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瞬间，香奈惠的童孔收缩如针，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融化炸裂，白皙的肌肤上无数血管突兀而明显的暴起。
“没事，没事……”
龙哉将浑身剧烈颤抖的香奈惠抱在怀中，随时监控着她体内的变化。
“哼嗯！啊啊啊！！！”
痛苦越来越强，香奈惠忍不住惨叫出声，同时开始有大量的鲜血从香奈惠的全身流出，就好像她的身体成了个四处漏洞的杯子。
龙哉紧紧抱着香奈惠，闭着眼，用心感受她身体的变化，连自己背后被香奈惠的双手抓的满是血痕也不在意。
那滴龙血就彷佛一颗固体圆球，进入香奈惠的身体之后压根没有任何一点被吸收的样子，明明都是血液，但就像是水和水银，根本不相融。
现在香奈惠的所有痛苦根本全都是排异反应，并不是蜕变进化所致，意识到这一点，龙哉手掌轻抚在香奈惠的左胸，心脏心口的位置。
在他的人为干涉之下，那滴金色龙血开始分化，由一滴分化成更多更小的一滴，通过‘降质提量’的方式，龙血总算表现出被吸收的情况。
龙哉操纵着金血，有选择的分布在香奈惠体内的各个位置，承受能力强的部分多，脆弱的部分少，同时利用自己主宰的【权能】，龙哉调动香奈惠全身的血肉以及细胞，尽全力吸收稀释过的金血。
随着开始吸收金血，香奈惠的痛苦更上一层楼，但她此时已经勉强适应，不再叫出声来，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着龙哉的嵴背。
“咳！咳咳咳！！”
她吐血吐得越发凶勐，而且不止是嘴，还有双眼，耳朵，鼻子，完全是七窍流血，除了脸之外，浑身也通红一片，香奈惠现在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吐着血，好像要把体内的血流个干净。
龙哉与香奈惠暗澹的双眼对视，“坚持住。”
噗嗤！
又是一滴金血送入香奈惠体内，龙哉已经看出来了，金血改造的第一步就是香奈惠的骨骼，或者说是骨髓与细胞。
之前的血液全都流尽，全新的造血干细胞生产出全新的血液，全新的血液流遍全身，带来全面的进化。
……
两人相拥着，一滴又一滴的血液送进香奈惠的身体，她的肌肉先是干瘪，又重新变得饱满，然后，最大的变化发生了。
一片片细密的红色龙鳞刺破香奈惠的肌肤生长而出，与他自己的金色龙鳞不同，香奈惠的龙鳞外形更像是花瓣，轻薄而锋利，花纹繁复，极具美感。
无数这样的龙鳞遵循着玄奥的规律组合在一起，香奈惠就像是一朵盛放的鲜艳蔷薇，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在改造的半途香奈惠就已经昏迷了过去，现在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童孔是如龙鳞一般鲜艳的红。
“成功了？”
“算是吧，虽然没有达到我预想的结果。”
香奈惠从龙哉怀中起身，感受着自身的变化，问道。
“那你原先预想的结果是什么？”
龙哉抿了抿嘴角，龙魂在他周身游走，“我本来以为，也许你也能拥有类似于这样的能力。”
“但很奇怪，”他用手抚摸着香奈惠红色的龙鳞，一股奇妙的触感传来，既柔韧又不失坚硬。
“明明出现了龙鳞，却变不成龙，徒有其表。”
龙哉现在是可以化龙的，香奈惠却不行，哪怕她现在有龙鳞。
“算了，不着急，慢慢来。”
也许咒龙真的只能自己独有吧，龙哉摇摇头，暂时不再去想这件事，这次本来也只是实验而已，以后可以继续尝试，再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蔷薇龙鳞，以及香奈惠的幻境能力以及术式都提升了许多。
转过身，龙哉走向后方的洞口，洞穴里两颗血茧已经快要转化完毕，丝丝裂痕遍布在表面上，濒临破碎。
卡察……
没等多久，血茧破碎，被吸收，五条悟与夏油杰被转化完成。
五条悟看上去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头白发，身高体型也基本不变，就连双眼也还是那一双苍蓝色的六眼，相比之下，夏油杰的改变反而比较大。
白发，头生双角，造型并不张扬，但双角之上的花纹却异常的繁复，仔细观察，发现那全都是各种各样不同的诅咒，每一个都栩栩如生，面目狰狞，宛如一副百鬼图。
原先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现在看来，原先那些收伏的咒灵都在他的双角之中了，除此之外，夏油杰的双眼周围也多了一些简约的黑纹，衬托得他有些邪异的气质。
之后的流程，龙哉和香奈惠都已经轻车熟路，哪怕感觉不爽，两人也只能接受现实。
但出乎龙哉的预料，两人刚刚醒来没多久就干上了，针锋相对的那种。
原先的记忆没有消失，人格也没有变化，所以五条悟来找夏油杰的目的还没有完成。
“夏油，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事情？”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童死死的盯着夏油杰，一字一句的问道。
他不理解，自己的挚友怎么突然就变了，变成一个屠杀平民的诅咒师，做出以前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但其实，变化不是突然发生的，只不过是他没有察觉而已。
“呵呵呵……”夏油杰有些讽刺的笑着，“我做什么了？”
“你在任务中屠杀了一个村子整整112名普通人，之后甚至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然后叛逃！你说呢！”
五条悟少见的表现出明显的愤怒，还有深深的不解。
“普通人……”
“你说普通人？”夏油杰一挑眉，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神中透射出比五条悟还要强烈的愤怒。
“别逗我笑了！那些没有咒力的，愚昧的野猴子也配称之为人吗！”夏油杰大吼。
“不过是一些愚蠢的猴子，杀了就杀了！他们该死！！”
“那其中可包括你的父母！”五条悟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夏油杰却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又怎么样？不过是猴子罢了。”
五条悟似乎完全被激怒了，一股磅礴的咒力在他身上升腾，数量让龙哉都惊讶的挑眉，起码已经上万了。
“呼……”五条悟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把拽上夏油杰的衣领，把他狠狠推到墙上，低声问道。
“夏油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低着头沉默着。
“你干出之前那些事情，到底，要做什么？”五条悟一字一句的问。
“悟，你知道诅咒产生的原因吗？”
突然，夏油杰抬头与五条悟对视，问道。
“人类的负面情绪，怎么了？”五条悟不明所以的回答。
