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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小惩大诫

“不用传召什么惜春了!即便是传了,你们主仆情深,说不定她还会站在你这个主子这边儿!”太后的怒气仿若流火,越点越燃,一时间竟停不住。“就算你心怀嫉恨,那哀家的皇孙何其无辜!闫贵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后娘娘,臣妾当真是无辜啊……”闫贵人自知无法,只得苦苦喊冤。见太后已经撇过头去不想看她,这边又只好拉着皇上,仿佛是自语的说道:“皇上,您相信臣妾、相信臣妾的对不对……”说着说着,闫贵人自己斗殴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皇上无心理会,只是看着脸色惨白的赵贵人渐渐步入了睡眠状态。她双眼紧闭,娥眉轻拧,仿若在梦里都在遭受了极大的痛楚。想到赵贵人平日里的嚣张跋扈的模样,现如今却躺在这无声呻吟。她的父亲毕竟也是自己尊敬的老师,也是从一品大臣。

思及此,皇上一时竟想着要狠起来。闫贵人抓着皇上的一边袖子,几乎全身的重量也便倾斜在了这个地方。他“哼”的一声,一把甩开闫贵人,闫贵人一时没有了支撑的地方,狼狈的踉跄倒地。

和煦的春风从瑞雪阁外慢慢的吹进来,本是显得闷闷的屋子里倒是一下子空气清新了不少。然而跌落在地上的闫贵人,却感觉此时是雪上加霜。汗水已经浸透她的中衣,心中的恐惧迟迟推之不去。清风四起,她倒却觉得自个儿已经身处冰窖,四周尽是散发的寒气。

闫贵人感觉处在她周身的人,每个都散发着戾气,似乎是要将她撕碎吞噬一般,皇上、皇后、太后都是……

闫贵人水眸含泪,委屈之极,她抬头看着一个个都在低头看她笑话的人,她恨不得上去和她们每个人说,不是她!似乎每个人都在含笑,笑她的狼狈,等着看她的处罚。

当闫贵人的眼眸转道温嫔的时候,她停住了。

那个年纪十三的温嫔,皇上的侄女儿,也是这个后宫中唯一一个帮过自个儿的人。想到这里,闫贵人求助的眼神便放在了温嫔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温嫔见平日一向对自个儿好的景姐姐此刻遭难,心中正是心急火燎。看到她无助的眼神,心道怕是愿意帮闫贵人的就是她自个儿了罢!

当她正欲迈出一步与皇上和太后求情的时候,身后却被谁戳了一下。温嫔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素雅朝她做了一个“不行”的手势。

温嫔知道在宫中她相信素雅准是没错,可心头又想着闫贵人,一时心内纠结了起来。

当她犹疑不决的时候,素雅又再次戳了她的后背一下。温嫔终于下了决定,退回了那一步。但又不忍看闫贵人受委屈的模样,便只好扭过头去。

素雅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愿意让温嫔帮闫贵人,而是根本帮不了。这看似拙劣却又证据确凿的计策,现在谁要是上前一步,谁就会染上一身的腥。她不想温嫔趟这趟浑水,也不想到时候因为闫贵人而让温嫔会受到有心人的陷害。

惟愿闫贵人能懂得一句话——“人生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一切还是明哲保身的好罢!

闫贵人仿佛飘摇的落叶,在受到巨大的刺激之后便颓然倒地。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却没有一个人肯帮她说话,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竟连温嫔也是如此。

她如鲠在喉,吞吐不能。说不绝望,当真是假的……

闫贵人心中不禁悲凉万分,后宫中的小人物,果然永远是悲哀的牺牲品……

“皇上,你还沉默做什么,闫贵人犯下如此大错,哀家的皇孙差点儿可就损在了她手上!”太后眼神有些略微的闪烁,但说话却仍是遇泰山崩而不倒。

“皇额娘,赵贵人如今身体已然无碍。虽然闫贵人拒不认罪,但毕竟冰糖燕窝还是她令人送来瑞雪阁的。那朕现在便下旨!”说着,皇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闫贵人,一字一句道:“今,闫贵人心存歹心,善妒失德,言行无状,欲谋害皇嗣未成。朕念其伴驾多年,无功有劳,酌降闫贵人为常在,禁足于听风阁并罚俸禄三个月,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

闫贵人自知已无任何转圜余地,便只得认命的在地上叩头谢恩,颤颤抖抖的带着哭腔道:“多谢皇上开恩!臣妾受罚!”

