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琰拿着一本册子来到了静谊轩,静谊轩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老板娘曹静谊闲得没事,正在看电视。她察觉到云琰进来,却假装没看见,懒得招呼他。
“我来当东西,我急需用钱。”云琰一改往日嬉皮笑脸,难得一副正经的样子。
“你又要当什么破玩意儿?”曹静谊慵懒地转过身来。
云琰把手上的册子放在了柜台上,他发现柜台换了一张新的。
“后来那几个人没再来找过你吧?”云琰提起上次那事仍心有余悸。
“没。”曹静谊翻看了一下册子,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魔法咒术,字迹像是写出来的,“《云琼剑谱》?这不是你的绝技吗?你咋想到拿它来做抵押?看来你真的是穷得叮当响了,说吧,要当多少?”
“六千!”
“上次不是已经拿走五千了吗?怎么这次又要来当?你以为我这里是银行啊?想取多少钱就取多少钱啊。”
“上次那五千是我帮别人来当的,这次六千是我自己来当的,两码事!”
“关键这真的是你写的?”曹静谊重新翻看了一遍册子。
“对,我连夜手抄了一份。”
“我凭什么相信这是真的咒术秘笈,或许你是胡编乱造的呢?”
“不信可以自己练一下,我哪次当给你的东西是假货?”云琰显得有些激动,气急之下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当掉你的绝技呢?”
“我实在没东西可当,思来想去还是把我的看家本事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有绝学!”
“那你要六千做什么?你赌博了?”曹静谊打量着云琰,心想如果他自甘堕落的话,这钱万万不能给他。
“你别管,反正有急用。”
“你不说出来,一毛钱都别想当!”
“我朋友身患重病,急需用钱,手术费需要十几万,我想凑点钱给他。”
“真的?”
“真的,骗你死全家!”
“那好吧,这剑谱你不用当掉,我直接借你六千,但借条还是要写的。”
“我不要你借,如果要借钱的话我也借得到的。咱俩也不是很熟,你就不怕我跑了?”
“我对你知根知底,我也相信你不会跑。再说了,我开业那段时间确实很艰难,要不是你帮我从旧货市场淘来一些假古董装点门面,恐怕至今也很难招揽到顾客,我还是挺感激你的!”
“感激就嫁我呗。”云琰又开始调侃起来,却被曹静谊狠狠瞪了一眼,“好了好了,当我开玩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要这个钱。既然你这里不能当,我就去别处了。”
“算了算了,当给你啦!”
“OK。”
……
云琰底气十足地将六千元放在了吴胥子面前。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能耐的,一天工夫就凑齐了六千。”吴胥子蘸了点口水,吧嗒吧嗒地数起钱来。
“少废话,快点把榎放了!”
“别急,等我数好,就算要放人也等到晚上。”
“为什么?”
“我的法咒只有到夜晚才可解除!”
“既然收了钱可不许变卦。”
“那是自然,钱没问题,正好六千!”
“你再验一验,看看有没有假的。等我走了再发现,我可不负责。”
“错不了,我都点过了。”吴胥子拉开自己的道袍,把钱塞进裤兜里,“那我们今晚八点见,然后一起去塔弄!”
“好,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究竟把那些鬼魂当成什么?当成你的朋友呢?还是当成你的赚钱工具呢?”
“老弟,我就这样跟你说吧,能帮我赚钱的就是我朋友。其实我把榎放了,自己也很心疼。这女孩子别看长相一般,挺善解人意的,以前帮过我不少忙。我总觉得六千这个价位卖亏了。”
“你想涨价?”
“说说而已,既然都已经交易了,想涨价也没法子了!”
“那好,那我们今晚八点见。”
“嗯!”吴胥子点了点头。
……
下午还赤日炎炎,到了晚上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云琰根本没料到晚上会下雨,所以出门时也没带伞。幸好他与葱陌在下大雨前赶到了冷仙观。
吴胥子借给了他俩一人一件黑色雨衣,穿上去就像两只企鹅,十分滑稽。吴胥子自己却撑着伞。
三人刚走到塔弄,发现弄堂口已经砌上了围墙,里面的老房子准备拆除。于是他们只好绕到弄堂的另一端,没想到也被封起来了。三人见四下无人,纷纷翻墙而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围墙后面是个大水坑,“噗通”三声,三人同时掉进了坑里。云琰同葱陌倒还好,因为都穿着雨衣,而吴胥子浑身都湿透了。
“跟你俩出来真是倒霉,事情快点办好,也好回去洗个澡!”吴胥子从水坑爬了出来。
三人来到孩儿塔前,却发现榎并不在那里,地上的白圈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云琰两眼发直,连连自语。
“我哪知道?我的法咒怎么可能被破解?”吴胥子亲自察看地面,白圈确实不见了。他此刻也是又惊又怕,双腿开始不听使唤。
“你不会是把她藏起来了吧?”云琰怒目而视。
“我怎么可能把她藏起来?我都收了你的钱,说好晚上一起来放人的。”
“那人呢?总得有个说法吧,难道这样就算把人放了?花钱买个炮仗都能听一下响声,我这六千也花得太冤了吧!”
