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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抉择时刻1

这个世界的生身母亲尹莉斯·拜尔,是奥来.拜尔第一眼看见的人,亦是用随后五年无微不至的照顾打破他所有心防的人。

奥来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也深爱着自己的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与他本人是格格不入、两看生厌的关系,那拜尔家族便是他最后的港湾和归属。

不如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拜尔家族的存在,奥来估计自己现在会是什么真实的恐怖传说,纵情鞭挞整个大陆、阴谋颠覆各国政权也说不准。

所以,尹莉斯临终前拉着奥来的手,深情说出的话语才具有无与伦比的约束力——

“小奥来,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哦……真是辛苦你了,还要承担妈妈的这份责任,所以为了照顾好妹妹,你也要先照顾好你自己……我只希望能够告诉你们,妈妈是多么希望亲眼看着你们长大成人……”

奥来.拜尔缓缓讲述着自己的秘密与过往的承诺,他的目光好似看向了非常非常遥远的过去。

“所以,我无法亲眼看着你年纪轻轻就死在病魔之手,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活下来……不论是付出什么代价……”

莉莉丝静静地听着,她没有看向自己的哥哥,而是注视着母亲的墓碑。

她从小便没见过母亲,所以不是太能理解哥哥的心意与责任,但如果把对象改为爸爸或哥哥,她也就或多或少地理解了那种“一定要让对方活下来”的执念。

但莉莉丝的心中依旧缠着一份埋怨与痛苦,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问道。

“所以我变成了什么?”

“吸血鬼。”

“我不能晒阳光?”

“可以,但你会很痛苦。”

“我不能吃东西?”

“可以,但没有味道。”

“我不能睡觉?”

“……我不知道。”

“奥来!”

莉莉丝.拜尔站到了奥来的面前,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不得不仰着头,才能让奥来看见自己那双充满哀伤、痛苦与仇恨的眼睛。

“我这样活着,还是一个人吗?还有什么意义吗?”

奥来.拜尔看了回去,毫不退缩。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所有的问题总能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莉莉丝牵强地拉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奥来的胸口,咬牙切齿地说道。

“受苦受难的又不是你!你倒是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啊!!”

莉莉丝现在只想要看见自己哥哥露出羞愧、动摇、后悔或抱歉的表情,只要有那么一丝丝对于自己的歉意,她便会心软地哭喊着投入奥来的怀中,一如既往。

“是的,受苦受难的不是我,而是你,但你必须咬牙走下去。”

奥来不会知道莉莉丝所有的心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诉说着残酷的事实。

“不然你将失去人类的一面,彻底成为一只怪物。”

莉莉丝被奥来那好似事不关己的态度所彻底激怒,她大骂道。

“怪物?怪物!怪物?!我看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怪物吧!!毫无悔意地把自己的妹妹变成怪物,却还要高举‘拯救’的旗帜庇护自己!你是在干什么啊,怪物!?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自哀自怜罢了!”

几滴眼泪滑过脸庞,莉莉丝的双眼发红、尖牙外露。

“你这个假装自己还有人性的怪物!!!”

莉莉丝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眼前,徒留奥来一人站在墓前。

久久的沉默后,是一声无人知晓、随风而散的叹息。

……

哈罗德家的门被敲响,唯一在家的沃尔娜·哈罗德去开了门。

门外是笑颜如花、活泼依旧的莉莉丝.拜尔。

“莉莉丝!”

“中午好,沃尔娜,我病一好就来找你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沃尔娜看着眼前的好友,她的脸色呈现着不正常的惨白、眼窝处有着奇怪的黑青,整人也显得瘦削了很多,一头乌黑的长发带着几分枯藁、没有光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唯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副充满活力的态度从未改变,她笑得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那样,好似有着无数有趣的坏主意。

沃尔娜的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怜惜与心痛,却又浮上几分无地自容的羞愧与恐惧。

她不太敢直视莉莉丝的眼睛,只是习惯性地露出温柔的笑,用着习惯性的温和语气打着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生病的时候我还想着去看望你,但父亲并不允许呢。”

“没事没事,反正我病好了后,你也没有来见我嘛。”

沃尔娜感觉哪里不太对,却也急着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本来是想去的,只是、只是……”

沃尔娜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难道要在这里告诉对方,自己那时已经和对方喜欢的人相恋了?

莉莉丝则眯起了眼……

‘这家伙真是的,老是这个样子,每一句话都掺满了温柔……’

她想要先走进屋子里,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斥力,自己越发力那斥力也就越大,最后莉莉丝便奇怪地卡在门外,进不得半步。

正羞急间,莉莉丝听见了沃尔娜的邀请。

“莉莉丝?你要不先进来吧。”

斥力突然消失,莉莉丝差点摔了一跤,她试探着迈出脚步,平平常常地跨过了门框、走进了屋内。

沃尔娜给莉莉丝倒了一杯水,莉莉丝却没有去拿。

“沃尔娜,你知道的,几天前我的病情还是非常严重的,那时我真的以为我就要不行了。”

沃尔娜显出几分后怕,紧张地看着莉莉丝。

“后来呢?”

莉莉丝打量着沃尔娜修长洁白的颈项,她可以听见那下面滚滚流动的甜美血液。

“后来,我就突然好了,突然一切痛苦便从我身上离开了,我得到了崭新的生命。”

莉莉丝一步步靠近沃尔娜,轻柔地用手拂过沃尔娜的脖子,她的指尖都能触及对方的肌肤了。

“莉莉丝?”

沃尔娜有些疑惑地看向莉莉丝。

“你的皮肤真好……”

莉莉丝的语气不带着羡慕,反而带着欣喜,那是对于食物鲜嫩可口的赏识与认可。

沃尔娜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莉莉丝的双眼眼童有些发红。

“我待会打算去见见泰加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诱饵扔了出来。

“……莉莉丝你想做什么啊?”

猎物警惕地试探着。

“我想跟他表述心意。”

陷阱非常隐蔽。

“……那,我也去……”

猎物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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