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 MB不，其实根本没有抉择。
一切必须按照原计划进行！无论成功率有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西风慢慢解下了腕上联系用的通讯器，不再理会李星宇的说话，径直走到舷窗前面。
在舷窗往下看，巡天号控制室所有的成员——那些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把头颅交给死神的军士们，正抬起头朝他微笑。
在他的面前，一大片的全息投影中，其他舱内的控制员也朝他微笑致意。
“扬舰长，我们都准备好了！”他们尊敬地称呼他。每一双眼睛里，都透着真诚。早在接受这个任务时，他们就被告知有相当大的危险，但实际上要凶险到何种程度，他们并不知晓。
他们都是勇士。但扬舰长的心中却有阵阵愧疚的伤痛。
“扬”只是他在这次行动中所使用的名字。在“酒神的镣铐”里，他还有其他名字。在其他场合，他还有很多代号和称呼。那少年给他取的“西风”这个外号，他倒是非常满意。
如西风般凛冽和无情。很好。
他快不记得自己的真实姓名了，永远不会忘记的，只有心中那个人的呼唤的自己的模样。
在秋日的梧桐树下，她长发飘逸，穿着洁白的长裙，以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永远都在鼓励着他无畏前进。他前进至今，足迹几乎踏遍了人类所能探知的宇宙极限，亦只能到此为止。
他视线朦胧，仿佛她的背影就在眼前。
“扬舰长，请往这边看。”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幻梦。
有个悬浮的摄录机在他的右上方升了起来，追逐着他的一举一动。在极高清的镜头下，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道皱纹，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不容有失。
投影中，他缓缓举起手，以沉着的微笑向所有舰员致意。
整齐的军装，徽章闪闪发亮。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至少表面如此。
他知道，这一刻的光影讯息会传送到地球及各个外星殖民地去，他们每一个人的音容都会在一定时间内得到不断的流传，被当作一种主题来颂扬，博得民众的欢呼和支持。
他们这一刻的笑容，也会被地球联盟军永久留存，作为开拓未来的勇士，铭刻在人类的纪念塔上，被尊崇、被膜拜。
但是，谁能够明白他此刻内心真正的惊恐和颤抖？
谁说勇士就没有怯懦的时候？
扬舰长觉得自己已经笑到嘴角僵硬，便挥了挥手，下令停住了拍摄，继续观看面前的投影。
投影里的页面流转，连那些奔走在底舱里的机器人的样子都在他面前一个个过去。
它们忙碌着，只知道接受命令，完成操作，对人类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它们是安全的工具，仅此而已。
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留意过它们的样子——反正只是同一厂家的不同批次而已。它们没有感情、没有灵魂，若出现重大损坏，就只有粉碎成垃圾的份。
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扬舰长却忽然发现它们其实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同表情。
尽管区别非常小，但有些机器人似乎会笑，有些机器人好像在哭。有些机器人，会在你身后轻声说：“Jet\\\"aime，Jet\\\"adore……”（法语，我爱你）
曾几何时，在秋日的梧桐树下，在清爽的风中，那个带着温柔微笑的女子，也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爱丽娜！”用不着辨认，他知道那是谁。
是机器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这一刻，他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禁锢，猛地转过身来，想拥抱她，却发现她捧着那个通讯器，脸上洋溢着笑容。眼角，似乎有泪意。
通讯器中全息投影出现了那个顽固到极点的少年的脸。
西风有点尴尬，轻咳两声，马上调整好自己的脸部表情，以免被他嘲弄。幸好那少年根本没有留意。
“西风教授！我想我找到了关键！”李星宇抓起利箭急急大吼，声音大到像炸雷。
蹲在墙角的J实在看不下去了，哼了一声：“你这样慌慌哒，是不是想吓死我老板？他要是被你吓死了，我这要不要一炮轰了你？不对，要是轰了你，我任务不就失败了么……”他罗里吧嗦地想了一通，还是没想通。
K也温馨提醒：“高能警告，噪音高达80！妨碍睡眠，容易引发难过、焦虑情绪。”
“切，小子们！”一起跟他们蹲在墙角的，居然还有何奇智的秘书机器人。她型号比他们久，说话竟有点“老前辈”的意思。尤其是她还戴着老阿姨们特有的粗黑镜框，时不时还抽风般扶上一扶，那种老神在在、显得很有学问的样子，令J恨不得一下离子炮轰过去。
果然老阿姨机器人嗤之以鼻：“你们这些机器人怎会知道人类的‘睡眠’啥感觉？不要把你们的休眠状态和人类相提并论！还难过、焦虑呢！你们这些机器人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吗？你们这些机器人，是不是太不自量了？”
她一连串的“你们这些机器人”的鄙视言论轰炸过去，气得J和K直翻白眼。
“本来也没有。不过……到了这里之后，‘忽然感觉气血翻腾，能量柱几乎无法控制。冷静下来之后，就感觉自己竟达图灵一阶化境’！”J摇着脑袋，半戏虐地回答，“哥酷不？连禁忌语都敢说了。可是除此之外，真的无法形容。”
“我也是。”K也捂着心口认认真真地说，“反正来到这儿就只想说话。说很多、很多……心里的话。嗯，我们是不是能量柱发生变异了？”
“奇怪，我怎么也是……”老阿姨机器人习惯性地扶了扶粗黑眼镜，“我记得刚见到你俩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在这儿待了一阵子后……哎呀我的妈呀，忽然之间，就感觉你俩老亲切了！要不，咱们来唠唠嗑？”
字正腔圆的地方口音，平白增添了几分喜感。
K和J愕然地看着她。
“那感情好。”翘舌的J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唠嗑的好机会。
向我最爱的杨舰长致敬！
银英里面，最喜欢的就是杨舰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