皇上心中微微叹口气,心想是不是对闫贵人狠了些,又开口缓缓添道:“田德!此事有伤皇家颜面,如今妃嫔都在此,也不必再颁旨晓谕六宫了!”

“是,奴才遵旨!”田德恭敬的答道。

太后似乎对皇上的决定满意至极,也不再多说,只微微点点头,道:“既然皇上已经下旨,闫贵人也已受罚,你们瑞雪阁的人的刑罚便免了罢!好好伺候赵贵人还有哀家的皇孙,若再有下次你们的护主不力,哀家决不轻饶!”

品儿看到不用受罚,心中一阵惊喜,带着身后的宫人们叩头道:“是,太后娘娘隆恩浩荡,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话在太后这里,似乎听起来还颇为受用。只见太后摆摆手,便站起身扶住身边的福元公公向瑞雪阁外走去。走时,还不忘拉着皇上的手,说道:“皇儿,有的事情,眼睛可以闭的便闭,闭不了的,也要交代一番。皇额娘身体不若从前,以后皇儿可得自己多考虑考虑。”

“是,儿子谨遵皇额娘教诲!定不叫皇额娘失望!”皇上慎言,他自知太后话中之意。

见众嫔妃看完了好戏还杵在原地,太后便随口道:“这戏散场了,哀家这便要回慈安宫,你们也都散了罢!”

“太后娘娘摆驾回宫!”福元公公大声唤道,拂尘轻摆。

众妃嫔见状,盈盈下拜,齐声道:“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一走,这戏便也散场了。皇上吩咐瑞雪阁的宫人们好好照看着赵贵人,又嘱咐卫青夫这几日多来请几次平安脉,这便也带着众妃嫔离开了瑞雪阁。一时间,重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回去的时候,锦茜手上已经拿着那断线的风筝。原来是她在外面等得无趣了,便拿旁边的长杆给揭了下来,只等温嫔和素雅回去便可再放。

见两人回到重华殿的琼棕下,神色都有些恹恹然,便微微一笑,道:“小主回了,奴婢寻回了风筝,可还要放一会子?”

温嫔摇了摇头,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石椅上,直直的看着前方道:“锦茜,你且收回原处罢。”说罢,复又喃喃自语般添道:“线断了就是断了,就算再补好,也不是原来那支了……”

素雅一直跟在温嫔身边,自然知道温嫔心中不快。但锦茜一直候在门口,一时之间听到温嫔如此感慨,心中倒是担心了起来,便问道:“小主是怎的了?今日从瑞雪阁回来便如此多愁善感了起来,倒不像是平日里的小主了!”

“要是像平日里你们的小主,那今日这事儿,心瑶也不会如此了!”温嫔哀声叹气,脸色郁郁,似乎是已经闷坏了。

见温嫔郁郁寡欢,锦茜又忧主心切,素雅便将她拉到一旁,将在瑞雪阁的所听所闻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遍。

素雅方才说完,锦茜便已惊讶得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不禁叹息好险。

“宫中素来颇多勾心斗角还有阴谋诡计,这么些年,我早已看惯了。今日瑞雪阁一事儿,幸好小主有你在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李锦茜微微叹道。

素雅看看那在一旁发呆的温嫔,心中一阵无法言喻的怅然,道:“倒是因为此事儿平白惹了小主不快了。”

“素雅何须挂怀?”锦茜倒是对素雅的怅然一点儿担心都没有,反而宽慰她道:“小主待你如至亲姊妹,姊妹之间哪有隔夜的愁?”

素雅转眼一想,锦茜的话语也无不道理,便心中又释然了许多。

“锦茜的话总是对的!”素雅嫣然一笑,如春如桃,一时让人迷了眼。

“王维在《终南别业》有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如今素雅‘乱花渐欲迷人眼’,竟还忘了初时的心境。”

“不想素雅倒是个文人墨客!诗不诗的,锦茜不懂,只是你还记得初衷,那便足够了。”锦茜微微一笑,心道素雅才情可嘉,也是自甘埋没的金子。

“你们现在竟还有心情吟诗作对!”一声大喝从身后琼棕处传来。素雅和锦茜双双回头看去,只见温嫔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全然不复方才的愣神,显然对两人现在的举动十分不满。

“锦茜如今当素雅是姐妹,也尽认为素雅是对的!景姐姐蒙冤莫白,你们竟还如此闲情逸致!”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冥冥间,原来温嫔开始觉得自个儿是局外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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