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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中的流星

宇宙的另一端,森特兰德星系,加尔登堡。

加尔登堡不是某个星球的名字,而是帝国主星厄姆崔斯捕获的一颗天然卫星。这里有山川河流,有穷尽帝国工匠才智的精美造景,这里是帝国之花、拉赫尼诺三世之女、公主来莎·拉赫尼诺的后花园。

此刻,她正坐在一处崖壁的尖端,拿着绘笔作画。海浪不断拍击着崖壁,水天交接的地方,夕阳缓缓落下,海面上像漂浮了一层金箔。她的身边站着她的朋友,也是她最喜爱侍女,而远处黑色机甲伫立护卫,肃杀之气与这美景格格不入。

“安,我说的你都准备好了吗?”公主来莎用手语比划。

“准备好了,殿下。”安同样用手语。

“好。”公主绘画完成,站起身说。

画中,一位身穿蓝色礼裙的女人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群星在她脚下铺平了道路。

辰矮星,工坊。

玛丽清醒过来,威特就躺在另一张床上,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两张床,显然是临时布置的。她想起身,才注意到自己一只手挂着点滴瓶,另一只手被手指粗细的铁链捆在床上。她手臂用力,铁链叮咣作响,用蛮力无法挣脱,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这番动静引起了维奇的注意,他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镭射手枪——斯尔特自动手枪,这枪在游击队中广泛使用,最适合近距离解决敌人。

“别白费力气了。”

“还有一位黑发的年轻人,他逃出来了吗?”玛丽马上想到了昨天那个不可思议的年轻人。

维奇意外,他的左眼观察着玛丽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出阴谋诡计的味道,可惜没有。他说:“凯恩从小在这儿长大,那风暴还奈何不了他。”

“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担心你们自己。”维奇继续说,“我问你,两个佣兵,来辰矮星做什么?”

“我们的船坏了,没法跃迁。”玛丽如实回答,她说话时,维奇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和维奇残破的身体不一样,他眼神凌厉,不像个偏远星球的技工。

和凯恩那小子说的一样,维奇想。他沉默不语,审视着女人肩膀上被胡乱涂抹的纹身,突然开口说了一个段奇怪的话。

“钢铁为骨。”

玛丽先是一愣,随即说:“烈火为血!”

“兀鹫伞兵突击队,中士,玛丽-伍德。”她露出严肃的表情,大声喊道。

维奇闭上眼,陷入了回忆,良久,他再次开口。

“雷霆游击队,三队队长,维奇-拉莫斯。同志你好。”

玛丽神情激动,雷霆游击队是最早开始反抗帝国的民间武装之一,他们在帝国后方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不可能的任务,被后来的游击队视作传奇。而他们兀鹫伞兵则是之后流亡政权所集结的武装。

“没想到还能见到雷霆的前辈!”

“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头罢了。”维奇解开绑住玛丽的锁链,他和兀鹫伞兵打过交道,都是些不畏死的真正战士,“兀鹫现在怎么样?”

“兀鹫伞兵早就被解散了。十年前帝国和神圣盟会签订休战协议后,兀鹫的领导人加入了神圣盟会……”玛丽回答,“**妈的帝国!**妈的神圣盟会!”

维奇没接话,他当年幸存下来,隐居在这颗星球,一晃多少年过去,帝国的战争早就和他无关。

“如果是跃迁核心坏了,我这里可修不了。不过先安心养伤,你们也算是命大,再晚片刻估计辐射就能烧死你们了。”维奇转移话题,“至于这个阿拉玛人,他体质强壮,石头一样,没什么大碍,估计马上就会醒了。”

似乎是回应维奇的话,威特正好醒过来,他看着玛丽和眼前半人半机械的老头一脸平静,就像是刚睡了一觉。

“你他妈可算舍得醒了。”玛丽冲上去一个熊抱。

“你们先聊聊,我上去给你们准备点食物。”维奇识趣地离开。

工坊,工作室内。

凯恩又在工作台上摆弄,从佣兵飞船拆解下的跃迁引擎中枢此时正放在一台黑色的基座上,凯恩不断调整基座的参数,尽可能地检测中枢的功能是否完好。

昨天的风暴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从半截摩托艇上拆解的零件也被魔改到了昨天临时制作的反向推进装置中,甚至还加上了一对折叠机翼。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维奇走了进来,看着凯恩认真检测的样子,他知道凯恩内心的真实想法。

