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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山民的损失(三)

茅草屋里,有一个三尺见方的火塘,正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青岗木烧得噼呖啪啦的,火星四溅,由于山里油性重,燃烧着的火头上还冒着缕缕青烟,袅袅地升上了屋顶,又升到了万丈的高空。

就在这火塘边,那位名叫老庄叔的山民,和他的妻子,争着抢着地向我说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倾吐了他们的愤怒与担忧。然而我在听完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尧龙山原本是应龙的第九个儿子山鼍居住的地方,而那应龙则是黄帝的坐骑兼朋友,曾为黄帝打败魔王蚩尤立下赫赫功勋。山鼍作为尧帝的帮手,也曾经远征南越,平定了三头族的叛乱,后来又作为南越最大的水神而享受着人们的供奉。而当山鼍离开尧龙山住进牂柯江后,一位仙女又来到了山上的仙女洞,长住在这洞里面。因此,这尧龙山向来是神迹非凡,为山民们带来了许多的福利。

在所有的神迹之中,最为著名的当数一处名为梭米孔的地方。那梭米孔位于仙女洞的背面,是一个只有七寸见方的小孔洞。孔洞前面,就是引龙庙,是尧龙山里一座很是恢弘的建筑,里面住的却不是道士,而是一些光着头的人,据说他们是来自于极南方某一个地方的,他们自称为“和尚”。

那些和尚,世世代代守护着梭米孔的秘密,这个秘密,和尚们知道,山民们也都知道。但不会有一个人向外乡的人提起,因为它是尧龙山里的人们的生计所在:原来这梭米孔里,竟能流出米来!

大米,白灿灿的大米!那个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孔,却能够在每天的寅时末刻,和申时末刻,各流出一石白灿灿的大米来!尧龙山里面一共有两千多山民,加上那引龙庙里的几十个和尚,每天的口粮刚好就是两石大米!没有多出来的余粮,却也没有一天是让任何一个人饿过肚子的!

这些大米,是那位仙女带来的福音,是她对山中所有子民的照拂。所以山中的所有子民都对这位仙女顶礼膜拜,而梭米孔也就成了一处神迹,是整个尧龙山最为珍贵的所在之一,受到所有人的保护。

然而,这只是以前的状况,现在的梭米孔,已经不再流出大米来了,它失去了自己的唯一作用!

说起梭米孔不再流出大米的事,老庄叔满脸的愤懑。说来也是,自己赖以生存的饭碗被人给夺走了,任谁都会极为生气的。特别是导致这梭米孔失去效用的不是山里的人,而是山外来的一个和尚,而且这个和尚还是老庄叔亲自引荐上山来的,这就更让老庄叔气愤非常,直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那是上个月的事情。老庄叔在山外一个小村庄里有一个亲戚。大过年的,老庄叔便去那亲戚家走人户,小住了两三天。在那两三天里,他和一个和尚很谈得来。那和尚据说来自于一个名叫天竺的国家,那儿是和尚教的起源地,和尚极多。这和尚和他谈论起自己教中的教义,老庄叔惊异地发现这和尚教也是引人为善,与道教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很是高兴。而那和尚发现尧龙山中有他的同伴,也是激动异常。他说他来南越已经五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儿会有和尚的。因此老庄叔大为感动之下,就带着这位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和尚,回到了尧龙山中,并且介绍那和尚进入了引龙庙。

刚来到引龙庙的时候,这位名为多摩诘讷的和尚,表现还是挺不错的。他佛理精深,禅功很好,与寺中的方丈和其他和尚也很谈得来,很快就成了庙中的知名人物。于是他很快就得知了梭米孔的秘密,并且对这个秘密大感兴趣。在几次到寺庙后的梭米孔旁去实地考察之后,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常说饥年防灾饱年积粮,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多做一些准备应该是必须的事情。梭米孔只有七寸方圆,流出来的米只够山民和和尚们一顿所吃,人人都吃得个半饱不饿,似乎不算是一件好事。

因此,多摩诘讷和尚提议,将梭米孔的孔洞凿大一些,就可以让出米量增大一些。这样可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够吃得饱,而且还可以有一些积余,当天阴的时候或是梭米孔某一天坏掉了,也不用担心。

这个提议一提出来,毫无疑问的就遭到了不少人的质疑。所有的人都觉得他的提议太过匪夷所思。仙女给人们的福音,也是人能够去改动的吗?扩大梭米孔的出米量,仙女会怎么想怎么看?

那位多摩诘讷和尚是一个很能够行动的人,他不只是提出建议而已。自己的建议一被否决,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而是在某一天夜里,趁着夜半无人,月黑天高,他竟提了一柄铁钻子,来到梭米孔边,利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梭米孔开凿得有两尺来见方的一个大洞,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也许他本想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梭米孔里流出来的米能够堆成一座小山。可是等到第二天,等待着他的却是梭米孔不再出米的噩耗!所有的和尚围着那被开凿得面目全非的梭米孔,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等到山民们都到梭米孔旁来取米,更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直如五雷轰顶般令人震惊。

于是,妖僧多摩诘讷被引龙庙的和尚关押了起来,接受他的将是向仙女娘娘陪罪的火刑。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引龙庙里,向仙女娘娘虔诚地上香祈祷,请求她重新开启梭米孔,人们甚至愿意减少每一天的出米量,只求还能够像原来那样,每天有两次免费的米可以取走,不会让任何人饿肚子!

然而,无论人们怎么拜求,半个月以来,梭米孔都是一粒米也没有流过。人们无奈之下,只得上山采野果,打野兽,挖野菜,暂时充饥,等待着梭米孔的重新开放。那个妖僧多摩诘讷,虽然由于娘娘及时降下法旨,而没有被处以火刑,却仍然被关在引龙庙的地牢里,谁也不敢放他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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