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棋牌室里。
邵斌和幺鸡、白板和东风打着麻将,邵斌怏怏地靠在后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啦啊,老大。”白板说道,打出了一张牌,“今天一回来就这个样子。”
“打完这局我要去写作业了。”邵斌说完,摸了一张牌,把自己的牌一推,“胡了。”
三个人见邵斌的确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兴趣索然地把牌推进了洗牌机里。
临近十一点,邵斌家楼上的天台上。
“我说你们还记得大家入伙时候的经历吗?”邵斌说着,拿出一根香烟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高二的时候又和汉中干架,但那个老大已经毕业了。”白板见邵斌没抽烟,自己也不抽了,“那帮子人见我们学校出来个男学生就打,老师也不管。于是你急了,拉了我和幺鸡把他们打跑了。”
“后来我们就一起喝酒,喝完酒你醉了,我们抬着你回家。回家了你非要拉着我们打麻将,我们刚出牌,你就指着我和白板说,你出幺鸡,就叫幺鸡。你出白板,就是白板。”幺鸡接过话,然而语气突然哽咽了一下,“你突然把牌都推了,然后趴在麻将桌上哭着说,谁来叫三筒啊。”
邵斌的刘海被晚风轻轻地吹起,眼眶一阵一阵的发热。
“我有时候会问自己,我做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为什么汉中和龙华的恩怨没有完结的一天?打了这么多年,伤了,死了这么多人,为了那点所谓的面子,所谓的高下立判,有什么意义吗?”
“谁知道呢,每次一听说打架,也是想都没想,就去参与了。”白板说道,“有时候回过头来想想,好像真的是,很low,但下次还是会去。”
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消失在了远处被低矮平房覆盖的天际线。
“流星哎。”幺鸡说道,“许个愿呗。”
邵斌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希望世界和平!”
两个人听到这句,便笑着捉弄邵斌了。
2
“之前本来龙华的地是汉中的,教育局的文件批过。”邓书说道。
体育课上,邵斌和邓书在篮球场上斗着牛,其他的男生三五结队地打着比赛。足球场那边传来足球杯狠踢的砰砰声。
“后来龙华中学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了出来,占了汉中好大一块地,为了方便交通,还愣是拓出一跳连奥拓开着都显窄的路,原本就小的面积变得更小。”
“龙华也一直都有传闻,说龙华会买掉汉中的地,扩建教学楼和宿舍。”邵斌说完,来了一个标准的后仰跳投,球进了。
邓书调整了一下指套的位置,接过了球后说道:“那边的校长、老师和学生对龙华意见很大,也是因为这一层原因。再加上汉中这种职校的素质你也是知道的,从一开始的挑衅到后来的集体斗殴,再加上两边的老师都没什么管理能力,性质越来越恶劣。”说话间,邓书已经到了罚球线,用标准的投篮姿势投了一个篮之后,球却没有进。
“最近他们也很少找我们了……”邵斌拿过球,随意地拍着。
——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突然抽走一样,每一个神经都在丝丝作痛的感觉。
3
放学的时候。
几个龙华的男生大声地嘲讽着汉中几个刚刚放学,灰头土脸的同学,对他们竖着中指或是小指。汉中那边几个脾气火的受不了了,就回吼一句。不过立刻迎来一片嘘声。
邵斌把此情此景看在眼里,走到了那几个男生后面,轻轻地拍了他们的肩,那几个男生看到邵斌这么严肃的表情,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对面一个人高马大的人,一看便是有领头的气度,看到邵斌这么做后,冷笑了一下说道:“哟!良心发现了啊!八筒!”
“事情我也听说了,我也不能做什么,要不这样吧,期末考试后,最后打一架怎么样!张斌!”
“算是给我们送别啊!行!”
“不过,有件事你们答应我。”
“说。”
“你应该听说过一年前我们两学校打架,打死过人。”
张斌听到这话,立刻怔住了。
“不管输赢,我希望你们都能去给他上坟,说句抱歉,我们的恩怨也就这么结束了!”
张斌犹豫了一下,然后叫道:“好,我会带兄弟们一起来的!”
3
凌晨十二点,邵斌擦去了沾在脸上的血,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
“剑社的任务为什么会安排在晚上十一点这种鬼时间,而且还是暗杀目标人物这种事……”邵斌脱去校服,穿着背心在镜子前面刷着牙。刷完牙后,他凑近镜面,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
自从成为剑躯后,反而没有因为那些任务和正常生活中的学习而显得更加憔悴,反而比之前更加龙虎精神了,这应该归功于剑气的功劳吧。
——不过。
结束了现实生活里的恩怨,还有有关阿赖耶识,有关剑社的恩怨还没有结束。
人生变化着轨迹,但核心的那点爱恨情仇,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自己反而有时候会觉得,两边都要忙,真的是累得让人虚脱。
他换了一条干净的短裤,躺在了床上,翻着手机里偷拍沈婷的照片,傻傻地笑着。
——要是她能转到我们学校就好了。
就在这时,邓书发来了条微信,说明天打架要晚点来。
邵斌看到这条消息,立刻打了过去。
4
决战的那天是龙华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英语考完之后。
那天,参与打架的所有同学一律提前二十分钟交卷,拿起装着武器的书包,在校门口集结。
而汉中只是平常上课的一天,但参与打架的同学为了显示对这场最后对决的重视,翘掉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在他们的校门口集结。
邵斌依旧穿着那件黑色背心,拿着他那根伸缩棍,站在了最前面。
身后的白板扫视了一下四周,对着邵斌耳语道:“二筒呢。”
“他马上就来。”邵斌用伸缩棍有节奏地拍着自己的手心,但心里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
——这个张斌,居然集结了他们所有年级的男生啊!甚至连那些书呆子,都被拉出来充当壮丁了!
“我去,他们这是春游啊!”幺鸡叫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
汉中校门一打开,张斌手拿着一个钢制棒球棍,率着那几百号人,犹如领着大军一样,来到了邵斌面前。
邵斌死死地盯着那个棍子,回忆瞬间涌了起来。他甚至想现在就冲上去,还好被幺鸡一下子拦住。
“有些事,是该做个了结。”张斌说道,“当年这事,抓不到凶手,那是因为,当时的我和你一样,也是突然被塞了跟棍子,突然就加入了那场混战,在混战中,没人留意到是我。但现在,我应该做一个交代了。”
邵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小声地问了下白板:“我们有多少人?”
“有些人还在考试,现在的人加起来七十二人,对面大概一百二十人。”
邵斌仅仅地抿了一下嘴,然后转过头,直勾勾地注视着张斌。
“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上吧!”
就在震天的喊叫声中,刚刚向前冲刺的邵斌突然被一阵白光所包围,在视线失明两秒后,他发现自己和张斌被隔绝在一个泡沫里,周围是两校厮杀的模糊场景,但却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得不一样了。
张斌手握着一把耀眼的白剑,指着邵斌说道:“我们既然都一样的话,那还是用这个方式更公平点吧。我们都是剑躯,用剑躯平常比武的方式。”
邵斌冷笑一声,把伸缩棍插进了口袋里。
“但对不起了,你对我剑气的感知,显然有一点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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