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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钓鱼式追踪(下)

霞无幻不在,有些比较出格的超车花样也可以耍了。苏暮摁了一下套在右臂上的个人终端,绿色的主显示屏一下亮起来。他开启平时谁也不给看的秘密界面,用一套特殊的身份验证码接到废铁镇的交通监控网上,立刻调出附近的立体交通图。一个赤红的警告标记在闪啊闪地快速移动,是装在兰道尔身上的追踪器。他又摁了几下,屏幕上立刻给出一条最佳路径。顺便还预测了追踪所需的时间。

履带式轮椅的引擎输出一下被推高到红色区域。小坦克突然发飙,旁边的车都被吓到了。它粗暴地撞开前面挡路的车辆,无视车里人的破口大骂,一路绝尘而去。

拐过街口,一路向北,突然又是一个急刹车。

前面是一堵墙,钢铁的外壁锈迹斑斑。

苏暮额头上冒出一根黑线:难道计算最佳路径的程序出问题了,前面明明没有路啊?

忽然嘎吱一声,铁墙上开了道门。真不怪刚才没看出来,那破墙锈得太厉害,根本看不出门框在哪。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苏暮突然发现:这条路线设定得还真挺有道理的。这墙看起来结实,其实只是一片不足两毫米的铁皮。以小坦克轮椅的威力,再厚一倍也撞倒给它看。

推门而出的瘦弱中年男人端着一听人工蛋白罐头,目瞪口呆地瞧着苏暮:“你想干啥?你不要过来!”

苏暮启动轮椅,以猪突的大无畏气势向墙壁冲去。轰隆一声,墙被撞穿一个大窟窿!后面是个空旷的停车场,邻接一条主要公路。追踪器传回的讯息显示,兰道尔正在这条路上狂奔。

刚冲上公路,苏暮第一眼就看见了霞无幻。这浪人少年脚下像踩了个弹簧,噔噔噔地从山坡上跳下来,长刀出鞘!只见他半空一个转身,刀光闪耀,雪练般迎头怒斩——咦,为什么要斩一辆垃圾车?苏暮赶紧看了看显示屏上的追踪标记。没错,闪烁的红色标记显示,兰道尔一定就在车里。

难道这家伙是发现了自己被追踪,所以临时搭车想要逃跑?

不愧是利伯尼姆合金,霞无幻一刀下去,爽快利落地把垃圾车的脑袋切成了两半。正在高速行驶中的车突然失去控制,整个车身旋转起来。被斩裂的驾驶台在旋转中整个被撕开,司机孤零零地坐在方向盘前面,吓得紧抓安全带不放。还好,人没什么事。撞上护栏的时候,保险杠及时变形,吸收了大部分冲击。

车身带着剩下的半拉车头继续旋转,在护栏上连续磕了好几下,最终卡在护栏拐角处。眼看失控的车还要暴走,苏暮及时赶上,端起偷偷从预备班军械库里弄来的狙击枪,一枪打哑引擎。

诡异的垃圾车被制服了,不过还是没看见兰道尔在哪。

事情变得很奇怪。看显示屏上的追踪信号,确实已经追上了。但两人前后搜了一通,却没发现壁虎头的踪迹。驾驶室就那么一巴掌大,根本藏不住人。至于后面那个装垃圾的密闭车厢……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车厢走去。居然和垃圾躲在一起,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能忍。

刀光一闪,车厢门分成两片倒在地上。一股陈旧电线的霉腐味直冲鼻子。然而、依然没有兰道尔的身影。

“你的追踪器是不是出问题了,”霞无幻扫视着车厢内部,“这里根本没人。”

“追踪器没问题,”苏暮指着车厢的某个角落,“看那里,至少他的一部分在。”

沿着苏暮所指,霞无幻看到了半截手臂。显然是刚砍下来不久,润滑油还没有完全干涸。他拨开垃圾,把手臂捡回来,果然发现了苏暮装进去的追踪器。

“所以说,追踪器被发现了,然后有人把壁虎头的手砍下来?”

“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问问司机。”

苏暮指着路边吓得魂不附体的驾驶员。这可怜人被安全气囊卡在驾驶位上,眼睛甚至都不敢往这边看。

你看我不见看我不见……想必驾驶员一定在如此祷告吧。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坐在小坦克上的怪人朝这边指指点点,和手提长刀的凶恶犯不知说了句什么。果然,他们朝这边看过来了!可怜的驾驶员满心绝望——

“放轻松,”苏暮在哆哆嗦嗦的驾驶员肩膀上拍了拍,“回答几个问题就好,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是、是、您随便问。”

“这支手,是谁扔的?”霞无幻冲驾驶员晃晃那半条臂膀。

“手?”驾驶员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每天都是固定的路线,装垃圾也是收集站的机器人在做,我只是开车而已啊。”

这话倒不像是假的。工业垃圾都是死沉死沉的钢铁,动辄几百公斤。这驾驶员明显没接受过身体改造,就是个普通人。让他自己搬,这一大车垃圾下个月也别想装完。

线索一时中断,霞无幻烦躁地踹了路边护栏一脚。铁护栏凹下好大一块,吓得驾驶员求饶都不敢了。

苏暮没说话,脑筋在飞快转动。“你开车速度一直都这么快吗?”他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那驾驶员。

搞不清楚面前的铁椅子怪人想问什么。驾驶员一脸茫然:“是啊,行车速度是有规定的,路线也是。”

“给我看行车路线图。”

驾驶员交出自己的个人终端,表情依然是稀里糊涂。苏暮也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把对方存储空间里的数据全拷贝过来,一一检查。

“你在干什么?”霞无幻忍不住问。

“你看这行车路线,”苏暮调出另外一张图,重叠在一起,“再看兰道尔的移动路线,有没有发现什么?”

霞无幻也不傻,扫一眼立刻发现了问题。“这里,”他戳了一下屏幕,“他们的路线在这里交汇,一定有问题!”

苏暮点头:“而且从那之后,追踪器的信号就开始加速移动,正好是垃圾车的行车速度。”他开始翻垃圾车的行车记录,“有了!你看,是这里,门外有个固定的垃圾收集站。”

他所指的地方是个工厂,名为海南重工,专门生产各种工业机器人。如果刚才的分析正确,那么兰道尔走到那里之后,应该就再也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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