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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有些原委

慕端瑾慢慢露了不耐,皮笑肉不笑道:“看在你我也算是旧识的份上,本王敬你几分。可是你若再这般无礼,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的心中有种异样的不安,在慢慢放大,慕端瑾只觉得沈青婵一双清澈的眼睛如水波粼粼,直照人心,那笑容里揣着几分冷意,几分恨意,还有几分怒意。

她的声音特别的旷远低郁,一语惊破林中鸟:“我还不曾和别人说三道四,只要三殿下能告诉我想知道的。哦,不对,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宗主,才对?”

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有一瞬间,慕端瑾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只余惊异在不断盘旋。

但到底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只是片刻,慕端瑾依然冷着脸,不客气地说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事就下去吧,本王不送了。”

明显的逐客令。

沈青婵轻轻一声哼笑,含着几分冷洌,道:“三殿下这般态度,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当初在当归居的时候,我瞧见了和三殿下在一起的女子。她就是……”

就在此时,一个清泠的声音从台阶处响起:“殿下,听说雪盏来了,我给你们送茶来了。”

这个声音,熟得不能再熟。

沈青婵慢慢转过身来,看向那女子,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那女子,水蓝色梨花带雨锦裙,肌肤嫩白赛雪,艳若桃李,冷似冰霜,在看见沈青婵的时候,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摔在地上,茶具碎的四分五裂,一如女子脸上此刻的表情。

慕端瑾无奈地闭上眼睛,看来就算是再想瞒也瞒不住了。

茶水溅湿了女子素净的衣裳,她浑然未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青婵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左看右看,一向冰冷的脸上全是笑意:“婵儿,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雪盏来了,正想问问你在宫中情况如何,一切可好?”

本来,再见熟人,自是欢欣,可是环境不对,沈青婵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冷冷地推开那女子,似笑非笑,道:“不劳你挂心,妙姬,或者我应该喊你一声宗主夫人?”

妙姬尴尬地看了一眼慕端瑾,咬了咬唇,难过地说道:“婵儿,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沈青婵再也忍不住容色,声音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你想解释什么?解释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知道?以前拈眉说你和黑衣人见面,我犹有不信。如今看来是我对你太信任了。在你心里,给你六千两银子的男人,自然要比我这个卑贱没用的主事强。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样耍着别人玩,很有意思,对不对?”

沈青婵满心酸楚,曾经以为是亲近之人,最后才发现,你在别人心中,仅此而已。曾经的真心以待,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冷笑话。

妙姬有苦说不出,听着沈青婵这般冷情的话,眼泪难以自制地涌出眼眶,因为听说雪盏来了,自己太想念沈青婵,太想知道她的近况,所以才主动来奉茶。早知道会这样,宁可永远让沈青婵不知情,永远蒙在鼓里。

再好的姐妹情谊,也经不起背叛和隐瞒,****煎熬。

更让妙姬慌了手脚的是,和沈青婵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见她流过泪。而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的脸上居然也会挂着两行清泪,那样定定地看着自己,怨恨、愤怒,让自己的心一下酸胀难受。

妙姬急切地想解释,语气也有些凌乱:“婵儿,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想骗你,你出事之后,我来求……”

“不用再说了,”沈青婵抹了抹眼泪,往后退了几步,“正主子在这里,他自已会说。至于你,妙姬,请你离开,我的眼睛不想再看到你。”

没有从前,没有过往,没有在乎,就不会有心痛。

可惜,过往和从前,为什么要真实存在过。

妙姬一点点灰白了脸色,眼泪如掉线的珠子,沈青婵的冷漠是她从未见过的,至少本不应该是这样对她的。

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如刀剜在骨上,覆水难收。

是不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望着妙姬哭着跑开的背影,狼狈、娇弱,沈青婵一时想哭,一时想笑,只觉得天地苍茫,茕茕孑立。

慕端瑾瞧着这一幕,心有不忍,长长叹了口气,终是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事已至此,只求瞒住该瞒的便是了。

沈青婵转过身,盯着慕端瑾轻嗤一笑,说不清倒不明的冷意:“宗主大人现在终于肯说了?你总有本事让人心寒,彻骨的。”

