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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篇 第一章 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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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二十四年七月,青叶城郊的薛家村。

烈日当头。

一脸胡渣的男人掂了掂手中的几枚铜钱看向身边的女孩问道:“就这么点?”

女孩咬着嘴唇扭着手指,甚是为难道:“没……没有了………”

“哎~”胡渣男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我元十七今天就做笔赔本买卖!”这个叫元十七的男人说完,把自己手中的铜钱又还回了女孩手中,只留一枚收进了怀里。

“这…这怎么好意思。”少女更是扭捏了。

“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那你亲我一下叫一声十七哥哥就好了啊!”元十七指了指自己满是胡渣的脸说道。

女孩一听他如此说,不由得脸颊一红,本就低着的头更是看不见一点脸蛋。

“哈哈哈,开玩笑的…”

“啵!”话未说完,小巧的嘴唇印在了元十七满是胡渣的脸上,“十七…哥哥…”

元十七愣愣的摸着刚被亲完的脸,忽然又大笑了一声:“哈哈哈,好,晚上就让你看见那群山贼的脑袋!”

说罢,元十七一阵风似的走出了女孩破败的家。

半个月前,一帮山贼血洗了城郊的这个小村子,女孩因为藏在了井里才幸免于难。等到她顺着井绳艰难的爬上来的时候,自己的爹娘连同全村七十多口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待她掩埋了爹娘的尸体便去官府报官,可是山贼人多势众,官差们又甚是惜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案子也就过去了,只给了女孩一个正在通缉的答复。

她一个女孩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抱着腿在自己破败的家中哭泣。就在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听门外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个邋邋遢遢的男子对她说道:“姑娘,我渴的紧,有没有酒喝啊?”

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这人渴了居然要喝酒?家中还一坛爹爹以前酿的高粱酒,她便端了过来给这个男人喝。这男人抱起坛子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不一会酒坛就已经见底。他喝完之后似乎心情大好,却见女孩满脸泪痕,再一环视四周,便问女孩出了什么事。女孩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道来,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不要哭啦!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男子挥了挥手手里的剑,那剑很长,几乎和女孩一样高。

“你…你是剑客?”

“什么剑客不剑客的,就是个游侠儿。帮你报仇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不过嘛…这个…要收点佣金啊。”

游侠儿在唐国人的口中就是游手好闲的流氓的意思。

女孩想着自己和这邋遢男子刚刚见面的情形,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男子会不会活着回来,那群伏牛山的山贼杀人不眨眼甚是凶悍,他一人一剑没事么?

太阳慢慢的向西滑去,女孩还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

“家里没有酒了,他回来之后肯定是要喝酒的,我去隔壁村买些酒来!”女孩手中攥着身上仅余的那些铜钱,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推开屋门就向外走去。

不知不觉,太阳就要落山了,一大片乌云慢慢的覆盖了整个天空。女孩抱着一坛刚刚买来的酒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回到家只见院子栓了一匹马,院中央还堆起了一堆东西,仔细一看女孩不禁一声惊呼!竟然全是人头!一颗颗脑袋摞在一起让人作呕,女孩的手哆嗦着险些让手中的酒掉了下去。

他真的做到了!

“砰”的一声推开屋门。

“呼…呼…”

一边的墙角传来一阵鼾声,只见元十七光着膀子抱着一个空的酒坛倚墙而睡,脸上还残留着血污,看他扔在地上本就破烂的的衣服也是鲜血浸透,也不知是那些山贼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呜呜”女孩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哭泣的声音吵到熟睡的元十七,轻轻地把手中的酒放在他的身边,拾起衣服就去打水。爹,娘,你们的仇报了!

次日中午。

元十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活动了一下肩膀,昨天那场战斗着实有些累啊!咦?自己的上衣怎么不见了?记得昨晚好像是随意丢在了地上,怎么不见了?

“那个…”女孩轻柔的声音飘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件洗干净的衣服。

“哦,哈哈,原来是你帮我洗了,那真是多谢你啦!”元十七说罢就接了过来穿在了身上,衣服还略微有些湿。

“你要走了吗?”

“是啊是啊!”

女孩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带我一起走吧。”

元十七愣住了。

女孩看了看四周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你带我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

“哎呀我自己都养活不了…”

“你放心,你只要带我去帝都就好,我有个远房的表舅在帝都做生意,只要你带我去了那里我就不会拖累你了,帮我报仇和路上所用的钱也都会一并给你。”

元十七本想拒绝,这一路上自己喝酒的钱都要掂量掂量了,那怎么成!可是话刚要说出口,他眼睛和女孩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四目相对,那女孩眼泪汪汪惹人怜惜,眼神中却透露出与自己柔弱身躯不符的坚定。这是一种令自己无法拒绝的眼神。

“啊…额…你…你叫什么名字?”元十七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不免让他结巴起来。

“碧儿,薛碧儿。”

“哎…以后跟着我要少吃饭多干活哦!”元十七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有,这回可一分钱都不能少了我的!”

“嗯!”薛碧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薛碧儿收拾好一路上自己所用的东西,和元十七面对着已经残破的房子。

元十七举着一个火把,再一次看向薛碧儿。他挠了挠脑袋问道:“我说,真要烧掉吗?”

“嗯!烧掉。”薛碧儿肯定的说。

元十七又扭捏起来道:“杀人倒是杀了不少,这放火…这个…还真是第一次啊!”

薛碧儿微笑了一下扬起了脸,从元十七的手中抢过火把,呼的一声扔到了房顶上。元十七还没缓过神来,薛碧儿的家已经烧了起来。他愣愣的看着身旁的这个女孩,没由来的大笑了一下:“哈哈哈,看不出你挺豪爽的!”

薛碧儿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良久没有说话。这时元十七牵过马来,马儿被火焰灼热的气息烤的打了一个响鼻。

“走吧。”

“嗯。”

元十七一个翻身上马,一把将薛碧儿拽上来坐到自己背后道:“抓紧了,驾!”

薛碧儿听话的用手死死的搂住元十七的腰,马儿飞快的奔驰着,一滴眼泪随风落到地上,无声无息的融入了被马蹄践踏过的泥土里。

青叶城内,一间茶馆里。

“哎哎,听说了吗?伏牛山的山贼全都伏诛了!”

“哪个伏牛山的山贼啊?”

“嗨!就是屠了薛家村全村的伏牛山贼寇啊!你这都不知道?”

“哎呦哟想起来了,那伙贼人不是各个武艺高强吗?怎么都死了?难道是官府…”

“那帮官差哪有这个能耐,听说是有个游侠儿一人一剑就把伏牛山挑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那游侠生得三头六臂,是哪吒转世!”

“呸呸!什么哪吒转世,那天我就在伏牛山看得清清楚楚,那游侠儿二指一并放在额头便生出第三只眼来大放金光!分明是二郎真君显圣!”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不一会满天神佛就都让他们请了下来。他们谈论的激烈,完全没注意到这茶馆的角落里有一名白衣女子正一言不发,她手里捏着的茶杯突然“啵”的一声碎裂成数片。

“元十七,你让我找的好辛苦!”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提起佩剑走出了茶馆。

与此同时,树底下乘凉的元十七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对薛碧儿说道:“咦?你有没有感觉道一阵冷风?”

一旁生火煮饭的薛碧儿茫然地摇了摇头。

元十七抬头看看这天,三伏天怎么冷得紧?难道是自己昨天喝多得了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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