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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祭司(二)

大祭司有着一双狭长凤眼,浓密的剑眉和高挺鼻梁,嘴唇薄而性感,和楚君有着几分相似,柯碧兰看着这张脸,不知道怎么的心中那些怨气全都消散了,她低下头道:“这样啊,小君回京城了,只是……好像他从什么地方听了些闲言……”

“这样啊,他下次来的时候我会说说他的,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

“小君是个好孩子,他不会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闲言闲语的……”

柯碧兰望着那和楚君神似的面孔,心中万千忧愁,开口却道“小君他是很好的,就是脾气犟了些,不知道是像谁。”

“我倒觉得和你的脾气很像,都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

“嗯……小君这次离京城在杭港,差点又闹出大乱。”

“怎么了?”

“他擅自调兵,围剿了杭港的一个世家!”

“小君做事虽然有些随心所欲,但他绝对不是个会拿人命开玩笑的纨绔,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大祭司言语中,满是对楚君的信任,这让柯碧兰心中颇感欣慰。

“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要了解他,没错今天早朝的时候,那白老贼想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可没想到小君竟然在那陆家搜到陆血衣教的人皮灯笼,陛下不但没有怪罪小君,还让他官复原职,现在小君是因祸得福。”

“小君虽然冲动了些,可他毕竟是个好孩子,若没有确切的把握,他断不会做出擅自调兵的事,血衣教、人皮灯笼,怕是这大陆又有大乱了。”大祭司闭着眼,叹了一句。

血衣教人皮灯笼,那是其教秘法之一,取人魂魄凝聚成灯光,可以吸人生气,驱使妖獸,配之其他秘法还作为道具转移他人生命力为己用,出现人皮灯笼,通常被人认为是个不详预兆,每次出现都会有动乱,或有灾祸赤地千里, 或有杀戮血流成河;比如13年前,那一次出现的人皮灯笼后不久,北边蛮人举大军攻城,连破数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朝廷震怒后派大军镇压,一直打了3年的战,才把蛮人赶回北部雪原……不知道这次出现人皮灯笼,又会引来什么样的灾祸,大祭司眉目间染上一丝忧愁。

柯碧兰道:“如今四海升平,雪原蛮人部落已被打残,南部丛林中的土人归顺朝廷多年,若陛下身体能一直安康,倒是不没什么好怕的,就怕是……”

明帝建立圣朝来已过九百余年,晨曦大陆人的寿命长短有不同,普通的民众七十归土,百岁已经算高寿,有练体者人阶开七窍以上则可轻松活到百岁,到达地阶可活300岁,天阶者寿命则可活千岁;引光士同理,低阶者可活百岁,高深的引光士活到300到800岁,但无论如何,千岁都是尽头,活了千岁以上的天阶者虽然没有寿命已尽而亡的记载,但都是忽然不见踪迹,记载中,他们不是飞升而去,便是游历星海从此不见踪迹。

就算明帝登基前不到百岁,到现在应该也快千岁了 ,明帝没有子嗣,早年也曾经有过嫔妃宫妾,可都没有生产过,也收养过一子,可他却行叛逆之事,被明帝亲手格杀,如今的明帝颁布的甄选令,让年岁在双十以下有引光之力的少年少女入京城各大学院书院入学,就是为了从中挑选继承者,这自然让人浮想联翩,对明帝的身体状况产生担忧,如今白流云能在朝廷之上那么蹦弹,也是仗着他儿子白云卿成为京城书院联考榜首,小小年纪便是引光高阶士还差一步可到大祭司的级别,被认为是最有可能继承圣帝之位的人。

因此朝廷之上,很少人愿意和白流云做对,毕竟人人都要考虑自己的将来,若明帝真立了白云卿为太子,那白流云岂不是太上皇级别的,谁愿意和未来的皇帝的父亲做对呢。

大祭司开口道:“尚书请不必担心,今日早朝,明帝来过我这里,他如今身体状况好得很,只是为了圣朝长远之计,才颁布的诏书,血衣教是圣光教的大敌,明帝也对其恨之入骨,早就颁布法令信邪教者杀无赦,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有人铤而走险干这种邪崇之事……”

话刚说一半,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大祭司停下话语,喊了声请进,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年修士走了进来,恭敬的,低下头道:“ 大人,酉时已过,还请您到塔顶升月。”

关于血衣教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它存在的时间比圣朝多了不知道多少年,每次都像野草一般烧之不绝。于是大祭司便停下了话语站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他低下头来,轻声的对柯碧兰说道:“尚书大人心情不好,不如随我一起去塔顶吧。”

……

升月是何等重要的仪式,如非圣光教高阶的祭司,一般的修士根本连塔顶都不能接近,可如今大祭司竟然开口邀请外人参观,那小修士惊得张大了嘴,但面对着大祭司他不敢出言顶撞。