“你别急,我再找找。”吴胥子尴尬地绕着石塔转了好几圈,佯装出一副勘察案发现场的模样。他心里清楚这回没法向云琰交代,又不想退还那六千,此时此刻他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小云子,难道那女鬼姐姐自己逃走了?”
“不可能,我这结阵她是破不了的,我也清楚她的为人,她是不会擅自脱逃的!”
“那人呢?明摆着你的法阵已经被人破了。你可得给个说法,不然就把钱还我。”
“别急,让我想想办法,要不你们过几天再来!”
“小云子,让他写个字据什么的,我就怕过几天他不承认了。”
“对,你要写个字据给我们,假如给不了一个答复,你就把钱还我!”
“写什么字据,我又不会赖你们。”
葱陌扯了扯云琰的雨衣,提醒他千万不要心软,字据一定要写。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从弄堂两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约有十余人,正朝这里奔来。
云琰一凛:“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道是拆迁队来了?”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你们无需再争执了,那个女鬼现在在我们手里。”三人放眼望去,只见弄堂两端已被围堵,两边人马一字排开,每个人手里都撑着一把黑伞。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身着黑衣,看过去就是黑压压一片,照不见脸面。云琰睁大了眼,见这些人来势汹汹,心中一动:“来者不善啊,不会是黑社会的吧?”
“云琰,没想到今日你还是落在了老夫的手里。”一个斗笠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摘下了斗笠,昏暗的路灯依稀映照出那人的脸面。他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静谊轩被云琰打伤的天业界长老秦勤风。
“怎么会是你?想不到你还没离开禾城!”云琰双腿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九幽尸录》还没得到,我怎么可能离开?那日我们人少未能擒住你,今日你可没这么走运了。识相的话,快把《九幽尸录》交出来,不然的话……”秦勤风眯着眼,亮出了那柄寒光逼人的朴刀。
“小云子,他们是什么人?”葱陌吓得躲到了云琰身后。
“还用问吗?这些都是天业界的高手!”
“天业界?我说你怎么会惹到这帮人的?”吴胥子一听这名字顿时心惊了一下。
“这不关你的事,你带着小陌先离开,这儿由我处理就行了。”云琰目光未曾离开过秦勤风。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葱陌紧紧抓住云琰的胳膊,生怕他会丢下自己上去拼命。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仇怨,但我绝不会让他们以多欺少的。”吴胥子此刻一脸严肃,看不到先前那吊儿郎当的腔调。
“倘若你想救那女鬼,就赶快把《九幽尸录》交出来!”秦勤风说完,榎被两个黑衣人粗鲁地押了出来。只见她低着头垂下长发,一动不动,像是快死了一样。
“你他妈又拿女人来做人质,快把她放了,大不了我跟你单打独斗。”
“原来榎是被你们抓了,看样子我不想多管闲事都不行了!”吴胥子一见到榎被人挟持,情绪也显得有些激动。
“我承认在功力上略逊你一筹,也没必要与你继续浪费时间。你说个痛快话,到底交不交?我就数三声。”秦勤风将朴刀架在了榎的脖子上。
“一!”
云琰开始有些犹豫。他知道《九幽尸录》迟早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就算能躲过这次,难保没有下一次。但回头想想,既然吕玄灵把最重要的东西交托给他,说明充分信任他,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好友失望呢。
“二!”
云琰悄悄在雨衣里摸索出一本册子,这正是他典当的《云琼剑谱》,最后曹静谊还是把剑谱还给了他。
“三!”
“拿去。”云琰立即掀开雨衣,直接将那本册子扔给了秦勤风。
霎时间,册子的纸张飞洒开来,每张纸上确实都有字迹。对方一下乱了阵脚,顾不得挟持榎,前面站的几个人纷纷去抢纸张,生怕被雨水淋湿了。云琰趁此良机,一个飞身,用剑气格开秦勤风的朴刀。踏上一步,将榎揽入怀中,迅速抽身退回。
“你没事吧?”正当云琰撩开榎的长发之际,突然显露出一张男人脸。云琰猝不及防,被那男人捅了一刀,顿时腹部血流如注。那男人伺机想再补一刀,却被吴胥子一掌推开。
“小云子!”葱陌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老家伙,居然敢暗算老子。”云琰直捂着腹部。
“老夫知道你救人心切,也知道你那份不是《九幽尸录》。你到底把《九幽尸录》藏哪儿了?快讲出来!”秦勤风杀气腾腾地逼问道。
云琰突然冷笑了起来,一把推开扶住他的葱陌,站直身躯,森然道:“你们想知道《九幽尸录》的下落?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