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秦晋之好(GL) >秦晋之好(GL)

56、第五十七章

仰着头,闭着眼,秦晋靠坐在椅子上,发绳已解,并不算黑直的长发垂落。

椅子后头排着一个小圆凳,上面摆放着水盆,好儿站在边上,俯身从撩起浸湿了的巾布,托起举到爱人头顶,稍稍用力一拧,水顺着她的发淋了下去,再重复几次,直至将青丝完全打湿,“还在想那事?”见秦晋安静不语,猜到她心事。

不自觉幽幽的叹了口气,睁开了眼,从额间滚落的水珠子滑到眼中,忍不住侧头“别动,先闭上”好儿出声止了她,先一步用指帮她擦去水珠:“一会上皂了,别迷了眼。”

乖乖的听话合上了眼,由着妻子帮她打理,“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人有什么意途,总觉得不踏实。”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官爷,又一次请她去喝了茶,这次与前一回不同,并没有外人相随,却也不轻松,那上位者每句话都透着别样的意思,她面上装糊涂,可心里明白的很,这位大官爷是要自己离开晟家,甚至提出给她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让她离开永州,秦晋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何偏偏如此针对自己,若是说有心打压晟家,以这人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到,自己虽名为晟诺徒弟,事实上不过是一个才入行的初学者,商行中重大事务目前还轮不到她插手,他费尽心机,要自己离开,到底所为何事?

取了半块皂角,细仔的给爱人抹上,轻搓着有些油手的头发,自从吃饭时,听了秦晋的话后,好儿就有些恼,上一回的事就让她对这位官爷没有好感,这一回再听秦晋这么一说,更是愤恨不已,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她们一不作奸,二不犯科,本本分分的过着小日子,哪儿容得人,说赶就赶的,也不是不明白,这世道本就是官大压民,有权有势,那便是王法,可道理是一回事,真落在身上就不同了。想着今日才从大娘那儿接了私活,只要她将那地藏经在五日内绣完,便可以赚得三十两银子,这可是天大的数字呀,她还满心欢喜的想着,再努力些加上秦晋眼下的收入,到年前就可以存足八十两,总算可以买下属于自己的宅子,到时把爹娘弟弟全接来,今年新年就在江南过了,若他们同意,以后就在这里定居,安顿下来了,还没等她盘算够,这一道晴天霹雳就把她的美梦劈得个支离破碎,如今活生才有了起色,却又要被逼远走,一时间,她怎能甘心,“别理他,这世道也不是他说的算,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语音中不免带着些赌气的味道,手也不自觉重了起来。

感觉到了妻子的愤愤不平,秦晋暗自在心中又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气何尝甘心,只是有些事是她必须考量到的,若她与好儿和他人一般,只是居于市井之中的平凡夫妻,那么遇上这样无理的事,她或许还是会争一争,怎么说她也是有脾气的,绝对容不得家人被人这般糟践,可她们不同,她不是男人,只这一条,就容不得她硬气,注定这辈子要小心翼翼逆来顺受,姑且不论这位大人出于何种目的,但他对自己似乎十分有兴趣,这足以让她胆颤心惊,师傅能够轻而易举的打探出自己的身份,那这位别有用心的大人只需多用些手段,自己这秘密只怕是难以保住,到时候,身份暴露,这不容于世的情被公开,她和好儿只怕难有安身立足之地,更让她担心的是,万一这人拿捏着这事加以要挟,让她做一些对不起晟诺的事,到时她要如何进退,师傅对她有恩,那忘恩负义之事她是绝对做不出的,与其到时情义难全,倒不如趁现在,和好儿远离是非,重头来过也比将来受人迫害生生分离的好,睁开眼,看着低头为她洗发的妻子,及早开的心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好儿,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感觉到她手上一顿,见她脸色有些难看,还是将心头的顾忌一一向妻子解释详说了。

只见她的唇越抿越紧,手上的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秦晋心中有些不忍,好儿是一个明理的人,她听到这些话,必然能够理解,只是她那倔强的性子,难免会有纠结,“好儿?”唤了爱人一声,身子向前,想要起身安慰,发丝一扯头皮稍痛。

“别动,没洗好呢。”好儿回过神,忙按着秦晋,用毛巾帮她将发包上,“好好坐着,别弄掉了。”说完,把水盆提了起来,出门倒了,又再回来换了一盆干净的水,继续为她清洗,没再多出一声。

秦晋喉咙微微一动,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好儿为她擦干了头发,梳通了,她才站起身子,阻止妻子去倒水,轻轻的把她拥到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好儿一愣,很快将手环住了那人的腰,小脸贴在了她的颈中,闭上眼,肌肤间有些湿漉,鼻息间透着那淡淡的皂角味,能够清楚地感觉那人的吻落在发间,她的手在背上轻轻的抚着,心头上的焦躁,沮丧,不安,在一呼一吸间,缓缓的散了,许久,将那最后一口怨气吐了,“怎么就这么难呢?”声音还是显得有些闷,只是感叹,却不带丝毫的后悔。

是呀,怎么就这么难呢?没有伤天害理,没有碍着他人,一旦这情被人发现,受到的歧视与迫害却远比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来的要重要多,天地这么大,为何偏偏容不得如同微尘一般的她们呢。

没有松手,秦晋依旧静静的抚着妻子的背,由着怀中人把她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亦从她身上获取安慰,悄然吐去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酸涩。

久久无语,待最后的不甘平息了,好儿仰头给了一抹微笑,秦晋这才不舍的松开了手,无论如何路再难走,也要一起走下去。

收尾的事交给秦晋来做,好儿来到桌边,房里开始变暗,点上了灯,穿针引线算针数,双面绣本就废时耗功,经书字多,字体大小又要整齐一致不可错漏,是一件及其吃功夫的活,又要在短短五日完成,几乎没有人肯接这样的生意,这才有三十两这么高的天价,闭了闭眼调整心绪,开始下针。

