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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序曲.妖刀

漆黑的夜,冰冷的雨,并不明朗的月光。焦灼的废墟上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黑色的灰烬融进雨水中,氤氲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这是一片被黑暗封锁的地方,惊雷在天空炸响,光芒却在此处终结。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片废墟,一丝灼热的气息却在它的深处不断地喘息。就像冰冷的血液流进滚烫的心脏,迸发出的却是无尽的寒颤。雨水冲刷着,在灰烬中慢慢浮现出一块红水晶的轮廓,火热,却闪着冰冷的寒光。红色的光华渗进黑色的雨幕中,幻化出一把刀的形状。

炽热火焰中的黑暗,代表着死亡,那是一把妖刀!

黑夜中的人,漆黑的发遮住他的眼,看不清脸庞。凌厉的闪电划过他的背影,却让你觉察到他黑色雨伞下身躯上所背负的哀伤。他缓慢地行走,脚踩在化作泥浆的废墟上,仿佛在寻觅着什么。那把妖刀的幻影让他停住了脚步,他默默地静立,打量着那抹红色中变化的黑色刀刃。

冰冷的风使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框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金光,但很快便消逝在雨幕的冲蚀中,在黑暗中似乎并没有人觉察。他的嘴旁僵硬地抽动,拼凑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但是,你从那个笑容中看不出任何的喜悦,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冰冷与阴谋。

“你来了?”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让人不知道它是期待还是痛苦。

“从黑暗中醒来,从死亡中走出,难道不值得你高兴吗?”黑伞下的身影有些臃肿,脸上也布满了浓浓的金色鬃毛,他轻轻地开口,声音被冰冷的雨吞没。

“黑暗的大殿被鲜血淹没,此生便不会有再比这更开心的事。掉进过死亡与绝望的深渊,此生便不会再有比这更悲伤的事。化作一把刀,那我永生永世便只是一把刀,再不会有任何的感情。”那道低沉的声音仍是没有任何的起伏,却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一把沾满鲜血,被死亡笼罩的妖刀!”

“你不必为我心伤,那座大殿曾经吞没过我的光明,现在我也给予它毁灭。它给予过我生命,也剥夺了我的希望。我不曾拥有什么,也不曾失去什么。仇与恨,都随着它的毁灭消散了。有过的执念,也是熄灭了。没有了爱,也就不会再恨。没有了仇,也便没有了希望。现在的我,只是想着沉睡下去……”

黑伞下的身影也是一阵沉默,冰冷的雨继续地下,流淌到无尽的黑暗中。他轻轻地开口:“我离去的很早,并不知晓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能体会到你的感受!那个地方是充满利益的废墟,每一寸土地都沾满了向往自由的鲜血。那庄严的大殿不过是亡者的堆砌,那闪耀的辉煌不过是掠夺的梦想,我们的追求不过是他们编织的牢笼,所有的希望不过是他们给予我们的幻想。我厌倦了这些,也最终选择了逃离,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去反抗,但是,我没有那个勇气……”

“勇气?只不过是一群没有希望的人,在面临死亡时,卑微的求生意志罢了。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是反抗又能怎样呢?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变成我这样的。如果,你真的还记得那些以往,去寻找那些逃出黑暗的妖精吧,给予他们真正的希望,带给他们真正的梦想!还有,如果那群人还未完全地死去,记得用这把妖刀,将他们一一斩杀!”那道声音中充满了哀伤与愤慨。他终究还是有着一个完整的灵魂,哪怕被困在了这把刀里,那些过往与情感终究还是存在着!

“我不知道这片世界是从何而来的,但是,我终究还是在这里看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之光!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那片空间的乱流中游荡,无数次险些死去,甚至被毁掉了自己的躯体,只能依附在这低级的妖精身体里。但是,没有一刻我想过要放弃!呵呵,也就像是你所说的卑微的求生意志吧,让我找到了这片世界,这片还未被邪恶与黑暗染指的净土。“黑伞下的人缓缓捧起了那块灼热的红水晶,他的毛发被烫得焦黑、卷曲,但是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痛苦,反倒是像抱住了那多年不见的朋友,“也不怕你笑话,我想过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一生,也许会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也许就这样孤独下去,也许会有一个让我拼命去追求的小小的梦想,也许只会颓废着无所事事。我不懂这人的想法为何这样奇特,当我们毕生追求的希望与自由如此触手可及时,自己反倒退缩了,反倒害怕了!拥有了,便会害怕失去!拥有了,便又会贪求更多!现在,我倒是有些同情那个地方的君王了,想必每天处在这样的担忧与贪欲中,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吧!”

“这样,挺好的!真的!”那道低沉的声音中竟然充满了一丝地哽咽,“你找到了我们永远在寻找的东西,很好!珍惜它吧!拥有了,就去享受它!不要退缩,不要畏惧,也不要有任何愧疚!你不欠我什么,也不欠这个世界什么,这些本就是属于你的,属于我们的!只不过是被那群人剥夺了,现在这个世界又还给你了,那么,你就值得去珍惜它和拥有它!”

雨伞掉落在地上,冰冷的雨幕瞬间淹没了那人的身躯,他蜷缩在那片灰烬,丝毫不怕那灼热的水晶烫伤胸膛。那魁梧的身躯,此刻却仿佛一个小小的孩童捧着被摔坏的玩具,哭得痛彻心扉!愧疚、辛酸、无奈、后悔……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这些所有会让人心碎的情绪一块涌入他的心头,然后流成了泪。

“你不该这样心伤……”那道低沉的声音却慢慢恢复了平静,“你不该比我们还要悲伤,我们的痛,我们的苦,不该让你来承担!你承担了我们所有的希望,就不该再承担我们的悲伤!”

“不!我拥有的希望是你们用生命换取的,你们的悲伤就该我来承担!”那人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知道空间之门的开启,是妖辰献祭了自己所有的妖力!追来的几个守卫也是靠着你们拼死的抵挡,才能让我及时离去!你们本来也可以走的,但却是为了我的安危才留下来的!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

“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愧疚的!若是,你永生都生活在这样的愧疚中,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我们!”那低沉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便是永久地陷入了沉默,炽热的红光也是缓缓地陷入了黑暗。

黑色的夜,碎裂的水晶,一把漆黑的妖刀,一个蜷缩的妖精,被冰冷的雨幕慢慢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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