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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桃屋

6月7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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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么一天,曾经不在,那天不再是那么一天!

就在这么一天,你在,我在;会有那么一天,你去,我还在。

…………

水杯倾倒,还是那300ml的生理盐水,自叶隙间散落,顺着一丝丝夹缝,流到了根头,渗进了泥土,渗进了根须之中。

叶隙枝干上,一层蜡,滴水不沾,全滚落了下去,像滑滑梯似得。

盆中的泥土,很奇特,水流一到,便是渗了下去,像米筛漏一般。

而泥土中的根须,更是如同一个大地主,贪婪无比,又精明能干,三两下便是将水都吸干了,让土壤回归了灰褐色,消却了瞬间的水渍深沉。

这花是如此的好养活,一天只要一杯,无需时辰,无需光暗,只要这杯水在这一天之中下去,这花就满足了!

“今天,天气很好啊!”修放下了水杯,呆坐着,瞄了眼窗外的蓝天,那天上有一丝丝的白云,不多,在蓝色背景下,淡淡的,像白沙。

“……”收回了眼,无语不言,拿起了那块刻着两行正字的木片,自那最后一个残缺的正字上抚过,也是拿起了线刻刀,也是对准了地方,也是使上了力气,都下了刀了,都起了头了,都已凿开了木片,都已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修却停下了,愣了半晌,摇了摇头,把刻刀起开了,放回到了一旁的刀盒里,又看了看那木片,淡淡一笑,便是打开了抽屉,手一甩,将那木片扔在了里头。那里头,像方才那般的小木料,已有了两三块,隐约间,可以见得一个个正字……

“那个,为什么你不刻了啊?就差一笔了啊……”莫名一个清脆的女音,在这个孤零零的房间里,骤然飘起。

寂寞,寂寞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单调,单调的落寞——只听得一种声音,只听得自己得心跳,那“砰砰”作响的还活着的声音;只听得那手间刀锋下,那木片与铁质之间的消磨;只听得落寞下,抽噎之际,牙口的磨搓……

“补了那一笔,不就全都一样了吗?”这声音好美,铃铃轻轻,清清灵灵,比风铃还清脆,比琴弦还婉转,“为什么,你不补上呢?”

“补上吧,都一样,保持一样的,多好啊!你看,我的每一片叶子都一样,每一片花瓣也都一样,簇成一团,围成一圈,很美的!”有些喋喋不休了,对得,有些喋喋不休了,可多好,不会停止的声音,不愿停止的声音。

“修!”名字,有人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在喊,在耳边喊着,她知道名字,她知道名字!

修默默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那盆金菠萝花,花苞早冒出了叶丛,在那盈盈而立,花瓣金灿,在修的注视下,散出了一圈光晕,却是颤颤地抖动着,落开了,落开了,四散着落开了。

花开四方,一轮四瓣,各指一方——

第一瓣,折在花托上,只是折在那,像断了的臂膀,歪折了,却还连着,横着身躯,斜斜地下靠在花托。

第二瓣,盛开了,像越冬后的笋尖,得了春天的雨露滋润,疯长而起,从原先的一指节长,眨眼间,成了半个手掌大小的花衬,那一抹金色,在这间,稀薄了一些,成了鲜亮的白金色,平添了诸多的妙美,只是或许是太大了,那花托撑不住了,四片大如手掌的花瓣只是招风迎露了一会,便也是折了,朝着四方折了下来,依旧是折在花托上,压倒在第一瓣上,将那横生的花叶压得更低了。

第三瓣,也跟着迎风招展,也一样成了白金色,却是多了一丝粉色,嫩嫩得,赖在花瓣心上,透着娇媚,不过也一样只娇媚了数秒,那花瓣也是折了,折在了第二瓣上,更是断了,从那花托上脱离了,贴着第二瓣溜溜地滑了下来,直落到了花盆边,抵在了那土尘上,而瓣尾则是扣在了那后尾花瓣尖上,恰恰连成了一片。

