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与南一路南行，行了半月终于抵达翟国京城——上祁。
在松间客栈住下后，去寻吃的。就闻京中百姓皆在议论最近的新鲜事。
上祁出现幻术师了，还不止一个。厉害的已经进了皇宫，当了大官，一般的被邀请至了官宦家，偶尔也有普通的幻术师在街头表演逗趣大家。
不管厉害的、一般的，还是普通的，他们都出自幻影门。听闻，幻影门发展势头强劲，已经准备将整个门派从西南的山沟里搬到上祁来。
第二天，晏与南在去燕子楼找百晓生时，在拱桥下就碰到了一个普通的幻影门人正在表演幻术。
挤上去时，桥上桥下已经围满了人。
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手拿着一个空木盘正怒气冲冲地对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道:“你敢抢了我家老夫人的寿桃，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
“你家老爷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寿桃的味道。”说着蓝衣男子拿起手里的大桃咬了一口，点头称道:
“不错，鲜美多汁。”
某府家仆气得直跳脚，指着他大骂起来，还说寿桃极其珍贵难寻，整个上祁仅此一个云云。
蓝衣男子也不恼，一口一口吃完了寿桃，这才道:“无妨，无妨。我为你种棵桃树出来，还你便是。”
“现在种怎么来得及。”家仆更怒了，他感觉这个男子是在戏耍他。他要赶紧回府，找人来教训这个无妄之徒。
蓝衣男子也不阻拦，手在地上晃一下，脚下便出现了一块方土。
周围的人拦住已经转身的家仆笑道:“不要恼，他是幻影门的幻术师东章，他说能还你寿桃必能还你。”
“就是，你且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神仙法术便是，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又有人道。
看来，这名叫东章的幻影门人时常在上祁街头表演幻术。
家仆闻言，既惊且喜地转身来看时，东章已经将刚才吃剩的那枚桃核种到了土里。
东章对着方土手指翻动，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手指画圈，扬声道:
“天阴华盖，地方天圆。出！”
“波”地一声，一颗绿芽破土而出。
人群中发出惊叹声。连晏与南都看直了眼，真正的幻术是这样的？太匪夷所思了。
眼看着芽长大，变株、长枝、吐叶、开花，花落结果，果从幼到大，从青到红。
最后变成一个粉红色看上去就水嫩多汁的大桃子。
“落！”
东章一声令下，桃子应声而落，稳稳地落在东章的手掌。
四下掌声一片。
东章手托着桃递到家仆的面前，放到空的木盘上，神色颇为得意道:“这个赔你如何？”
“可可可。”家仆喜形于色，连声道。他托着盘上的桃细看，这个桃比刚才那个看上去还要大，还要沉。
“刚才是我眼拙了，不识仙师。”家仆对东章道。
东章大度挥手，一块红色帕子凭空出现，落在了桃上。
讲究！
家仆喜滋滋地将桃放进竹篮里，提着桃回府复命去了。
东章转身对桃树做了一个覆盖的动作，喊了一声:“收！”
眼看着桃树渐渐枯萎，萎缩在地，越缩越小，方块地也跟着缩小，直至无影无踪。
地面恢复如初，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众人掌声雷动，直呼“真乃神仙术也”。
晏与南看得五味成杂，但也顾不上想那么多，朝刚才家仆离去的方向他跟了过去。
跟着家仆穿过长街，左转至小街，在小街的尽头的何府前，扣门而入。
晏与南进不去，他围着外墙转了转，发现西北角居然有一扇侧门是虚掩着的，估计是哪个下人偷偷临时外出，给自己留的门。
晏与南一喜，偷身入府，猫身在一处假山后，眼看着家仆把桃从竹篮里拿出，仍用用木盘托着，桃上盖着红帕进了正厅。
片刻功夫就听闻里面有怒斥声传来，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因为距离有些远听不甚清楚，晏与南又悄声来到屋角，借着旁边防走水的大缸挡身。
便从画菱阁处大胆地偷瞧起来。
那送桃的家仆此刻正跪地求饶，木盘扔在地上，旁边是一块大石头。
家主怒斥着家仆胆大妄为，竟拿一块石头戏耍自己是寿桃，要把家仆杖打后赶出府。
那家仆哭着求饶，又道桃是真桃。又言自己碰到过一个名唤东章的幻术师抢了桃吃，后又当街种桃，还桃与他带回来。
一路上，红布盖着桃，回府后他翻看过桃好好的，可到了老爷和府中其他人眼中桃变成了石块。
“老爷看桃是石头，可小人看到的还是桃啊。千真万确，小人没有一句假话。”家仆道。
“荒唐！”主家拿起桌边的茶水朝家仆泼去，家仆一个激灵。
再看桃时，成了一个大石块，家仆惊呆了。
主家问:“你当真是碰到幻术师了，没有胡编乱造？”
家仆磕头道:“千真万确，满街的人都可以为小人作证。”
闻言，家仆怒气好像瞬间下去了。坐下挥手道:“既是碰到幻术师，你中了幻术也无可奈何。就罚月钱一个月的月钱，以后碰到幻术师躲远点。”
“是是是。”家仆连连应声退下了。
晏与南也悄悄摸摸地出了何府。
他陷入了沉思。
幻影门的幻术是高明，但也有破绽。只是，他是在什么时候令人致幻的？
为什么家仆要借助水才能出幻，而自己却是在什么时候，借助了什么出幻的？
这幻术幻的是人眼，还是人心？
不管怎样，东章不过是幻影门一个普通弟子都有这样好的幻术，如果是厉害的，甚至幻影门掌门人，那该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已经出神入化了？
晏与南甩甩头，不应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幻术大宗只有未龙门。
想着，晏与南加快步伐出了小巷，转至长街，问了几个人，七拐八绕地终于到了燕子楼。
燕子楼邻水而建，檐角如翼，楼体黑白两色，如飞天娇燕一般，故名燕子楼。
传闻，燕子楼的百晓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不喜约束，不爱做官，朝廷曾许高官厚禄也未能动。
他喜好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满腹经纶。他还善于察言观色，剥丝抽茧，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晏与南交了一百两银子，拿到一百三十二的牌子，在燕子楼里排队等号。
燕子楼一共层高六层，下面三层是排队的人等候的地方，几乎每天下三层都排满了人。
四层是燕子楼的情报处。
五层全是书。
六层是百晓生面见来人的地方。
百晓生的排场已经和当朝宰辅差不多了。
晏与南拿着号排了一天，到入夜时分也没轮到他，但百晓生已经歇息了。
明天燕子楼的伙计说，号码三天有效。
晏与南只得先回了松间客栈，明天一早继续来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