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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胤禛最后说道:“朕会委派一个太医来此为你调理身子。希望你早日康复,之后就去宫里见见太后。这些日子你东奔西跑的,太后甚是想念你。”允礼谢了恩,也允诺会去看望太后乌雅氏,胤禛点点头,便离开了。他冲屏风后唤道:“嬛儿。皇兄走了,出来吧。”过了半晌,还不见若曦出来,便起身下床,摇摇晃晃地来到屏风后面。竟看见若曦低着头坐在地上,蹲下身抚了抚她的头发,才发现她脸上布满了泪痕,前胸都已经湿透了。“嬛儿,这里坐着不舒服,我扶你过去。”他牵过若曦的手,赫然发现上面鲜血淋漓,又惊又痛,忍不住道:“你这又是何苦?”

若曦擦了擦泪痕,对允礼道:“你怎么下床了?我扶你回去,别着凉了。”

“别说我了,你的手还在流血。来,先坐下,我让阿晋把李大夫召来。顺便给你换身衣服。”

才说到阿晋,他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主子,皇上留下的温太医求见。”

听到温太医三个字,若曦身子一震,胤禛果然是为自己来的,带着胧月来便罢了,竟连温实初也留给她了。

允礼眉头一皱,道:“先不忙,告诉他本王已经歇下了。”

若曦轻声道:“温太医是可以信任的。”

允礼想也不想又对阿晋道:“且慢,请温太医进来。”

他对若曦的信任让她既感动,又头痛。

温实初进来后,依足规矩请安行礼,目不斜视的,若曦虽坐在床边,他却没能认出来。

允礼道:“温太医,本王的病并无大碍,请你过来,是另有病人需要你的诊治。”

温实初恭谨地道:“皇上将微臣留下,就是让微臣尽心服侍。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允礼看了看若曦,后者轻声道:“温太医,可还记得我么。”

温实初惊讶地抬起头,颤声道:“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我在去凌云峰的路上病倒,多亏了果郡王救下了性命。不曾想能在此遇到故人。”

“娘娘自是吉人天象,不知现在娘娘的病势如何?”

“王府里的大夫给看过了,已无大碍,就是今日不小心弄伤了手,烦请温太医给看一下。”

清洗过伤口之后,温实初将若曦的手腕仔细地包扎起来。他眼睛里蕴藏着太多感情,却碍于允礼而不能表现。而一旁的允礼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曦被两双深情款款的眼睛前后夹击着,唯有暗自叫苦。前世的感情虽有纠葛,可一段一段的倒也干净。哪像镶在般减不断,理还乱的?

夜深了,若曦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她终于看到了胤禛和胧月,解了这些日子以来苦苦折磨她的相思之情。

胤禛对她的感情,她从来没有去怀疑过。知道她病了,第一时间便赶过来,还带着他们的女儿。

至于朝中之事,她也毫不担心。以她对胤禛的了解,即时阴沉如八爷,也无法斗得过失去后顾之忧的雍正大帝。

虽然隔着一道屏风,虽然旁边还有一个允礼,但这些都并不影响胤禛将他的思念传递给若曦。

他虽只字未提,可若曦毕竟是他的爱人,怎能没感觉到这样的胤禛,确实吃醋了。

当着允礼的面大谈对前世自己的深厚感情,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变心么?

无论如何,一个帝王,带着孩子,用足心思来劝一个弃妃不要变心。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深圳的时候,有些电视节目会接受一些普通人的求助,其中有一集就是一个农民工,带着几岁大的孩子,请求电视节目组帮他找回离家出走的妻子。

那个质朴沉默的男子,并没有在摄像机前侃侃而谈。

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两句:回家吧,老婆。我和娃都很想你。

真正让张晓感动的,是从他眼里滚落的泪水,留过饱经风霜而过早衰老的脸庞,一滴滴地落在脚下的土地里。

让人感觉他全身上下都充盈着对他老婆的感情,直至从眼中漫溢倾泻而出。

令人遗憾的是,虽然电视台最终找到了他的老婆,但她并不原意跟他回去,即使是孩子的声声呼唤亦无法打动这个决绝的母亲。

男人最后默默地带着孩子离开,夕阳西下,孩子牵着父亲的手,消失在路的尽头,好似整个时代变迁中无数破碎家庭的一个缩影。

若曦闭上眼道:“胤禛,胧月,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们。如果我们生活在三百年后,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们的。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我一定会天天陪着你们。我要的从来也不多,可为什么总那么艰难?”

不由想起半阙蝶恋花来:月色迷离愁几许,银汉迢迢,阑梦哀怜句。最是晓晨慵懒处,泪沾枕畔相思路。

月光如水,枕巾上果然已经是一片泪痕。

第二日清晨,温实初前来请脉,一番检查后他皱眉道:“娘娘心事重重,脉象不稳,如此怎可痊愈?”

若曦歉然道:“是我不好,让温大人烦心了。”

温实初见四周无人,便道:“为娘娘的贵体着想,娘娘可否将过去的种种全部忘却?”

“忘却?温大人,你可记得前世的事情?”

“前世?莫说前世,三岁之前的事,微臣都忘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了。莫说三岁之前,便是前世的事,我也记得清清楚楚。怎能忘却?”

“娘娘……娘娘可还记得入宫前温实初的话?”

“记得,可也不记得。”

“嬛嬛,我再次唤你的小名,是希望嬛嬛能听我几句肺腑之言。”

“温大人的肺腑之言,我自然是要听的。只是如今我叫莫愁,是个戴发修行的姑子,恐怕再也不是温大人少时所认识的嬛嬛了。”

“嬛嬛,如果你仍在宫里受宠,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提此事的。可如今甄家被抄,你也被贬甘露寺,骨肉分离且受尽苦楚,前阵子华贵妃去甘露寺还愿,恐怕也没少为难你。不然你也不会被排挤去凌云峰,以致感染风寒。看到你现在身心俱疲,我更是心如刀割,我……”

“温大人,这都是莫愁的命。请不要为莫愁费心。”

“嬛嬛,你是知道我的,怎么说出如此生分的话?嬛嬛,我虽能力有限,但有一点我可以做到。可以让我带你走么?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若曦淡淡一笑道:“温大人,谢谢你的好意。”“你明白的,我不仅仅是出于好意。”“是的,我明白。你也明白,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大哥,我的亲人。”温实初眼神黯淡下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答案,只是不甘心而已。告诉我,你和果郡王是不是……?”若曦摇摇头:“我对果郡王并无男女之情。”“或许你的确没有,但是果郡王呢?直觉告诉我,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绝非一般朋友所为。”“温大人,你也为我做了很多,可我不会因为感激你而放弃自己的本心跟从你,这样对你也不公平。所以,放下我吧,你可以找到值得你去爱的女子。”“……是,微臣明白了。”

“温大人,好好医治果郡王,后天我便动身去凌云峰,希望那时他可以痊愈。”“娘娘很关心果郡王,是么?”“是的,我关心他,也关心你。我实在不想再欠你们了,因为我如今的情形,真的无法还你们。”“娘娘并不欠微臣的,一切都是微臣自愿的。”“实初哥哥,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他身子一震,叹道:“能听到你这一句,我便是死也不枉了。”“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微臣这就去给娘娘开方子,如此,先告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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