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
是谁，在黑暗中呼唤我的名字？
“小岚……”
为何声音听起来如此悲伤？
“小岚。”
就算叫我的名字，我也无法回应你什么啊。
“小岚！”
因为，我们虽然曾靠得如此之近，可我对你却一点都不了解。
“对不起。”
对不起——这大概是无数文字组成的语句里最直白，又最复杂的一句话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我黯然地转过身去，这简短的三个字便是我对陈荧唯一能说的话。
如果有人问我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我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回答。
我已经忘了和陈荧交往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仅仅交往了半个月的我们从没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会过，别说接吻，就连牵手都没有。
——这样的关系能算情侣吗？
应该是吧。
就仿佛没有发生过告白事件，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眼神相对时的会心一笑。
这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大概也能变成真正的情侣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如果”。
还是朋友时的回忆要多少有多少，可作为情侣的回忆却是一片空白，即便努力去回想，浮现出来的也是她一如既往的笑容和那个傍晚蹲在学校门口的她看到狼狈的我时露出的，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困惑而剧烈扭曲的表情。
呐，唯独你，不笑是不行的。
即便是谎言，也请你说到最后啊，骗子小姐。
不那样的话，我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你？
“小岚……”
她的声音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令人喘不过气来。
想要再次逃避的我停下了脚步。
当然并非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心境就有所变化，只是被人拦住了去路而已。
杭景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最前面，轻声说到，“我果然还是讨厌你。”
——讨厌我？
不仅是讨厌吧？
对于背叛自己、抢走喜欢的女生，还差点因他丢掉性命的家伙，哪里是一句“讨厌”就能平息的？
我表情僵硬地看着杭景，如果陈荧的出现还只是让我不知所措，那杭景站在这里就已经让我无法呼吸了。
这一刻，我无比后悔自己为何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前都没有行动。
因为三年级刚毕业，而二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又要补习的缘故，参加合宿的学生全部都是一年级。
作为女王大人所在班级的我们班学生，除了和女王大人无法正常相处的戴晴等人，和大概是觉得尴尬而没有来的夏弘文步雨，其他人基本都到了。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见过那天步雨手机中的照片。
“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男生A低声问旁边的男生B。
“没见过啊，你想多了吧？”
男生B回答。
短短的几十秒，就有了这样的对话，被发现估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万幸的是他们就算想起来，也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我和杭景的往事现在还没被步雨传播开来。
可即便如此，我也是在刀尖上跳舞。
只要走错一步，我的高中生活就到此为止。
而最糟糕的是走不走错，还不能由我来决定。
杭景踩着我紧绷的神经，轻蔑的视线仿佛能看到我最深处的卑微灵魂。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脑海中直接出现，如置山谷之中，回荡不息。
“真是个没有担当的懦夫。”
面对这样的辱骂，我完全没办法还嘴。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清楚，懦弱是我最大的缺点。
“一厢情愿地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什么事都自以为是的想背负下来，轻易做出不值钱的决意，失败之后又随随便便就放弃。”
不止是这件事，想要帮助江涟的时候，还有试图帮助林璐的时候，什么事都是半途而废。
“出了事情只会逃避，还要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立场，说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不想这样’之类的话开脱，发现自己无力回天之后又自顾自的消沉起来……”
“真是恶心。”
尖锐的语言刺激我的神经。
不是这样。
自怜自艾地把自己当作受害者这种事就算是我也……
我想这样反驳，可当看到杭景冷峻的神情时又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也许真实的我就是这样吧。
至少在他眼中是这样。
围观的学生们早就炸开了锅，关于杭景的身份和我们三人之间关系的讨论数不尽数。
他们很乐意在已经很黑的我身上多抹两道灰。
现在的我虽然不能像江涟那样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可因为女王大人的任性我多少习惯了带着恶意的目光。
真正能击穿我构建的防御的，是那个我不愿让任何人知晓的过去。
如果我不认识林原，那些事被新闻社作为头条报道出来，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学校。
感受到人群中林璐的视线时，我已经混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要逃跑。
她用严厉的目光这样告诉我。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很简单就能处理好这种事吧。
来帮帮我吧。
我这样呼喊着，然而这次不可能会得到回应了。
因为将我置入这种境地的正是之前帮助过我无数次的林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