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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故人

当然这些都是他对西凌的说辞,事实上此时的楚君姿态悠闲,完全没有自己所说的要展开行动的紧张感。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楚君独自一人在靠窗边的凳子上,此时桌子上摆着一壶清酒,两个小菜,望着窗外银盘般的明月,吟完古诗后饮下杯中酒。

“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站在门外,进来共饮一杯吧。”楚君放在酒杯用手肘撑着头,一脸慵懒的依靠在窗前。

他的话语刚落,虚掩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个穿着灰色长袍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魁梧,剑眉星目,然而一条如蜈蚣般狰狞的疤痕从左边的眉心开始斜划到他右边的脸颊上,为他增添了不少煞气。

“我怕是扰了你清净,便是没敢敲门。”男子的声音浑厚有力,眉头上有一丝显得无可奈何的皱纹。

“千肃这话倒是见外了,当年在战场你我共同杀敌,一别就是六年,难得相聚老朋友总要叙叙旧。”

“说的也是。”男子走入房中,与楚君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双碗筷,看来主人早就预备着有人要来。

楚君为其倒上一杯酒,“这清酒虽不如北方的烧酒劲头足,但酒味甘冽喝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千肃看了楚君一眼,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道:“你不是说找我有急事,让人传递纸条我速来,还说要有事请我帮忙的么,怎么我看你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要行动的样子呢。”

下午千肃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塞给他一个纸条,写着让他晚上来西郊的驿马客栈有事相商,纸条上还盖着密查暗使的印章,只是上面写着什么十万火急,国之将倾,恳请他李总兵救国之于危难之中,还要他整兵待发……写得那是一个情况危急。

千肃很了解如今大陆的情况,北边蛮人早已镇压多年未曾有乱,而他们杭港一带除了星海风暴会引起一些海难和妖兽攻城外,近百年来就没有大事了,最多也就一些零星的海盗和倭寇在活动,哪里有什么万分危急的时刻,退1万步来说,若是真有这样的时刻到来,他身为地方守备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而且他看行文中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思来想去,千肃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带着两名亲信前来看看,果然走到楼下,听到楚君吟诗作对的声音,他笑了,这少年得意出身高贵的花花公子啊!

楚君呵呵的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真是今日行动,也不见你带齐人马来帮我啊,李将军手下不有三万大军么,怎么今天就带着两只小猫过来我这?”

千肃抬了抬眉道:“楚君你的功力进步了,居然能感觉到我带了几名亲卫,我可是在进客栈时就让他们在门口待着。 ”

楚君道:“和日理万机的李将军相比,我这个挂闲职的家伙多的是时间练功,功力进步是当然事。”

李千肃问道:“你现在是地阶二层,还是说已经升到三层?”

“你猜!”楚君笑意盈盈的替自己和千肃满上了酒。

千肃拍了下大腿道:“不猜了,找你练练就知道了,好久没和人动手了,只怕我的碧龙刀都有些寂寞了。”

楚君道:“想和人动手不容易,你跟着我,最近肯定有动手的机会。”

千肃严肃的说道:“你真的觉得今天陆家会派人来偷那小姑娘的东西?”

“这我还真不知道。”楚君老老实实的说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来,其实千肃你应该更清楚才对。”

“我?我怎么会知道。”千肃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毕竟是地头蛇啊,我哪里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在你的辖区里,官员是不是廉洁的,大商户敢不敢违法乱纪,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这些你不比我清楚?”

千肃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那些个管民生的地方官员哪里会知道这些,不过……他想了想道:“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我觉得陆家绝对是不敢派人来抢来偷的,不过倒是有可能派人来骗。”

“哦?”楚君眉头上挑。

“杭港的知府清正廉洁,城里有些小偷小摸难免,但像这样大商户到底还是会守些规矩,为了这千儿八百两的东西,我觉得他们一是不敢二是不屑。”

“这样啊!”楚君有些不相信,“你不要以为知府是你姐夫就给他说好话。”

“哪里会呢,我为人你还不知道,我那姐夫或许能力略有不足,但为人绝对清廉。”

楚君于是遗憾的说道:“那也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最好今天晚上不要出什么幺儿子,不然就算不是陆家的人干的,那也一定是他们在暗地指使的,反着陆家我是迟早都要动的,晚一天早一天也没什么问题,既然千肃你觉得今天晚上没什么问题,就让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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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陆家大宅里,陆家家主陆无双正坐在湖中央的亭子里绣着一张巨大屏风,屏风已经绣了有三分之二,上面绣得是凤戏牡丹,凤凰和牡丹绣得是栩栩如生。

陆无双今年已年过不惑,不过年轻时请过圣殿的神官引圣树之光入体,又吃过很多的天材地宝,所以如今的他依然拥有着20来岁的年轻容貌。他爱穿红色的绣花长袍,脸上又画着浓艳的妆,一头乌发披肩,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妖艳的女子一般。

“侄儿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何事?”陆无双绣了半天的花,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陆为贾。

“叔叔,侄儿是来向你请罪的。”陆为贾声音颤抖,头点在地板上不敢抬起。

“侄儿到底做了什么呢,要向我行此大礼?”陆无双翘着兰花指将细细的绣花针插进屏风里。

“叔叔,侄儿今天去了商行,本想和掌柜的支些银两,可掌柜的没在,正好碰到有人来卖海晶,侄儿知道叔叔在为白家收集上等的海晶,于是便擅自做主,没想到那人是个无赖,狮子大开口,要侄儿用双倍的价钱收购,侄儿不肯,那人便把侄儿打了一顿,还跑出门去说我们陆家是黑店……侄儿真是对不住叔叔了。”

陆无双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打开茶盖,冒着白色热气的雾气,袅袅而起,他轻轻吸了一口茶水平静的问道:“不知那人拿了什么样的海晶,又要价几何呢?”

“5颗上品海晶、12颗中品海晶、以及34颗下品海晶。”陆为贾声音颤抖的说道,“要……要价3千6百两。”

陆无双道:“这个价格是高了,不过白官人急着要海晶,所以也不是不能给,你若是做不了主也应该禀报给我才是,怎么能和客人起争执呢,我见那人也不过是个不怎么懂事的少女,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好为难她……”说道这里,陆无双忽然转变了语气,整个人变得狰狞无比的说道,“你又怎么能说这些无稽的谎话来欺瞒我。”他边说边把手中茶杯摔到了陆为贾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浇了陆为贾一身,他却动都不敢动,他只求自己的叔叔消消气,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眼前这个艳若名妓的男子内里是个怎样的狠辣角色,他本就没想过能骗过叔叔,只是不敢直说而已。

“若不是我那早去的姐姐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早让你滚出陆家,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陆无双指着陆为贾骂了半天才略略消了气,陆家商行是他的心血,当年他是吃了多少苦头甚至还献出了自己的身体,才有了陆家商行今天的地位,如今竟然因为自己侄子行为不典让陆家商行蒙了羞,他连杀了侄儿的心都有,因为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听说帝城派的监察使已经到达了杭港,以前的事还好可现在若是被监察使抓到了什么把柄,被那些个不识抬举的刁民抹了黑,岂不是让他的心血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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