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培盛拿来了夜明珠,先给太后看过。太后笑道:“果然是个宝贝,不然也配不上咱们的承欢格格。”
绿芜再次谢恩,才领受了。
胤禛又道:“侧福晋琴技冠绝京城,朕的莞贵人亦好此道。如得空闲,便请常进宫来切磋一二。”
绿芜应道:“臣妾遵旨。”又聊了会,她便请罪告辞。
这边承欢将太后哄得开怀不已,心情大畅。哪里肯轻易放了她们回去,又赐同进午膳。
直到日头偏西,绿芜又请辞,太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小承欢。
若曦看了胤禛一眼,他会意道:“莞贵人,代朕送一下十三侧福晋和承欢格格。”
若曦施礼道:“臣妾自当效力。”
宫人带着承欢在前,若曦和绿芜缓步在后。
绿芜忽开口道:“之前便听王爷提起过莞娘娘。”
若曦笑问:“十三爷如何说?”
“王爷说娘娘才容兼备,心中自有天地。”
“十三爷谬赞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其实王爷最为感触地,是娘娘带给王爷以熟悉和亲切之感。这便是一见如故了吧。”
“我见侧福晋,也觉得亲切与熟悉呢。”
“换作旁人,也许会觉得娘娘说客气话,绿芜却不这么想。只因,绿芜见着娘娘,也有似曾相识之感。”
若曦心中暗叹,纵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些一起走过的好友们,却个个感觉到自己是他们认识的人。
这是怎样一种缘份,一份造化?
“莞娘娘,有些话绿芜斟酌许久,不知当讲不挡讲。”
“你我既一见如故,又何须客气?但讲无妨。”
绿芜思索片刻,道:“其实无关客气,只是听说去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若曦笑道:“我自己也遇上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怎会不相信侧福晋的?”
“这事要从我师傅讲起。”
“侧福晋的师傅,不就是我们大清的琴宗罗青主么?他的琴技天下第一,叫人为之神夺,听者无不感动落泪。只可惜我无福,没机会闻奏一曲。”
“师傅行踪无定,连我这做徒弟的也不知他此刻何处。提起师傅,是因为他当年对我说的一番话。”
“哦,不知是哪一番话?”
“娘娘家中可是姓甄?”
“正是。”
“当年师傅告诉我说:‘徒儿,将来你会在皇宫里遇到一位姓甄的娘娘,为师希望你告诉她几句话。’我当时还小,觉得很惊讶,问师傅道:‘师傅怎知我将来会进皇宫?又知道我会遇到一位甄娘娘?’师傅摇头告诉我:‘天机不可泄漏。你之须记得这几句话便了。’”
若曦也是震惊非小,这罗青主难道可以预见未来不成,问道:“琴宗大人让侧福晋告诉我的,是哪几句话?”
“我也这般问师傅,他老人家当场念了首诗:傲世兰花难争艳,谁知黄鹂鸣殿前。若得牡丹暗授粉,梨儿酸苦徒问天。”
若曦默念了这几句诗,似有不详之意。
绿芜又道:“我问师傅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师傅道:你只须告诉甄娘娘,她听后便知。”
看了一眼若曦,关切道:“莞娘娘,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么?”
若曦还在思索这几句诗,被绿芜一问,才惊觉自己有些个头晕气短,胸口发闷。
微笑道:“不妨事,许是昨晚未睡好。”
“娘娘也送了许久,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才好。”
若曦看的确送了长长的一段路,这才和绿芜承欢告别,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未免有些怅然。
一边槿汐说了句:“小主看上去确实面色不好,不如让奴才送小主回去。”
便搀着若曦回了碎玉轩。
开始若曦只以为是缺少睡眠,只是后来一连几日觉得疲累困倦。
每日待在屋里,懒得动弹。
槿汐看在眼里,这日见四下无人,便对若曦言道:“小主这几日身子不甚爽利,依奴才看,是否应该让温太医前来把脉?”
若曦算算日子,上次温实初来碎玉轩还是在自己被禁足前,便点头道:“去召温大人吧。”
温实初很快便赶了过来,为若曦把过脉后,略一思索,起身施礼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若曦一时未听真切,槿汐是宫中老人,闻言惊喜问道:“可是小主有了身孕?”
温实初点头道:“正是如此,已经有两个月了。”
一边流朱,浣碧都喜不自胜齐声贺喜若曦。
槿汐道:“这等大好喜事,须得立即报于万岁爷。”
没过多久,胤禛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见若曦还给自己行礼,上前一把搀起:“这时候保重身子要紧,还惦记这些个虚礼作什么。”
若曦微笑道:“哪就那么娇弱了?”
胤禛扶着若曦坐下,又问了温实初好些个问题。
温实初都一一应答了。
胤禛得知若曦一切安好时,龙颜大悦,不但赏了温实初,连带着碎玉轩所有人都有赏赐。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胤禛握着她的手道:“若曦,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
她亦是欢喜无限,将头埋在他怀里道:“有你,有孩子,这里便是家了。”
他听得心里感动,楼紧了她:“若曦,你和孩子都是我至亲的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若曦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却一时将绿芜告知的那首诗给忘记了。
莞贵人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其他宫里。
华妃听到时,抓起桌上那盏西域进贡的波斯琉璃灯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你个甄嬛,现在已经和我连番作对了,将来有了皇嗣,怕是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一边服侍的颂枝吓得跪了下来:“娘娘请息怒。”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华妃如何息得了怒?指着自己房里的这些宫人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平日里一个个说自己多么忠心能干,到真有事了你们个个都只会让本宫息怒。本宫真是白养着你们了。全都给本宫滚出去!”
众人怕极了她,这时候谁还敢说话,一个个如蒙大赦,眨眼退了个干净。
只有颂枝还跪在地上。
华妃怒道:“你也滚出去。”
颂枝哭道:“奴才无能,不能为娘娘分忧。如果娘娘不能息怒,请将怒火发在颂枝身上,也算奴才为娘娘尽忠了。”
华妃注视了她良久,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
最终神色恢复了正常,坐下道:“你也是个忠心的。可惜不甚聪明。去,把曹贵人给本宫叫来。”
颂枝抖抖索索地站起身:“奴才这就去。”
才退到门口,华妃又道:“先去擦把脸,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颂枝应着退了出去。
华妃如今怒火已然压下,其实她也清楚,即使是曹贵人,如今也未必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莞贵人已经怀孕,她现在任何行险一搏的行为,都有引火烧身的危险。
此事棘手,是万万急不得的。
景仁宫内,剪秋低头回复皇后道:“此事千真万确,皇上已经晋了莞贵人为莞嫔。并对内务府宣诏,伺候宫内一切用度,皆以碎玉轩为先。”
皇后淡淡道:“哪有这等必要,黄规全被贬后,内务府早就等于是碎玉轩的后仓库,任她莞嫔予取予求了。”
剪秋不知皇后心意,只垂手在那站着,不敢搭腔。
皇后抱着松子沉默了一会,懒洋洋道:“如今华妃只比她甄嬛高一级而已了。”
剪秋低声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抚摸着松子的绒毛,象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本宫想见莺常在,你派人去延禧宫通传一下。”
剪秋应了,心里还有些奇怪,最近莺常在总来景仁宫请安,频次竟比在王府的老人们多些。也不知皇后为何突然和这个擅长歌艺的常在熟络起来。
她们有时候闲聊,剪秋也在一旁服侍过。
她们说得那些话,不是文绉绉的,就是说上一半便停了。
剪秋不是个聪明人,但她知道皇后娘娘是,也许,那个莺常在也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