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即使有劳勃严厉勒令，史坦尼斯仍然没有选择连夜横跨海峡。
深夜，丰收厅新建的港口塔楼顶，史坦尼斯和巴利斯坦、席握斯，三人围坐在烤得通红的壁炉前。
席握斯看着对面难掩疲乏的公爵，不由提议道；“大人，你先回去休息吧！”
史坦尼斯与他们两人不同，这个月他是硬顶着国王强压的压力，不断拖延出战的时间。
席握斯清楚公爵心里面肯定充满挣扎、纠结，或许，他激烈的心理斗争从没有停过。
“不，我必须守在这里。”
“我们并没有掩饰行踪，塔斯家族喜欢占据主动，很有可能趁我们抵达丰收厅第一天放松戒备的时候袭击。”
史坦尼斯喝了口提神的热汤，解释道；
“这也是我们唯一一个在最大程度保全自身实力的同时，窥破对方底牌的机会。”
坐在三人中间的巴利斯坦从之前交谈中了解史坦尼斯的布置，立即对传说中刻薄寡恩的龙石岛公爵另眼相待，对方的军事才能不下于自已！
丰收厅港口十海里外，一轮明月悬在黑丝绒般的夜空中，大海波澜不惊，万籁寂静，倒映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美景。
“吟~！”
伴随着一声如同从远古莽荒穿透现今的空灵吼声，海面上形成一道直径近千米的旋涡。
旋涡中心，露出一条百多米长，比战舰还庞大几倍的灰色巨鲸，上下颚张开海量海水倒灌入彷佛是黑洞的食道中。
“吟~！”
“吟~！”
“吟~！”
“......”
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一只只灰色巨鲸浮出海面，空灵、悠扬的兽吼声响彻整片海域。
巨鲸群中心，一艘小型的钢铁游艇似诡异生物张开无数“触手”，缠住一条条巨鲸的背鳍。
迦勒敦伫立在游艇的甲板上，目光穿过连绵雨幕，越过在鲸群外围海面上闹腾的三小只，仰望沧龙似纳入无限星河的湛蓝眼童。
哪怕身处百米外，哪怕迦勒敦视力远强于常人，也无法看到沧龙的整个头部。
他犹如面对着一道两边看不到头的悬崖，又似乎是身处大瀑布底部，耳旁是震耳欲聋“轰隆隆”的落水声。
沧龙是鲸群中最大的那只灰色巨鲸，鲸群的头领，也是加勒敦第一个易形者伙伴，存活千年之久的古老生物，拥有超越成年人的智慧。
加勒敦的真冥想法修炼至第五层未满，意味着他能易形四只伙伴，之前他在狭海和颤抖海上来回游荡的第二年，就找到沧龙。
沧龙似有所觉，湛蓝眼童收缩，视线向游艇聚焦，两双彷佛穿过时空的眼睛对视，迦勒敦心中浮起浓浓的安全感。
沧龙是一头活跃在颤抖海的海兽，历经时间长河的冲刷，他身上的每一枚灰黑色鳞片光滑如宝石，紧密结成世间最坚硬华丽的鳞甲。
百多米长的庞大身躯动则翻江倒海，怒则掀起滔天巨浪，搅动汪洋。
随之涌上加勒敦心头的是无尽遗憾，沧龙的种族特殊！
尽管迦勒敦和他易形后也在沧龙灵魂内构建出精深世界，但沧龙始终无法像三小只那样，吸收魔能，蜕变成魔法生物。
沧龙的族群，有近五十只巨鲸，哪怕是幼年的海兽也能拉动一条小型战船，
迦勒敦曾令塔斯舰队和海兽群演练过，才有把握利用鲸群盗走史坦尼斯的战舰。
海兽作最后一次休整后，任由洋流将海兽带向丰收厅近海岸。
他馋龙石岛舰队很久了，这块肥美的肉就像刚出炉般，无时不刻向狭海上的肉食者散发着诱人的芬香。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战场。
皎洁的月光下，科林和凯德脱掉铠甲，从游艇上跃入水中，两人像是如鱼得水，拖着本来挂在游艇的长铁链在海平面下飞快游动。
迦勒敦在甲板上接应，随时准备指挥在海面下潜伏的三小只和沧龙，迎战舰队。
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二十多个来回将铁链缠到四十多条最庞大的战船船锚后，凯德暴露了！
某个半夜朝海中撒尿的不良水手，在稀稀火把摇曳的火光中，眼尖的看到像条剑鱼穿梭在海面上的凯德。
“铛~！铛~！铛~！”
“有敌人！”
水手惊叫着敲响船头的警钟，很快，大半个船只的像烧起来一样火光通红。
而这条战船的异变引起了连锁反应，舰队的其他战船也点燃所有火把，照亮海域。
可火光于月光中交织，也只能照亮船只周身一小片海域。
“呜~！”
迦勒敦见状吹响一个号角，这是他与两位近卫骑士约定的信号，听号即刻撤退。
“吟~！”
“希昂~！”
“......”
沧龙和三小只随之浮上海面，悠远绵长的吼声响彻整个海域。
鲸群听令，立即向后游动，海面下的铁链绷直，四十多条庞大的战船受力倾斜着船身，缓缓调转船头。
科林与凯德见状，直接一跃而起，在铁链上腾挪，往游艇赶来。
战船的异动，惊醒了舰队陷入呆滞的水手们，指挥官们嘶吼着开启船上的强弩，却盖不过海兽的吼声。
三十多米长的铁链足以令被拖动的战船，看不清隐藏在海面下的海兽，毫无反击之力。
“海兽的叫声！”码头塔楼上，经常航行各地的船长席握斯惊叫道，他听出沧龙的声音；
“不！好像不止是海兽的声音！”
“该死的！”史坦尼全身冒汗，扯开裹住身体的羊毛大袄，在火光映衬下阴沉着脸狂吼：“塔斯家族竟然真的有控制海怪的方法！”
庞大的海兽和海怪在他看来，没什么多大的区别。
早在舰队南下时，服务龙石岛的科利森学士就提出，塔斯家族可能拥有控制海兽的能力。
他们也早已针对这种情况，做出一系列布置。
“七神在上啊！”
巴利斯坦也阴翳着脸，难怪塔斯家族不畏惧铁王座，拥有控制海兽的能力，足以横行狭海了。
“吟~！”
“......”
更令三人惊惧的事情发生了，越来越多高亢的海兽吼声不断传来，足足不下于百声。
史坦尼斯脸“唰”一下由胀红转变成惨白，巴利斯坦浑身颤颤，席握斯更是一把瘫坐在椅子上。
能控制一只海兽，和能控制一群海兽，其中的区别三人心中都非常清楚！
过了半刻钟，史坦尼斯扑到塔楼的窗口前，迎面而来的海风将他吹醒。
“野火呢！我们带来的野火呢！”他癫狂的向空了一大片近岸海域怒吼道：“该死，不是让舰队一见到海怪，直接点燃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