“冤枉啊。”慕端瑾轻咳了一声,右手在空中挥了一下,便有人重新送茶过来,“早知道这样,本王定把妙姬的两只脚给绑起来,净添乱。”

沈青婵重新坐下,没好气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以你的聪明才智,会知道是迟早的问题。说说看,怎么发现的?”慕端瑾喝了口茶压下咳意,又顺手给沈青婵倒了一杯。

既然躲不过,倒不如坦白,若她肯听话,能为自己所用,不失为一大助力。只希望另一个人知道了,不会怪自己才好。

沈青婵缓了缓情绪,也不客气,端起茶就喝,眼前之人才是今天真正的目的,至少妙姬,就当是个意外收获吧。

“替忆霜跳舞,本来无可无不可,但是雪盏好像很担心,怕又惹事,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应下了。不出我所料,雪盏果真找人汇报了。”沈青婵淡淡道来。

“你跟踪她?”慕端瑾一挑眉,那群奴才都是饭桶吗?被人跟踪也不知道。

沈青婵替自己又斟了杯茶,一口气又喝完,这才回道:“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有心插柳。皇宫可是个好地方,只要你有钱,什么事办不到,什么事打听不来?又何须我亲自出手。”

慕端瑾这回笑出声,不住点头道:“不亏是本王培养的人。不仅有谢谦容变着法子给你送钱,还有一个‘玉树春’为你所用,好本事,好手段。”

听他提起“玉树春”,沈青婵也不惊讶,轻轻一笑,道:“说起来还得谢谢宗主关照,要不然在你眼皮子底下,我岂能另开一家?”

玉树春如今的主事静楠,当年也是醉欢枝的花芮,因为遭人陷害犯了错,被醉欢枝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受尽欺负,后来被沈青婵找到。因为静楠一直对沈青婵照顾有加,本想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去外地谋生。可是那时候静楠已经三十有五,又是孤家寡人,呆在醉欢枝这么多年,已经不会做其它营生了,只能去别的烟花之地等死。

沈青婵心软,便给了一笔钱让她在邻县盘下一个破落窑子,勉强度日。没想到,经历一些变故,静楠似乎有些本事,竟将窑子变成了销金窟。后来沈青婵当上主事,得知密室里的任务之后,为盘算后路,便让静楠在澜安城开了“玉树春”。沈青婵心思活络,再加上静楠的管事手腕,“玉树春”一跃成为与老牌“闻莺阁”齐名的烟花之地。再后来,闻莺阁和醉欢枝相继倒闭,“玉树春”俨然在澜安城内成为第一,无人出其右。

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沈青婵救了自己,所以,静楠自然对沈青婵马首是瞻,就连慕端瑾一度想要收买,都被赶了出来。

慕端瑾有些自嘲,笑道:“之前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结果,没想到养了只大老虎。”

沈青婵怕他打什么主意,忙道:“都是讨生活,凭本事吃饭,还请三殿下手下留情。”

“本王可不敢,沈姑娘厉害着呢,一不小心,下一个遭殃的可就是本王。连太子殿下和父皇一向最宠爱的五弟都栽在了你的手里,更何况是本王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呢。”说到这,慕端瑾的脸上意外地有些落寞。

见此,沈青婵终于问了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所以,你建了醉欢枝,打探消息,排除异已?”

慕端瑾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那些人,不是心怀鬼胎,就是作恶多端。你仔细想想,可曾害过一个无辜的人?”

沈青婵显然并不认同,冷声道:“人,生来并没有好坏之分,坏人的命就不值钱吗?你给过他们自新的机会吗?你没有从中获利吗?你手上沾满这么多罪孽,你难道就算是好人?不要再为自己的自私自利辩解了。”

“你……”被沈青婵一顿抢白,慕端瑾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自古以来,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更何况就算是事实,与你何干。没有醉欢枝,有你这些年的风光荣耀吗?还不知道在哪里苟且偷安呢。你若真长了一副菩萨心肠,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沈青婵一下子惨白了脸,她这是在跟谁说话,又以什么身份和资格,眼眶一下红了,硬生生强忍住,稳住心神,转而问道:“那么,那串荼蘼花手链为什么会在我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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