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我尖利地吼道。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暗了下来。晓莉，我最好的闺蜜，你就这样去了吗？从深崖里救出来的第二天晚上，我们还同床共枕呢？只是，那天晚上，你似乎怀着心事，不愿多话。我们没有讨论案情，没有说私房话，甚至没有一句八卦，我累了一天，便没有在意……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曾经无话不谈的闺蜜，为什么从那天开始跟我无话可说呢？
许钧直直地盯着我。“英子，全局的人都非常悲痛。”他说，“但你的首要任务是说清自己的问题，知道吗？莫支带人围捕时，三名看守的嫌疑人都从水路上逃走了，何晓莉死无对证，一切全靠你自己说明。”
“哎呀。”秦腔不禁感叹道，“如果人赃俱获，多好。”
没人附和秦腔的感叹。
“没有抓到人，十分遗憾。所以，现在掌握的情况，都是何晓莉遗书里的，谁都不知道她写的内容是从哪里得来的？”
朱军慢吞吞地问道：“你觉得遗书的内容并不真实？”
我明白许钧的意思。对方或许真的是想利用何晓莉的单纯，达到离间的目的，就我这方面来考虑，确实是这样。“请局领导和纪委领导权衡各种可能性。”
“我将这种想法向局里做了汇报，邓副局长提出了请大家拓展思路的建议。”许钧说得很干脆，“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反映出系列恶性案件的作案人在针对甘英，而且这个人似乎对甘英本人和她的生活相当了解。那么，对方为什么要针对甘英呢？”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许钧的眼睛。
“英子，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从骚扰电话到调虎离山，从跟踪、入室盗窃，到杀害徐冲，从将晓莉扔进深崖，到绑架晓莉嫁祸于你，什么才是他们的动机呢？”
我无话可说。那块小小的芯片硌得我心口发痛。
“当然，在现阶段，这也只是一种猜测。不过，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因此，英子啊，一方面你要积极配合调查，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一方面，你也要放下包袱。”
“好的。”我的镇静瞬间消失，泪如泉涌。我想有尊严地，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站在这个尊重如同父兄的人面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认真搜索过管理站。”许钧说着，叹了一口气。“在值班床上发现一条围巾，有人说是你的。不知她是一直围着你的围巾，还是她被关进管理站后，监守她的人将那条围巾扔了进去？”
何晓莉本人没有动过我的围巾。我问：“怎么知道那条围巾就是我的？”
“很多人看到你去年经常围着那条围巾。而且，技术员已经处理过，找到了你的头发，还有好几个隐藏的指纹，特别是标签上的指纹十分清晰。”
我傻了。突然想到那次入室盗窃，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钧。“他们割破玻璃入室，竟然处心积虑地从我家里偷走一条围巾。”
“谁能证明它是嫌疑人从你家里偷走的？”
“但我能证明我在跟你或秦腔分手后，没有出过刑侦大楼，没有出过家门啊。”我有些火了。“难道你也要指控我吗？”
“我不指控你，但我也不能无条件地维护你。你不懂吗，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要能证明自己。纪委领导在这里，我们一起帮你回忆这几天的行踪，让他们明白你是无辜的。”
说着，他站起来，眼睛瞪着天花板，踱来踱去。
“告诉我遗书说了些什么？”我静静地说。
“那次去工业园，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她说你手里有个东西是犯罪者所需要的。你去跟他们接头，东西给了他们，还是仍在你自己手里？”
“这个问题你已问过好几次了。”
“可你不愿说。”
“我说过。他们手里有方非的东西，让我去拿，只能一个人去。但我去了，他们却是想伤害我，被我打跑了。”
“这些话我不想听。晓莉说，她准备跟你进工业园，但你怕她窥破你的秘密，指使人拦截，并将她扔进深崖，要害她生命。”
“为什么？她在救出来的当时为什么不说？我在她眼里怎么是这样的人？”
“因为她听到那些人聊天时说起扔她进深崖的事，说是你预谋的。”
“又是那些人说的！”
“我知道‘那些人说的’不能确信，但你能自证清白，说出去工业园的真实缘由吗？”
“这太荒唐了。”
“还有那块围巾，一句被盗能说清吗？”许钧痛心地说，“说不定这才开始，或许在侦查中还会发现你的其他东西，只是你没有心思去清理。”
他继续踱着步，我瞪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亮晃晃的路灯像偷窥者一样趴在窗棂上。我起身拉开窗帘。
“拿走一两条围巾或者几件内衣，或者耳环、香水等等，我现在无法清理。”
“对你来说，这样的东西确实太多了。”
“哪个女人不多呢。”我不耐烦地说，“你的搜查还有什么发现吗？”
“现场查获商务车一辆，已经对内部进行初步检查，没有血迹，车内发现一些鞋印，还有一些纤维和其他印记等等，这些证据需要进一步检验。绵绵细雨帮了犯罪分子不少的忙，在车子干透之前，许多结论难以得出。不过，车辆已经交给技术部门，他们在进一步追踪车子周围的痕迹。”
许钧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指纹是重头戏。技术员前后花了很多时间取证检测，后视镜、内部门把手及变速杆……这些容易留下指纹的地方都进行了取证。现在，他们正在把取下来的指纹录入指纹系统进行比对。这些工作恐怕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涉及这起案件的所有情况都跟我有关系。”
“那你先自证清白吧。”
我的心在流血，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思绪像秋天的苍蝇一样无力地嗡嗡着飞来飞去，痛苦无处发泄。彭治文将询问笔录递给我签字。我看到询问人一栏里不仅有两个纪检员的名字，还有秦腔和许钧，他们是询问见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