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的一个电话直接让宋予楠刚刚还算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别人都说小孩子不记事，但是好像小时候宋正国和李芳的吵的每一架她都能记得，像一个个烙印打在宋予楠的记忆里。
宋予楠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在记忆里的那条江边了，风很大，吹的她的头发散落在一旁，冷风像刀一样刮着她的脸颊和耳朵，但是宋予楠不太想管。
照理说现在已经接近晚上11点了，路上应该没什么人才对，但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让她觉得有点恍忽。
她觉得吵，但也不想回去。
温筠把宋予楠提过来的东西从茶几又转移到一个玻璃橱窗里，通过有质感的毛玻璃，还能依稀看见里面的五颜六色的包装盒。
他的手刚从柜子边放下来，他的手机就响了。
温筠走到沙发边捞起桌上的响铃震着的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他怔在了原地，大概一秒后，他蹙了蹙眉，接了起来。
电话刚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股尖锐又凌厉的声音：“温筠，你眼里真是没我这个妈了是吧。”
温筠掀了掀眼皮，瞥了瞥一旁不算太锋利的桌角，澹声道：“有什么事情？”
“我说让你来接我，怎么没来。”黎利的声音提的更高。
温筠这才拿下手机瞥了一眼时间，但是却比她提前跟他说过的时间提前了一天，温筠抬手捏了捏眉心：“你现在哪儿？我来接你。”
“机场啊！冷死老娘了！别人的孩子都是一早在外面等着，就是你还要我打电话催几次。”黎利每说一个字，他的眼皮就跟着跳上几分。
温筠没坑声。
等温筠紧赶慢赶到达机场的时候，黎利却不见了踪影，温筠给她打电话，她没接，每次打过去都是占线。
温筠以为她迷路了，担心她冷着了还提前备了一个大衣，他手里拿着大衣，绕着接机口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
一个小男孩在里面乱跑，温筠刚好转过身，小孩手里的饮料洒在了温筠的裤腿上，还是有些烫的奶茶让温筠不禁蹙了蹙眉。
小孩的父母连忙赶了过来，小孩的爸爸一把抓住小孩，跟温筠道歉道：“对不起。”
小孩的父亲又把躲在他身后的小孩扯了出来：“快点跟这个叔叔道歉。”小孩看着温筠不敢动，就死死的抓住他爸爸的腿，任凭他的爸爸怎么拽他都不出来。
温见状摆了摆手：“无事。”
小男孩的妈妈连忙从包里拿过纸巾递给温筠，再次抱歉道：“对不起了。”
温筠微怔，他接过了纸随意的擦了两下。
一家三口离开后，温筠又在机场转悠了好久，他还是没看见黎利，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黎利却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温筠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焦急问道：“你在哪儿？我到......”机场了。
“我去旁边的酒店了。”黎利理直气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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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筠噤了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大衣，忍不住轻嘲一声，但是他顿了一下还是道：“你可以跟我说一声。”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
黎利不乐意了：“我喊你来接我，你自己不来，怎么我住个酒店的资格都没有吗？再说你吼什么吼，要是我那时候没生过你，我指不定过的有多好，哪能跟现在一样住个酒店还要看别人的眼色，狼心狗肺的东西。”
温筠抬手扶了一下额头，从小到大这种类似的话，他听过无数遍，但是说真的，温筠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在意。
他好像一个搭积木的小孩，好不容易搭的的高一点了，黎利一脚就把它踢倒了，温筠修修补补又重新搭了一遍，黎利又踹了一脚，周而复始，直到温筠也觉得疲乏了。
他怎么不懂黎利呢，只要是无休止的折腾他就好，这样她就能快乐一点。
黎利挂了电话。
温筠看着挂了电话的手机许久，最后他开车到了江边，稍稍侧过身，双眸微抬，江面上波光粼粼，倒影着一排排商业楼发出的灯光，江面上飘荡着几艘小船和一手巨大游轮，和记忆里的影像重叠，是熟悉的地方和情绪。
怎么他都这么大了，还是逃不过黎利给他编织的牢笼。
温筠想了想下了车，走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他坐过的位置，他重新坐了下去，他的脾气不算好，但是他会给自己戴上一个面具，这样不至于别人太疏远他，也不至于太接近他，毕竟太靠近他会变得和他一样的苦难。
宋予楠走着走着突然瞥见公园椅子上有个人的身形特别像温筠，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突然没道理，她明明两个小时前才在家里见过温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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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宋予楠还是瞥了两眼他，一阵儿风吹过，男人的头发吹起，一瞬间，他回过了头。
宋予楠站在原地微怔，是温筠。
温筠骨节分明的夹着一支烟，点点星火顺着他手放下的动作下移，刚刚吐出的白烟笼罩在他的旁边，他的眉毛微蹙，习惯轻眯的双眸放开，他周身透出的一股落寞感，和刚刚在家里看见的那个温筠截然不同。
温筠也顿住了。
这是宋予楠第二次看见他抽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温筠夹着烟的手冲宋予楠勾了勾手。
宋予楠靠了过去，在离他大概一米的位置顿住了脚。
温筠瞥了一眼宋予楠脚上的拖鞋，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他的声音带着点抽过烟的沙哑。
宋予楠却道：“你不是也还在外面吗？”
温筠轻笑了一声，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宋予楠地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他的发亮的烟头上。
温筠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瞥了一眼燃了半截的烟，他起身熄灭了烟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宋予楠已经坐下了。
不算宽敞的椅子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是足够了的，但是对于他和宋予楠来说不太合适。
宋予楠看着站着的温筠往旁边坐了坐，留出一大块的位置，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坐啊，温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