还有第四瓣,更是长得疯狂,像抖开的船帆,被风鼓满了,成了那漫漫大海间远远就能看见的白皙,这片花瓣,就是如此纯白色的,没有一丝丝的杂色,没有金色,没有粉嫩,只是白白的,有着比手掌还大的个头,却是分开了,朝着四方瓜裂而开,也是折了,也是断了,也是顺着先前的花瓣滑落,一路滑,滑过叶隙,滑过花盆,直落到那木桌上,直落到那堆满木刻刀、好木料、废木屑的木桌上。

“嘻嘻!”一阵笑,自那花心出传来,这笑声是笑开了最后的一轮花瓣:这第五瓣,竟是小了,小得又只有一指节长,合拢在那,挡住了一些,可也挡不住一些,被这笑声一冲,就是开了。

“嘻嘻!”还笑着,还笑着,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女孩,短发短衫,笑眼弯唇,琼鼻在跳舞,脸颊在嬉闹,整一个安不住的人。

可偏偏这么一个安不住的人,却是安安分分地坐在那,坐在花心上,一双手是恭恭敬敬地叠在膝上,腰肩是正正稳稳地挺立虚靠,双腿合拢,小足斜落,却是赤足无暇,再有那一袭金白色的长衫,便成了一个文文静静的秀气女子。

修,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便是脸上微红,收回了眼睛,紧接着是垂下了头,鼓弄起昨日的木刻,却不是雕,而是插榫卯合,将那盒子中的诸多木刻组装了起来。

“修!”那女孩一见着修回过神去,也是不再笑了,颠足间,便是站了起来,只见得其足下,有着四条滑道,却是那四轮四瓣花片堆叠而成,指着东西南北,分立在了植株四侧。

女孩也不纠结,只是看着修这边,一个侧身,便是倒在那花道上,贴着花瓣滑落到了木桌上。

“叮!”赤足落尘,虽是微微一颠,却是沾了凡尘,于是乎,那花瓣,四轮白净的花瓣,在此间便是枯萎了,化作了黄皱,化作了粉尘,随风去了,那花心也一样枯萎了,打那枝头脱落了,也是失了灵气,枯成了粉尘,什么也没留下。

“修,你,在做什么啊?”缓步间,女孩走到了修的双手旁,看着比自己身躯还大的双手在那翻飞,折腾着一片片木片,还有着“卡擦卡擦”的噪杂声,堪比轰雷一般刺耳,忍不住就是问道。

“你……有名字吗?”修没有停下,只是反问了一句。

“若!”女孩只回答了一个字。

“……”修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只是手指尖动得更快了。

“……”女孩,若,也不再说话了,站在一边,看着那双巨手翻飞。

一片方长桃木,是木刻铆合的底座,可布满了规则的长条纹路,好似真用一条条长木拼接铺设而成的,再是四根支柱,又是合上周圈墙面,扣上窗轴户枢,其间,添上一席红床,一张妆台,一面镜子,一套桌椅,一排衣柜,一落屏风,一座屋舍就都弄齐全了。

“修……你在做房子啊!”若,双腿一曲,便是半蹲了下来,凑在一边看着这桃木房子一点点的搭起来。

修微微一笑,却是拈起了一方纱布,铺在了红床之上,再是一方紧密丝绸,盖过了纱布的粗糙,最后是个小枕头,粟米般大小,还有一卷细纱,是夏日的披被。

“这房子……”若,眼珠子一转,便是说了半句话,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给你的!”修把话语承了下去,手指翻飞,廊间檐角、横梁屋瓦便是合上了,“虽说,这大屋里,不会有风雨,但,有个家,也就有个念想,也就多一点点安稳……人,总得有个家!”

“家?”若回头看了看那金菠萝花,那里,叶隙间,多了个空当,多了丝缺陷,当真是少了点牵挂。

“家!”若再转回脸,看了看这木头屋子,那桃木雕刻的屋子,有股淡淡的香气,屋檐下、门梁前,还有一面桃花,不过三支,不算逼真,却很自然。

“有些简陋吧……”修,轻手轻脚地,推着这房子到了花盆旁,这房子不高,堪堪超过盆沿,“进去看看吧,若!”

若站起了身,数步间,便是走到了门前,立在台阶之上。

“这是我的家!那你的家呢?”

“……我没有家!”

“为什么?”

“不敢!”

“……”若不再问了,跨入了房门,跨入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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