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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第二章——授勋仪式Ⅰ

茂密的丛林之中,他飞奔着。细密的汗珠聚集成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和头发中渗透出来,又从他的头盔中流出。脚下因为踩扁了某些细小的植物而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他腰间的佩剑和手枪、子弹袋等碰在一起,发出“丁零”的声音。他拨开浓密的枝叶,胳膊上已经被植物带刺的软枝划出了好几道血痕。他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疼,左手也失去了知觉,他认为这一定是触碰了某些带有毒性的植物吧。

比起恐惧,这些疼痛和麻木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他知道自己还要跑,可很快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有一队人堵住了他的去路。他下意识地向后跑去,然而,后面的那队人也追了上来。他又不得不转过身来。

“你们是谁?”他大声质问着。

他十分奇怪自己为何问了这样一句,这一句看起来像是他知道一些前情一样。然而事实上,他不知道。

没有回复,有的只是一把刺入了他腹中的明晃晃的利剑。

没有痛,只有一阵冰凉。

“呼!呼!……”他“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身上满是汗水,如果不是在床上,人们定会认为他是刚刚跑完了长跑。

他使劲地眨着眼,那双眼,无论是蓝色,还是红色透露出的都是恐惧了。他努力把自己从梦魇拖拽回现实之中,努力安慰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满背、满头的冷汗也一点点地蒸发,而带给他的却是寒冷。

“怎么了?”她也坐了起来,揉了揉那双仍有些困倦的杏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又做噩梦了……”他喘息着,然后将目光转向她,答道,“第二次,一样的。”

她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双清澈的眸子,用疑惑而关切的目光盯着他,似乎在问“做的是什么梦”,她像是确信,即使自己不说话,他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她的眼中的困倦几乎是一扫而空了。

她长得很可爱,从她那粉嫩的带着点稚气的脸中不难看出,她比他小,而却实在又有一种成熟之气。那一点都不符合年龄的细腻光亮的长发铺在床上,竟铺满了半张床,像是黑色的瀑布飞流而下。她穿着有些蓬松的睡衣,粉嫩的肌肤在有些透明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令人惊奇的还是她那双眼,惊奇的不是那双眼的大小和美丽的程度,而是她的瞳孔。瞳孔并不是双色的,而是绿色,翠绿、嫩绿、墨绿等多种绿色交织而成的颜色。其中似乎包含着生机,仿佛杨柳在这里吐枝,松柏在这里舒展筋骨,让人情不自禁地神往。

“还是以前的那个,不过这次更清晰了。”他似乎是知道了她的疑惑,微喘着说道,“然后就是一把利剑刺入我腹中……”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肚子,发现她冰凉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上面。

她羞涩地笑了一下,“你看,梦和现实有一定联系的……”

“而且那哪是梦,你曾经真正做过的,至于有我,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梦境都是混乱的嘛。”她笑了笑,说道,但看他没反应,又用带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难道你忘了么?你今天还要去……”

“不,不是,那件事我有印象。这次绝对是噩梦,不会错的!”他还没等她说完,就否认了她的答案。

“上次的战斗的确很紧张呢,所以才会做噩梦的啊。你既是策划参谋,又是要诱敌深入,而且这射得的一手好箭也发挥了出去,压力绝对会很大的。别怕,过几天就好了。”她握着他的手,说道,“那战役叫什么来着?”

“军官猎杀。”他答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捕猎者都是尉级军官或是初级校级军官,而‘猎物’主要就是两个少校和一个上校,所以就叫军官猎杀了。”

“也真是的,这个任务弄得你国庆都没回来过。”她直盯着面前的被子,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娇嗔道。

“没办法,那是任务。”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叔叔的决策很不错。”

他又想起了那天他父亲爽快地答应了借调的事,如果不是有父亲这个肯定的答案。他肯定还与金骑士勋章无缘。

“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她又转向他,看着他把呼吸调整平稳,问道。

“不了,今天有这么重大的仪式,我还是多准备准备为好。”他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似乎在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 ~ ~ ~ ~

寒武城又一次将被寒冬笼罩。一座巨大的古堡屹立在寒武城的东侧,坐北朝南,在亘古而神秘的北地远眺炽热的南方,也守望着即将结冰的恒寒海。

他冒着清晨的微寒,披着一件兽毛皮披风从后大门走了出来。他又一次欣赏了一下这一座伟大的古堡。

清晨的阳光零零星星地泼洒在了万物的身上,淡蓝发白的天空让刚刚来到的淡橘色的阳光有些清冷。一口湖边伫立的城堡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一条吊桥懒洋洋地贴在地上,贯穿城堡内外。护城河水清澈,水面在冷冷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

城门上面钉着一块木牌,隐约能看到些字迹——左家城堡,始建于新皇九年。

比寒武城的城墙还要略高大厚实的城墙包围着前院、后院和巨大的居于中心的主城楼。城堡红顶白墙,看起来很是华丽,只有从木牌上刻着的年代才能看出这是一座古堡。

他抚摸着城堡的墙壁。一粒粒沙土和墙上的凸起划在手上的感觉在这个清晨让他格外舒服。他简单回应着往返的卫队和仆人的致意。他就这样一边回礼一边抚摸着墙壁来到了后院。

后院在古堡的正北侧。古堡后院的外表那样光鲜亮丽,但却更自然。嫩绿的草地上长着些零零星星的野花,而一棵巨树长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还有一座木桥通向小湖上的木亭,桥下的湖水和天空一样是蔚蓝的。

后院的墙壁没有洁白的油漆的涂抹,露出了石壁本质的黑色。巨石之间还长着青苔,有一种古朴自然的气息,这样看倒像是弃置了多年的建筑一般。

每座古堡都有属于他的秘密。或许是不为人知的宝藏,或许是见不得人的历史,也或许是一个咒语,或是被法师封印或是诅咒过的什么东西。

他蓦然想起和她小时玩耍的时候,在后院某个隐秘的地方发现的一句话。那句话确实也让他们有些毛骨悚然,以至于至今没能从记忆中抹去。

他从城堡正前方的大门再次走入了城堡。

城堡里面仍像始建时一样富丽堂皇。一条数十米长的带着金边的铅蓝色地毯通向正中央的楼梯。这里城堡后门的大厅不同,这里两旁挂着的不是风景挂画,而是许多幅画像,像是来到了一座纪念馆。

画像上的人都身着挂满无数闪闪发光的勋章的军装,威风凛凛,面容严肃,让人不禁屏息,生怕触怒了他们。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的眼睛竟然也都是双色的,而且给人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他们都是左家历代杰出的将军,也是帝国杰出的政治家或是军事家。

楼梯在到的尽头时,分成了左右两个楼梯,这两个楼梯下面是两条连接城堡前后厅的走廊。在这三个楼梯交界的位置的墙上,也挂着一幅画像。

这幅画比那些更大。上面的人的衣着看起来更是华丽,气势也更是威严。他穿着绿色的军装,勋章挂了满身,身上还披着一件嵌满了金银珠宝的白色披风。画像的下面木牌有一行字:开国元勋——左世盈元帅。

在画像下方放着一张华丽的椅子——这是左氏的王座,或者说,是曾经的王座。这个大厅原本是在领主分封制还没有废除之时,左氏领主处理封地内政事的地方。现在封地制度俨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许多和左家城堡一样的古堡仍然有着这样一个厅堂。

古堡主体分为两层,并分为前后两部分。

南侧的前厅是曾经的王座厅,现在则用于待客。楼上则有大大小小几个屋子,是用来娱乐或待客的屋子。

北侧的后厅连接着与日常起居相关的卧室等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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