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