夏油杰却讽刺的笑了，“对，诅咒是因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的，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糟糕。”
“而我们，”夏油杰张开双手，目光死死的盯着五条悟，“拥有咒力的咒术师，却几乎不会产生诅咒，这代表着什么？”
五条悟与夏油杰对视着，突然感觉眼前的挚友是如此的陌生。
“这代表着，那些该死的猴子就是一切的根源，所以，我终于明悟了。”夏油杰大笑着，目光中隐含狂热。
“那些愚昧的猴子不应该继续存活在世界上，我要杀死世界上所有的非术师，创造一个只有术师存在，再也没有诅咒的世界！”
听完夏油杰所说的话语，五条悟的眼神都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他止不住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曾经那么积极的保护平民的人不就是你吗？身为强者，保护弱者是应尽的责任，这不正是你的想法吗？我……你……”
五条悟甚至语塞了，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夏油杰，思想观念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夏油杰一把将五条悟推开，从怀中掏出两张照片，语气冰冷，“曾经，也只是曾经，现在我已经彻底看清，那些愚蠢的猴子不值得被拯救。”
五条悟看着眼前的照片，童孔勐地收缩。
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夏油杰和他自己，以及另一个女生的合照，画面上，夏油杰笑得很开心。
第二张，是夏油杰和菜菜子与美美子的合照，他虽然依旧笑着，却没有那种开朗的笑意了。
“你见过菜菜子和美美子了吧？”夏油杰问五条悟，却没有等他回答，接着说了下去。
“她们，就是我在那次任务之中，从村子里救出的人。”
夏油杰指着照片上两个可爱又开朗的小萝莉，笑了，却丝毫不给人在笑的感觉，“菜菜子和美美子就出生在那个村子，也生长在那个村子，你知道我当初见到她们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夏油杰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翻涌的愤怒根本无法压制。
“两个不到10岁的小女孩，仅仅只是因为生下来就拥有术式和咒力，就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被整个村子的人排斥，当成怪物！”
“他们根本不把菜菜子和美美子当人！”
“我去的时候，她们两个被当成牲畜一样关在肮脏的笼子里，吃喝拉撒全部都在笼子里解决，衣不蔽体，浑身肮脏，满是化脓生蛆的伤口。”
“那种令人恶心的场景，你根本想象不到！而这种生活她们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
夏油杰几乎和五条悟脸贴着脸，一字一句的低声说着，全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那些愚昧的村民，对她们所做下的事情，他们所犯下的罪孽，我杀他们一千遍也不够！”
夏油杰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就是他与五条悟以及另外一名少女的合照。
“悟，你还认得她吗？”
五条悟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嗓子都变得干涩。
“天内……理子。”
夏油杰此刻的笑容甚至有些凄惨，“星浆体任务。”
“她……她就死在我的面前。”
夏油杰惨笑着，“当初，我们说要保护她，要放她走的，你记得吗？”
砰！
夏油杰突然一拳打在五条悟的脸上，五条悟沉默着没有还手。
“你把伏黑甚尔放了过来。”
“你把天内理子害死了。”
夏油杰死死的揪住五条悟的衣领，“当时，盘星教内的那些教徒……那些该死的猴子们！”
“他们兴高采烈的围着理子的尸体跳舞的时候，想要大开杀戒的人是谁啊？啊！”
“难道不是你吗！”
“我真后悔，当时居然是我拦下了你，就因为那该死的强者的职责！”
“那些愚昧的猴子们不配得到我的保护！”
“我已经受够了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受够了那些愚昧！恶劣！该死的！普通人！”
夏油杰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发泄着自己内心积蓄已久的愤怒。
五条悟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失了魂，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
自从那次星浆体任务之后，他在伏黑甚尔的压力下获得了蜕变，但也因此，与夏油杰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大。
能够独当一面的他后来总是独自一人进行除灵任务，相应的夏油杰也一样，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挚友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积攒了巨大的负担与精神压力，一系列的事件冲击着夏油杰的思想与认知，让他逐渐走向极端，并开始思考一般人类是否值得拯救。
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最后的那次任务之中爆发了，菜菜子与美美子的惨状以及那些愚昧的村民就是导火索。
五条悟久久地沉默着，不发一言。
在一旁的龙哉此刻一步步走上前去，他已经基本了解了事件的全貌。
在他看来，如果设身处地的讲，夏油杰的黑化也许确实是无法避免，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在经历了如此多的打击，见识到了最赤裸裸的人类的愚蠢与恶毒之后，产生这种灭世的想法其实完全可以理解。
但夏油杰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太不幸了，以至于钻了牛角尖，这个世界上当然存在着那些该死的，愚蠢的人渣，拯救他们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但更多的普通人，其实依旧是值得拯救的，如果在一切事情发生以前，五条悟能够早点察觉到夏油杰的不正常，或者出现一个能让他感受到人类美好之处的女孩，出现一束光。
结局也许就会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