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 晴
在音乐中的离开,最令人喜悦的
那份错误,时间和人,都只是错过的误会
——————
风还在流淌,像水一样的,在半空中成了河。
会不会有船在河中顺流而去?
有的话,船的帆,是否还会被风扬起?
……
有些尘埃,被滚动的车轮,卷上了天
天空的晴朗,由此带上了烟尘
烟尘是凡间的垢尘
据说,那天上,是没有尘埃的净土
没有的话,天上的空气,是否清冷的可怕
……
世间诸事,都是得失参半、好坏不知。
嚣嚣,这城市的一角,今日也不再宁静,不知为何,小区旁来一整个施工队,将那里的一大片老旧房屋推到了。一辆辆卡车还有挖土机来来回回,将废墟的瓦砾砖块都运了出去,于是,一大片的空地就被整了出来,成了工地。
“旧的去了,新的很快会建立!”修静静地站在窗户前,透着玻璃,看着窗外繁忙的工人,他们的劳动一直在进行,从没有停止,那机械的轰鸣也没有间歇,修不觉得这轰鸣声嘈杂,或许是源于本能,修对于毁灭与创造的声势,有着莫名的喜爱。
“啪!”只是此刻,还不是在那欣赏的时候,于是修关上了窗户,将那份嘈杂隔绝了。
“若,出来吧!”修坐回到了木桌前,扣了扣桃屋的门,“这头小门,你还相信能阻断得了什么吗?”言语中,修竟是平平淡淡,还带着一抹笑意,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不,还是有些区别的,对于陌生人,修,只会呆呆地看,不会有一丝笑容。
“修,你有必要笑吗?”桃屋的门应声而开,一身白衣的若静静地走了出来,小脸一扬,便是冲着修嫣然一笑,嗤嗤道。
“你不也笑了吗?”修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
“是啊!不笑,为什么不笑?”若迈动着步伐,再度走到木桌边,再度看着那深深的地面,那鲜亮的瓷砖,光鲜得像天堂的地板。
修已是握上了晾干了木釉的木雕,那个木艺雕刻,被修取了个平俗的名字,“音之翼”。修扭动着底座,一转,十转,差不多了,便是放在了桌上。
“铛……滴答铛……洞哒嘀,嘀嗒铛……”松木的底,被修打磨得糙糙的,死死地抓着地,旋钮的发条,带动着传带,便是让上方的翅膀旋转了起来,简单的装置,也只有简单的动感了。
“嘀嗒铛,嘀嗒嗒……嘀嗒咚嗒,咕噜嗒……”轻灵的声音,是简约的动感,有着细腻的音色,却不怎么长久,凑着窗外隐约的躁动,不算怎么好听。
“那是什么?”若面向桌前的悬崖,背对着修,张开了双手,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小房间里的空气,不算什么新鲜,有着滞闷。
“八音盒啊……就是最简单的音乐盒。”修听着音色,看那旋转的木刻,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重点不在木刻上了。”
“是吗?”在音乐声中,若走下了木桌,一步一步,从一开始就没有停留过,直直地走下了地面。
“这房间,真心有点小!”变大的若,环视了一番房间,一张木桌,一张木床,一个厨卫,剩余的空间,已是不多了。
“咚哒嘀,咚咚嗒,嘀嗒咚嗒,滴滴答……”音乐声一直没停,十转,足够那个八音盒转上一分多钟,足够演奏上两三圈。
“是啊,这房间很小,容不下两个人。”修拍了下手,双手交错,磨搓着,就着若的话头,补了一句。
“是的啊,而且,这里,外头,似乎变得很吵。”若伸手,抚过空中的音乐,轻笑了一下,却是指向了窗外的工地,那股子繁杂,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是啊,变得很吵!”修点了点头,重复了一边,强调着那股子繁杂的凿凿。
“咚哒嘀,滴答答,滴答铛嗒滴滴……”音乐,带着旋转的外壳,点点得散着,散在房间里,散在若的手心里。
“铛……滴答铛……洞哒嘀,嘀嗒铛……”一圈了,一轮了,八音盒的机芯,总是在一轮轮地转,重复一遍又一遍。
“啊哈,重复了!”修啊呜了一下,有些东西,第一遍还是新鲜,第二遍还凑合,可第三第四遍……多了,对于某些人,就很累赘,“还好听吧……”
“还好吧,这曲子,就是有些太单调了,有些简短!”若回过身,看了眼一脸笑意的修,点了点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至少,重点在音乐上。”
“是啊,重点在音乐上!”
……
沉默了,只剩下音乐声,在房间里飘,窗外的火车在鸣笛,工地的重机在轰隆,打夯的声号也没停下,钢筋水泥已是开始搭建,凿凿声透过了密闭的窗户,叨扰着房间里的音乐声。
音乐与噪声,本是水火不容,至少听者不会容许它们共存在自己的耳边,可是现在,这两个人,谁也没有在乎。
音乐很好听,真的很好听——两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旋钮上的发条,终究是耗尽了,那毕竟不是永动机,来个两三轮,也就停了。
修找来一个手提袋,收拾了一下,将那把人像木扇、玫瑰发卡、音之翼盒放了进去。
“等一下!”若伸手拿过了袋子,却从中掏出了玫瑰发卡,重新放回了桌上,却是拿起了前些天的那份红糖,那份被拆开了吃了一半的红糖,“我要这个!”
“事不过三,修,听你说过。所以……”若提起了手袋,掂量了一下重量,便是退到了房门,“这些够了,反正我,不用吃不用喝的,也无所谓,不用愁什么。”
“……”修卡了一下,看着那个玫瑰发卡,笑容抽动了一下。
“咿呀!”门开了,若自己开了门,又自己踏过了门槛。
“修,你,就不打算,挽留一下吗?”转过身,背对着里头,若,似乎在说一个冷笑话。
修颤动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却不说话。
“修,有时候,在想,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一个神奇的花仙吧,从那花里,莫名其妙的诞生,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出现得莫名其妙,出现得那么不真实!”
“可是,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不会魔法,不会仙术,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女人……”
“啪!”门关上,人也是去了。
修站起了身,拉开了窗户,把外头的嘈杂声,犹如音乐一样的轰鸣,迎进了房间。
“人啊,求的只是自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在于刀锋之上!”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走出去,去这个世界上,寻找我所需要的东西,去寻觅让自己升华的那点灵光……”
“只是,时候还未到,现在的我,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酝酿属于自己的风采——自我与外在,总有个先后!”
“如果,再过个几年,该多好……”
窗外的凿凿,很是烦人,可想来,过不了多久,那凿凿声中,便会耸立起一座座高楼,创造的阵痛嘈杂,其实只是时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