“情况不太乐观,引擎中枢的参数模型有问题,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凯恩说。

“凯恩。”听到引擎中枢有问题,维奇心里反而有些高兴。他心里隐藏着一个秘密,这让他本能觉得宇宙对于凯恩来说是危险。

“我老头子虽然不知道宇宙现在的局势,但是帝国的皇帝野心极大,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重新发动战争。辰矮星虽然小,但至少安全。”维奇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和。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凯恩直视着维奇。

你说谎了,老爹,我看得出来,凯恩想。

“是啊,不过你现在可是无能为力。”维奇突然幸灾乐祸。

“啧。”凯恩很恼火,“虽然我现在修不好它,不代表我以后不行。我10岁机械技术就超过你,再给我几年,我一定可以。”

“是是是,你是大天才。”维奇无所谓地摆摆手。

是的,你确实是天才,这个星球困不住你,维奇心里明白。

“行了,别弄了,咱们吃点东西去。”维奇说。

“今儿吃什么呀?”凯恩正好肚子饿了。

“还能有什么,鼹鼠土豆汤,鹰豆拌菜。”

“哎,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想出去了。”

吃完饭后,凯恩独自站在工坊外百无聊奈,他从记事起就吃这类似的东西,十几年来他觉得自己的味觉就快要丧失了。偶尔他会在舰船残骸里找到一些压缩食物和能量饮料,搭配着从维奇那儿找到的美食杂志,幻想着真正美食的味道。

“不会我真的是为了吃才想着星辰大海吧。”凯恩有些怀疑自己。

“不不不,我一定是为了能在技术上更加的精进,能见识广阔的宇宙。”凯恩强行纠正自己的想法。

凯恩倚着门框,目光所及皆是荒凉的景象,因为风暴的影响,空气中还漂浮着些许赤色的离子尘。他抬起头,银色的星环在白天依然醒目、美丽,哪怕只是由一堆金属漂浮物组成。

“咦?”凯恩注意到星环好像有些不一样,他带上护目镜,上面有他魔改的观测功能。

视野拉近,凯恩看到了一颗流星就这突兀地出现在星环中,被一层蓝光包裹着,在银色的金属残骸中艰难地穿行。

凯恩感到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他心头狂跳,冥冥中似乎听到了一种神启。

他的梦以某种形式在现实中得到验证,这让他既兴奋又恐惧。

原来那不是一颗流星,而是一艘飞船!

那艘飞船就是我离开这个星球,探索宇宙的关键,凯恩想。他疯也似地冲回工坊内,背上喷射背包,将背包和自己右手反重力装置的开关连接在一起。

他右手手指内扣,触发开关,背包弹出一对翅膀。

“不错,正好试试效果如何。”

金属翅膀尾部力场出现,拘束着蓝色的火焰,向飞船坠落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工坊。

玛丽向威特交代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

威特身为阿拉玛人,比玛丽更敏锐,也更清楚神秘的力量。他郑重地确认:“你说那个叫凯恩的年轻人,连人带车以超过12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撞进船骸都没事儿?”

“是。”

“穿着残破的防护服,跳进辐射超标百倍的裂隙中救我也没事儿?”

“是。”

“从满是离子尘和辐射的风暴中出来,也没事儿?”

“这块我不清楚,反正我们出来的时候还不见他的影子。”玛丽如实回答,“所以呢?”

“阿拉玛在上,这些事你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玛丽虽有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又问:“有这么严重?”

“我怀疑这就是我们来到这儿的原因。”

“这几年,我几乎没有听到过阿拉玛的声音。”

“可我们来到这颗星球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感觉到阿拉玛一直在我耳边私语,哪怕是现在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声音。”威特说。

威特说话时没有看着玛丽,他扫视着周围,彷佛到处都有阿拉玛的踪影。

阿拉玛是阿拉玛人的神祇,阿拉玛人成年之后就会离开自己的母星,前往宇宙流浪,他们通过头上的翼盔聆听阿拉玛的教诲,探寻自己的觉醒之路。每个阿拉玛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觉醒之路,当他们觉醒后,他们才会被允许回到母星,那时他们才会被部族承认,成为一名真正的阿拉玛人。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玛丽和威特认识多年,她了解阿拉玛人的传统。

“这就是我的觉醒之地。”

威特一脸虔诚,宛如一名朝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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