柯碧兰也很是惊讶,望着大祭司那温柔的表情,她感到内心中一阵莫大的欢喜,于是她站起身来道:“能有此殊荣,碧兰真是感到万般荣幸。”于是她接过大祭司的手,两人同站在一起,如天造地设般的一对,小修士站在那里被二人身上的气势所骇,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手牵着手走出门外。

柯碧兰与大祭司一同走出门外,沿着螺旋的楼梯往上走,途中有守卫,看到二人如此亲密,皆很是惊讶,但谁也不敢对大祭司出言指责,于是他们二人就这样一起走到塔顶。

塔顶上是一个颇大的房间,房间里没有摆设有家具,只是在四个角落各摆着一个白鹤顶香炉,白色的焚香烟气从中飘出,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顶那个巨大的白玉石做的球体,已经把原本是屋顶的部分整个占满。

数位高阶祭司围着球体分散站在一旁,见到大祭司偕同尚书大人一起到来,内心都很惊讶,只是表面还能维持平静的表情,没有人敢对大祭司说什么。

“尚书大人就站在这里吧!”大祭司道。

“好的!”柯碧兰微笑的站在了远离球体的地方……

大祭司走到了球体的正下方,那些高级的祭司们开始收束自己心神,开始念起经文来,顿时房间里梵声阵阵。

大祭司闭上了眼,他张开双手,混身发出淡淡的光,这光看得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里面蕴含来无穷的活力,然而光越变越大,变成了光圈将大祭司整个包围来起来,将他变成来一个光球,这时光越来越亮,变得再也让人睁不开眼了。

站在一旁柯碧兰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还用手挡在了自己的眼睛前,这时候即使没有引光的体制,她依然能感觉得出来,这房间里此刻已经充满了圣光,圣光在无空不入,甚至穿到她的身体里,她的整个身体都感到一股强力活力不斷的涌来。

圣光继续加强,变成了一道光柱,冲破天际,一直到达那星海深处那里,孕育了万物的世界之树感应到了那道光,于是从光柱一般的世界树上有一丝光芒朝着那光来时的方向回射了过去。

此刻在晨曦大陆的人们,只看到一道比刚才更巨大白光回落下来,一直冲击圣和殿的顶上,射到了那半透明的白色球体之上,球体吸收了世界树之光,开始通体泛白,渐渐的变成了泛着银辉的月亮。

在圣和殿中的祭司们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响,而那月亮也渐渐高升,直到离开了圣和殿的塔顶,漂浮在天空之中。

等柯碧兰睁开眼睛时,她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屋顶,以及缓缓升空的巨大的明月,此等景象如此雄奇,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离开了圣和殿,坐马车回尚书府后,柯碧兰叫来刘管事,那刘管事是宇文家的旧人,在宇文家做总管事多年,后来宇文家没落后,又跑来投靠柯碧兰,柯碧兰念在往日的情分,也便让他在柯家做了个管事,如今叫他来,也是为了宇文家的事。

“伽罗现在浮云岛。”柯碧兰开门见山道,“他在岛上住过些年,现在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是你妹妹的养女……”

说到这里,柯碧兰眼神如利剑一般看着刘管事,想起陈年往事刘管事忽然觉得心里一紧,他抬头道:“夫人您是要小的做什么?”

柯碧兰微笑道:“您放心我不是追究过去的事,老爷死了那么久,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想追究。”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道,“淑贞其实在浮云岛过了那么多年,也挺苦的,所以我想其实这事也应该是个巧合,事实上秦王府的事,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再管,只是我再怎么说,也是伽罗的长辈,他现在和你妹妹的养女很要好……”

“夫人……”刘管事皱着眉头,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柯碧兰举手示意打断。

“听我说完,我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宇文家,可要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管,不要说会被外面的人骂,自己心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所以我是真的为了宇文家着想,毕竟伽罗现在是宇文家唯一的继承人,是未来的秦国公,即使现在宇文家没落到只剩伽罗一个人,可我怎么的也算是他长辈,有教育他的职责,配得上秦国夫人这个身份的只有京城的贵女们,年轻人不懂事犯错总是很正常的,可做为长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伽罗就那么错下去,真让他就那么娶一个乡下丫头,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宇文国公家的脸,我这个做舅母的肯定也会被人戳着暗地里脊梁骨骂说我不管自己外甥……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么?”

刘管事点点头,他跪下地上,磕着头道:“夫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柯碧兰站起将刘管事扶起来道:“你快起来,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其实我真的都是为了宇文家着想才招你来说这些话的,你知道怎样做就好了……”

“是的,夫人,我今晚就坐船去浮云岛。”刘管事一脸坚毅的说道,他不能让为了未来的秦国公和一个没有背景的乡下丫头在一起。

送别了刘管事后,柯碧兰站在门口看着天上高悬的月亮,那圆月如此之明亮,让人看了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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