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真的很多人在看。
寒天挠了挠头,羞涩地笑了一笑。
现在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这两个问题不停地在他脑子里盘旋。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笨得像猪一样。
温柔见他傻傻地站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然后竟然又觉得有些满足,这种莫名其妙地感觉怪怪地,当然不能让人发现。于是她假装拉下脸:“你不是要进来吗?还不快进来?!”
说完,自己先转身进了大厅。
寒天倒也没真的笨得像猪,连忙喜滋滋地跟在她身后。闻着前面淡淡飘来的香气,他觉得自己轻飘飘地,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好香!”
“拿来!”
“嗯?什么?”寒天恍恍惚惚地跟着温柔走到她原先站的位置,突地就见她向他伸出了手。
“你手里拿的表格。”温柔没好气道,心想这人怎么傻傻的。
“哦。”寒天想都没想,就递了过去。
温柔把表格接了过来,看到被划掉的“我爷爷说我——天资聪慧,悟性超群”那一句,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到下面“六十分、丁丁”又皱起了眉毛。
“真好看!”寒天心里偷偷感叹。
他正趁温柔低头看表格的时候,大胆的把温柔看了个够。见温柔“扑哧”一笑,他也跟着咧着嘴笑,看见温柔皱起了眉,一颗心竟也被提了起来。
“真的是你?怎么可能?”温柔抬起头,眉毛好看的皱着,鼓着嘴,把表格递还给他。
寒天明白她说的是自己表格上的分数,当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那么强,至少九十分以上!”温柔一脸认真,声音很轻。
但在寒天听来却有如天籁!
应该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了吧!
寒天突然有一种想冲上去把她抱住的冲动。
他一向对自己的修炼天赋很有信心,但当他看见测试结果的时候,当他苦苦哀求测试官让他再测试一次的时候,当围观的人群都在取笑他的时候,当大厅里的少年们都在嘲弄他的时候,他的自信,一点点被吞噬,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做修者的料。
但她相信他!
他激动得有些颤抖,看向温柔的眼神认真而充满期待:“真的?”
温柔虽然不知道寒天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于是问道:“你在测试时,看到了什么?”
寒天恢复了平静,把他在山谷里看见小溪,在山洞里看见清泉,然后被泉眼吸进了大海,最后被闪电霹得醒过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柔。
温柔静静地听着,当听到寒天说到被泉眼吸进大海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微微张大了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好可爱!
这让当时正在叙说的寒天稍微分了一会神。
只是正巧被温柔察觉,鼓着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继续说下去。
吓得他赶紧搜遍脑袋瓜里的词汇,尽量把自己在大海里挣扎的那一段说得可怕一些。
温柔安静地听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会那么复杂,也不知道寒天为什么会遇到的这么奇怪的情况。
她正想说些安慰寒天的话,就听见秋未离在叫:“柔妹妹!”
秋未离仍是一身白衣,宛如天生就该如此打扮,今天更是飘飘如仙子。她往温柔和寒天这边走来的时候,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寒天见是她,高兴地正想打个招呼,却见她根本没正眼看自己,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像不认识一般,只得悻悻地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秋未离拉起温柔的手:“我们该走了。”
温柔‘哦’了一声,然后转头朝寒天笑了笑:“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不用太在意分数的事,好好修炼就是了。”
寒天点点头。
温柔和秋未离携手往大厅外走去。
……
“未离姐姐,你也是主修水系的,你在测试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一条冰封的大河。”
“几分?”
“九十五!”
“大河就九十五了,要是是大海呢?”
“不可能有大海!”
“为什么?”
“小时候我问过爷爷,他说中洲史上那种逆天的人从来没出现过。”
“刚才寒天说他看到了。”
“怎么可能?他是几分?”
“六十!”
“哈,他真是寒丁丁?”
……
……
寒天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敌意,他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旁边那几个官宦少年,毫不在意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当寒天不停来回穿梭,终于被告知没别的事,并领到了一块刻有自己名字和编号的铁木回到赵府,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赵阿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源少已经呼呼大睡,就连经常看见的清秀丫鬟也不知道哪去了,只有门前那两个守卫依然在打盹。
他在花园中转了一圈,心想要是爷爷在,可以问问那汹涌的大海、迷离的声音、荧光环绕的小岛、巨大的闪电到底是什么回事,那该多好啊!可惜……
他又独自转了一圈,觉得实在无趣,回屋去了。
……
听泉谷中,一位手里捧着一盆蓝色植物的老妇人一面小心翼翼地松着土,一面嘴里嘀咕:“你这老头子,把孩子交给谁不好?偏要交给那赵飞燕,这女人心肠时好时坏,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可先说了,要是我孙儿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杀上京都!”
旁边一位老者捧着一本老旧的书,低头端坐,耐心等老妇人说完后,才抬头微微一笑:“多大岁数了,还吃这飞醋,当年赵飞燕与我只是情同兄妹。”
“兄妹?谁信?况且出问题出得最多的就是异姓兄妹!”
……
夕阳下,院子的斜影拉得老长老长,那老妇人仍在不停嘀咕。
而那老者仍旧捧着那本老旧的书,低头端坐,面带微笑。老妇人的人话,有些听在耳里,有些随风而去……
……
……
京都一个偏僻的小巷中,一间老而不破、旧而雅致的酒馆里,飘出阵阵醇厚浓郁的酒香。三个老人正面带笑容,说些好像是浩泽学院的事……
……
……
寒天独自靠在床上,想着那一番有如天籁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