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苏暮向前一大步，胸甲与老野人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他以不容摆脱的姿势将手搭在对方脖子上，说，“沃特华兹先生，看来你不相信我。那么我只好证明一下给你看了。”与此同时，他伸手抓住那支大号左轮，拇指、食指和中指一撮，轻松将其捏成一团废铁。
两人相距七八米，沃特华兹以为挺安全。很显然，老野人做梦也没想到苏暮能那么快。突然被制，他惊恐地挣扎着试图摆脱，像只野鸡。
苏暮加重了一点勒紧脖子的程度。“现在你可以认识到，这绝非一套铁皮盔甲了吧？”
“杂碎！蠢货！垃圾！你敢勒索我？你居然敢！”老游民的反应非常激烈。他叫骂着，指挥那些吓呆了的手下，“你们还在看什么？混账！还不快开枪！瞄准脑袋！”
出于本能，沃特华兹的手下以及场中其余看热闹的野人都举起了枪。他们朝苏暮瞄准，但没有一个人敢开火。沃特华兹在野人中堪称超级大力士。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家伙，对付他就像老鹰抓小鸡，那么即使用膝盖想也知道绝不好惹——这些野人只是见识少了些，并非弱智。
“冷静、大家冷静，”苏暮谨慎地控制着沃特华兹，并试图安抚那些惊疑不定的野人，“我只想见到山姆·伯克西，并问他几个问题。这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损失，还会有丰厚的报酬。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对不对？”
这说法很有效，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有个愚蠢的枪手脚没站稳，一跤从楼梯上摔下。更倒霉的是，他的手指头还勾在扳机上，于是大家都听见了刺耳的一声枪响。
砰！
没有什么比枪声更能刺激神经，特别是节奏本来就绷到极限的情况下。
“他开火了！”有人大声喊道，“干掉那铁皮罐头！”
刹那间，上百颗粗制滥造的子弹暴雨般朝苏暮飞来。在他的视野中，每一颗有可能会命中的弹头都变成了亮红色，轨迹无比清晰。他切入高速瞬移状态，躲闪因此变得很简单。一条条红色轨迹都走空了，一些飞入帐篷区，另一些则击中沃特华兹。苏暮没有刻意拿他挡枪，但误伤终究不可避免。
这帮野人就像拿到枪的黑猩猩一样胡乱搂着扳机，一点儿也不顾忌其他人，甚至连野人老村长也被无视。一轮枪击之后，苏暮意识到自己必须还击。他从挂在腰侧的枪套里摸出手枪，开始挨个点名爆头。
这些野人都是血肉之躯，少数人套着五花八门十分奇葩的金属护甲，造型很有想象力。但铁皮终究阻止不了大威力子弹。更何况苏暮枪枪爆头，脸上可没有任何防护。一阵枪响之后，十五六个敢于开枪的家伙已经躺在地上，周围更是倒下一片。算上逃跑时被踩倒的，估计伤亡在四十到六十之间。
沃特华兹在这场一锅粥般的乱战中至少挨了八颗子弹。其中一颗从侧面穿透颅骨，最为致命。他开始翻白眼，意识已经涣散。眼看没救了，苏暮只好让老头躺在地上，放弃了以他为人质的想法。
大厅里陷入疯狂的混乱。所有人都在乱跑，胆大狂徒趁机开始劫掠。枪声、哀嚎声、惊叫和哭泣、各种声音搅成一锅粥，在这个地下洞窟中回荡。苏暮扫了一眼周围，迅速朝楼梯跑去。以他的直觉，伯克西只能在二楼。
既然是摇钱树，必然藏在最安全最贴身的地方，站在沃特华兹的角度考虑，正该如此。
然而闯进帐篷之后，所见却让苏暮小吃一惊。
并非他的判断不正确。山姆·伯克西就藏在大帐篷里，和录像或照片上那张脸一模一样。他脸上血色充分，全身红外图谱分布均匀，显然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并非代理机器人或其他什么西贝货。
但问题是，这家伙拿枪顶在自己太阳穴上，一副你休想活捉我的表情。
苏暮并非谈判专家，也不怎么精通揣摩别人心理。何况伯克西这种极端派人士，本身就很难以常理度之。“淡定，”他在脑海里搜刮着说辞，“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我们可以谈谈。”
伯克西嘲讽地一笑，表情镇定。“格鲁曼尼雇佣的赏金猎人？”他打量着苏暮，“还是政府特工？”
“都不是，”苏暮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请你跟我走。”
外面枪声跟爆豆一样，混杂着人类垂死前的叹息。时不时有几颗流弹飞进帐篷，打得塑料布噗嗤噗嗤响。
“原来你是浪人公园的人。怎么、着急想找到那颗炸弹？”
不愧是格鲁曼尼的高级技术专家，前两个猜测被否之后，立刻就拿出了较为准确的判断。苏暮想了想，自己眼下的确可以算“浪人公园的人”，伯克西的认定很准确。
见苏暮没有否认，伯克西露出一丝冷笑：“想抓我回去？想知道炸弹的下落？除非你们找出杀我妻子的凶手，不然休想，”他看看表，“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是来谈判的，”苏暮硬着头皮忽悠，“伯克西先生，您妻子的不幸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很多线索都已经消失。要抓凶手，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伯克西冷漠一笑：“哼，我才不关心。反正那些渣滓肯定就在浪人公园。如果你们找不出来，那就和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眼前这家伙油盐不进，就像一块硬得可以闩门的陈年干肉。苏暮为此大伤脑筋。以黑暗天使的速度，要夺枪倒是不难，但力道就难控制。稍不注意，伯克西先生价值连城的脑袋有可能变成烂西瓜。
“伯克西先生，我想你更希望活着看见杀死你妻子的人被处决，而不是死在荒芜之地，对不对？”
“畜生不如的凶手。”
“什么？”苏暮一时没反应过来。
“杀死我妻子的家伙，他们不配被称为人！”伯克西显得很激动，“我一个人逃到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恐怕你死不了，”苏暮忽然冷冷地说，“枪机是锁定的，难道你没发现吗？你没开保险！”
伯克西脸上本能地露出一丝诧异。他不太相信苏暮的话，却又忍不住想验证。就在那枪口略偏的一瞬间，苏暮闪电般蹿过去，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电击棒，滋啦一声捅在这人脖子上！亮蓝色电弧一闪，伯克西立刻倒地不起，抽搐着直吐白沫。
手枪跌落地上，被苏暮一脚踢开。他扛起昏迷不醒的伯克西，心中暗叫侥幸。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沃特华兹和他的几个主要手下死后，本就脆弱的秩序已经荡然无存。每个人都拿起了武器。为了不被杀，他们毫不犹豫地先开枪杀人。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苏暮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他举起手枪，撂倒几个杀人最疯的家伙，顿时枪声为之一静。“都把枪放下！”通过扩音器，他的声音震耳欲聋。
啪嗒，有人把武器丢在地上。
开了第一个头之后，陆续有人丢下武器。其间也有不肯放弃抵抗的人，被苏暮果断击倒。“把闹事的捆起来，收缴他们的枪，”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那些不知所措的野人，“你们得选个新村长了。在那之前，大家最好冷静。”
野人们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神情沮丧。有几个女人跪在地上绝望地嚎哭，也许是死了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