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雄仰起头，严肃地盯着苏暮：“卡特先生，有事我们可以到后面慢慢谈。没必要、也不合适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你意下如何？”
一时间大家都屏息静气，没人说话、没人挪脚。所有人都看着脸对脸的苏暮和秦拓海。这俩人互相瞪视对方，寸步不让，中间夹着秦卓雄。
有那么一瞬间，霞无幻觉得秦卓雄的话术起了作用。一身黑盔甲的“杰瑞米·卡特”微妙地退了退，像是要妥协的样子。虽然那动作一万个不情不愿——
就在此时，秦拓海却不干了。他怒气迸发，狠狠推了苏暮胸口一把。“谈你妈狗屁，”他大声吼叫，“你一个毛线都不算的流浪汉，拿什么跟我谈？金牌已经是我的了，凭什么再跟你打？你们这些！”他的手在空中抡了一圈，“说我是怂货的人不配吃我的宴席，趁早给我滚！老头你一个，还有你、你、你。”他将指头挨个在刚才起哄的人脸上戳，“你们这些混蛋，臭不要脸的杂碎，也想吃我从上城区高价买回来的美食？滚回家唆手指去吧！或者唆别的地方也行……”
“该死的怂货！”霞无幻清晰地听见人群中有人咒骂。但周围实在是人多嘴杂，根本瞧不清楚是谁。
“谁敢骂我？”秦拓海怒吼。他左手一举，瞬间变形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在人们脸上虚扫。
“这么急着跳出来认领？”苏暮嘲笑他。
秦拓海的反应剧烈得让周围人大吃一惊。他将枪口转向苏暮，突然开火。乌沉沉的枪管前方喷出尺多长的烈焰，子弹狂泻而出。黑暗天使动如鬼魅，早在他枪口移过来之前就已经避开。但周围的人可就惨了。一个冷不防，被飘泼般的子弹扫得屁滚尿流。门口一时成了屠宰场，许多人被打得在血泊里乱爬。哀痛的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其中尤以一个女人的尖叫嚎哭最为清晰。
凭本心说，苏暮没想在这种场合跟秦拓海动手。他一步上前，抓住这矮冬瓜的枪管，试图制止其继续发疯。但秦拓海似乎是真疯了。哪怕枪管被掰弯了也没停手，反而恶狠狠地朝苏暮扑来。
这一扑凶狠恶辣，可惜倒霉的是秦拓海自己。苏暮轻巧地侧身躲开，抓住秦拓海头发，反方向一扯。秦拓海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被门槛一跤绊倒。这人本来就矮，一跟头跌下，油桶一般滚到门外去了。一个断了腿的人正趴在血泊中叫唤，突然看见开枪打自己的元凶跌在身旁，想也不想按住就是一刀扎下！匕首刺穿脖子，从喉头刺入，后脑海穿出。秦拓海突然瞪大了眼睛，喉头格勒格勒像卡了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弟弟！”秦卓雄痛苦地嘶声大叫，而秦拓海此时已软软地倒下。他的脸浸在自己的脑浆子里，手指一抽一抽。秦拓海的老婆刚刚走过来，满面春风瞬间凝结，抓着头发开始哀嚎。
苏暮也没想到秦拓海会被个路人一刀干死。他今天气愤愤地上门讨说法，一多半是冲着此人去的。为了金牌教练的资格，秦拓海在比赛里阴了他一路：收买、威胁、埋伏枪手、自杀飞机、公路截杀、潜规则。然而再大的怨仇也大不过一死。望着地上那具灵魂已逝的躯壳，他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想走？”
秦卓雄阴沉地拦住苏暮，怒火在眼中沸腾。“搞出这么大的事，一拍屁股就想走？”他大骂苏暮，”上门谋杀，这是唯一死罪。根据大都会的法律，你死定了。你想逃到哪里去？你现在一逃，终生都要被赏金猎人追杀。跟我进来！虽然你杀了我兄弟，我还是可怜你，给你唯一一条生路。”
“让我跟你进去？”
苏暮想了想，哑然失笑：“你看中了这件动力装甲？不愧是生意人，立刻就想把弟弟的死卖个好价钱。去、回家打你的如意算盘去，不奉陪了。”
“不许走，”秦卓雄跨前一步，“你敢离开一步，我就把你挂上赏金猎人的悬赏榜。无幻、无幻，拦住他！我的徒弟们都在哪里——”
钢铁兄弟班的学员们一拥而上，塞断了整条大路。人人手里都操着家伙。“不要逼我动手。”苏暮警告，但狂热的学员们充耳不闻。几个人毫不畏惧地冲上来，抱腿的抱腿、摁手的摁手。另一个站在后面，挥舞一张对付动力装甲专用的高电压套网。他们和门外的看客也起了冲突。有个面容狭长表情狠辣的家伙挥舞着匕首，一下捅进某个学员的脖子。他狂笑着拔刀，肆意将刃上的鲜血四面挥洒。
事件正在变质，飞快地滑向血红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