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吗？
不过究竟是缘分？还是暗中的控制？
子履坐在私人办公室里，安静的捧起一杯白开水。事先不知是爱拍马匹的教导主任还是别人放在桌子上的一盒名贵茶叶，却被他伸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鬼才知道他身为一个普通教师为什么有权利坐进私人的办公室，但既然他已经有此权利，谈与不谈也没有关系。
没有茶叶，水确实有些无味。
不过只有这种无味才能衬出心情的美味。
他的心情，很愉悦，如同喝了天下最极品的香茶，所以那盒不知是谁给的茶叶，相比之下就太过无味。丢了，也并不可惜。
他轻轻抿了一口白水，脸上露出微微沉浸的神色，想象着未来之时，那个空赋气运的少年与某人反目成仇的样子，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点带着邪气的笑。
窗子，是开着的，窗帘在屋外的微风下被席卷入了屋里，帘子上没有珠子，没有花印，只是干净的一塌糊涂的白色，如同一张白纸随风轻扬。
窗外的阳光透过了帘子，甚亮，本就刺眼的光线在窗帘背后更显通透。
子履还在笑着，他笑少年普通，他笑少年无知，他笑少年不识愁滋味，他笑少年最是塑造时。
他知道那个青山如今在哪，他还知道当日湖心一战姬发并未直接身死。但如今他与别人连纵了，那么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孤身与其斗智斗勇的家伙。
来到这座城，借着一匹马，他就知道了许多。于是本着教育的精神，他决定对某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多灌输些思想，若是那日真正战起，或许少年会成为自己手中不错的一枚棋子。
毕竟少年不知道他是谁，青山不知道他在哪，正是做些手脚的最好时机。
或许他这种拙劣的手脚做不了太久，但如果真的能在那个少年心中埋下一枚钉子，或许许久之后，这就是一个楔子。
作为一个教育者，子履深感荣幸。
这都是他该做的，他不希望柳青山来表示感谢。
窗帘摇曳，打在窗台上的影子如同黑白颠倒摇曳的烛火。
突然，摇晃的影子成了黑乎乎一片，一只带着脏兮兮手套的手抓住了洁白的帘子。
有人，从窗外来了。但……这里是六楼。
那人跳下窗台伸手夺去了子履手中的茶杯，一口下去便喝了不少，接着他把剩下的白水慢慢倒在了子履头上，就像是为了浇醒昏睡的犯人。
子履……应该生气，或许说他应该生气了。
但他没有，他没有在意，只是随手从抽屉里掏出毛巾，将其盖在头上挠了几下。
“你在想什么，竟露出那么淫荡的笑容。”
穿着一身清洁服的来者，大刺刺的盘坐到了子履身前的桌子上。看着面露微笑的子履，一脸嘲讽的说道。
子履不恼，却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兴，毕竟他不是神经病，没有被浇了水还激动的癖好。
“这怎么能是淫荡的微笑，莫非你们草原上的人都是文盲，不会形容？”
来者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一脸悠然的微微笑道：“或许吧，毕竟你们中原人入城住府，而我们草原人伴草安包。”
“典雅与野蛮？”
“不，是城府与草包。”
子履把毛巾从头上摘下，随手丢入垃圾桶里。白花花的毛巾遮住了那盒茶叶，但并没有人在意，因为那是在垃圾桶里。
“虽然知道你定然不会夸我，但没想到你却连自己一起损了进去。”
一脸悠然的男子一脸悠然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并不觉得我在损自己。”
“怎么说？”
“因为草包或许是句粗话，但我本身，却也只是个粗人。”
“哦？那我岂不也能把城府理解为夸奖？”
“别，因为你平时只是看着像个人。”
子履笑了起来，声音，还是那般顺耳。但其中，多了几分并不在意的无奈。
“汉王身边的……是个普通人。”
子履开口了，开口嘲讽了。
男子理所当然的脸，瞬间黑了，还长。
因为那是他一生的污点，绝不会再有第二个。
“我要杀了汉王。”
草原来的男子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子履看着他，平放在地面上的脚轻轻点了两下。
“不急。”
“太丢人了，不能不急。”
“可如今的三分之势，不是你说动便可动的。”
铁槙沉默了，因为他不是个真正的粗人。
这座城，早已三分。
一人纵横，几横连纵，外加两个飞来横祸，或者说飞来横货，此城，已然三分。谁先动手，谁便先处于了下风。
铁槙跳下桌子，又纵身一跃到窗台上，开口说道：“但我总要找些场子。”
子履看着他，微笑说道：“那你想如何？”
铁槙眯了眯眼，说道：“我想……射汉王一箭。”
“弯弓射雕？”
“倚天射白鹿而已。”
子履很是受用的点了点脚，在心中，把铁槙的人品打上了一个问号。
鬼才信你是个粗人。
他在心中如此说道。
“不急，容我教那少年些手段。”
铁槙回过头去，悠然的笑了笑，“不给面子？”
“给。”
“那为何要教他些手段？”
子履站起身，捋了捋衣衫，伸手把铁槙从窗口推了下去。
窗口没有人了，他却开口说道：“只是……我想做点手脚而已。”
微风吹过他的面颊，光线刺刺的照在他的脸上。
很亮。
很英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