秦晋与平日一样,收拾完,回到房中,今天女儿似乎特别的乖,早早的就睡了,走到妻子身边,看着已经绣了些许的样儿,虽然她不擅女红,但和好儿朝夕相对这么些年,光是看她也能分辨出难易,“怎么又接这么辛苦的活了?”实在不舍得心上人接这劳神伤眼的活。

手上不停,好儿低头继续,边绣边解释:“只要五天绣完,就有三十两呢。”

三十两,秦晋微微一愣,随后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五天上,看了看桌上那不厚不薄的经书,再看看白锦绢上那细小的黑字,顿时眉尖发紧,好儿白天要做家事,还要兼顾女儿,这经书要想在五日内完成,晚上就免不了要熬夜,且不论她身子受不受得住,在夜里要绣这么精细的字,对眼睛的损害是极大的,才平静下来的心,升起了一把怒火,气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更气自己的无能。

预想中的风浪没有到来,秦晋的沉默让好儿抬起了头,那十分熟悉的表情映入了她的眼中,在答应大娘接这活时,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人知道后一定会又气又恼,可三十两实在是一笔太过可观的数目,或许在没有知道她们将要离开时,看着爱人受伤的眼她会犹豫,可现在,她却无论如何要狠下这份心来,离开以后,一切都要重头来过,那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是远不够用的,她不愿再看着秦晋和过去一样如男人一般出卖体力,她不愿看着那才养胖一些的身子重又消瘦。

停下手中的活,拉过那紧握成拳略带颤动的手,撒娇耍赖般的轻摇,“别气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别气嘛,以后再不了。”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好一会儿,那略带压抑的话语才从紧抿的唇间迸出。

听她出了声音的颤动,好儿分明感觉到一阵心痛,还是强露出财迷般的笑:“五天就能赚三十两呢,我都应承下来了也收了定金了,毁不得约,而且大娘答应白天会帮着我照顾雪儿,绣完这一次,以后绝不再接这样的活了,真的是最后一次。”努力保证,要重新得到爱人的信任。

垂下眼眸,秦晋努力控制情绪,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沉默许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再……再不许有下次了。”

“嗯”自以为过关的人,用力点头,将爱人拉近,环住她的腰,小脸在她腹间讨好的蹭了蹭,她不敢看秦晋的眼。

手有些犹豫的拍了拍妻子的背,“好了,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别再耽误了。”

“好。”不想再拖延,弄晚了又惹那人难受,好儿松了手,强撑着给了她一脸笑,便低下头专心于手上的针绣。

秦晋静静的退出了房,步伐有些快,才走到院中,那强压在胸口的郁结,堵得她心口直痛,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仍然无法缓解那揪着心的酸涩,眼一热,泪珠子失控的滚落,急忙抬手去擦,却是越抹越多。

这样的感觉她曾经有过,当年带着好儿离开家,一心一意想要给她幸福,满心的憧憬最终被现实打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她最在乎的人,为了生计瞒着她接绣活,‘傻瓜,既然要一起过一辈子,就该一起分担才是’‘你心疼我,难道你就愿意看着我心疼吗?’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带着笑容一边耍赖一边坚持着,她被逼着让步,却在好儿熟睡后,蒙着被哭了好久,她许下誓言总有一天不再让好儿为了生计受累。三年眼看着日子一点点的好起来,离那曙光越来越近,她以为自己能够给心上人一份安逸的生活了,可原来,根本不是如此。

好儿分明看出了自己心思,可还是先拿话堵她,不容她反驳,若不是因为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会刻意忽略自己的感受,非要坚持赚这三十两吗?

闭上眼,再次深吸一口气,哽在喉中的伤痛怎么也吐不出来,脑子里百转千回,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她开始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动摇了起来,她只想着逃离地非,这样就能与爱人隐于市林,过着平凡的小日子,可真的换了地方就能够获得安定吗?三年的努力,放弃是无奈,避得过这一回,那下一回呢?她与好儿又能有多少个三年,多少次重头再来?

抬起头,一束淡淡的星光在昏暗的天空中忽隐忽现,微弱,无力,就如自己,回过身,映在纸窗上的身影曾经是那么的让她痴恋,如今却显得格外刺眼。

别过脸,任由着风吹去脸上的湿迹,双手紧握成拳,她后悔了,后悔还没争取就做出那样软弱的决定,再望天,夜幕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颗耀眼的星,比之先前的差异是那么的明显,猛的秦晋想到了这条不归路上的另两个人,师傅和大小姐,同为女子,她们同样有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她们若遇上这样的事又会如何?从不曾想要拿自己与她们比较,这一刻却无法控制的对比了起来,挫败。

再去看那最初那道微光,没有被黑暗吞噬,反倒越来越亮了起来,秦晋瞪大眼死死盯着它,随着星光的闪烁,有什么东西在海脑中炸开了。

不够,她所做的远远不够。

要想若想要给爱人一份安定,就不能仅限于此,只有自己变强才能守护住一切。

她不想再品尝这样的感觉

师傅的用心良苦,她终于完全明白了。

换了一根丝线,好儿剪了剪灯芯,视线在房中一转,柳眉拢了拢,那人竟还没有回房,伸手挑开了窗,放眼望去,眸心猛然一缩,手上的细针滑落,唇颤动着却发不出声。

她伤到她了。

相关推荐:界士传说月夜幻谈末日天国·原罪双灵物语荷鲁斯之眼我的女儿(GL)妖怪公寓入住须知键盘侠新世纪修真传说燃尽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