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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南蜀北汉 二十四章:施毒计尽节天威 再纵火涂炭宛城

第二百二十二章:施毒计尽节天威 再纵火涂炭宛城

却说马超引军一连数日攻打长安,晋军见他勇武嚣张,闭城不战。郭淮便与王基思个毒计要害马超。这日马超又引军来,先将大军一字排开,超银甲素骑,耀武扬威,奔至阵前大骂道:“城上贼军听着!吾率天军到此,征讨长安。即刻开城投降,可免一死。不然城破之日,长安一城百姓无一幸免!”

郭淮立在城头,切齿道:“马超匹夫,汝心何其龌龊,真真无义狗贼也!你本西凉丧家之犬,投附刘备,以安残躯。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吾素知你所行:你本羌胡之野种,世居西凉小镇,被同僚所耻笑,遭父兄所唾弃。今日仗这些鹰犬爪牙之力,耀武扬威,助纣为虐!汝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愿食汝肉!像你这等狂妄匹夫,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安敢有面目在行伍之前耶!”

好一番恶骂,马超气的目疵欲裂,几乎落马。庞德急上前,道:“此贼今日出此恶言,想是有毒计。孟起今日不可莽撞。”超怒道:“城上狗贼听着,休要逞口舌之能,敢下来决战么?”

郭淮大笑道:“你这奸贼,先害死父兄;又害你父结义兄弟韩遂;再入汉中害了太守张鲁;你自任英雄一世,却是妻儿惨死,落的马氏无后,吾真为伏波将军马援羞愧。幸好苍天怜悯,赐你一身本领,若不然,你早被野狼山狗所食也!像汝这等无信无义,害父杀叔的狗贼,怎配与我决战?”言毕,朗声大笑,城上晋军一起大笑。

马超怒冲斗牛,咬齿出血,大骂道:“狗贼,辱我太甚!”拍马直入城前,张弓欲射郭淮,不期轰隆一声,连人带马落入陷阱;那陷阱底下倒插着铁枪头,直穿马腹,那马哀鸣一声死了。

马超弃弓持枪,欲起身时,城上乱箭又当头射将来,好马超,舞动长枪,风雨不透,将箭矢尽数拨开。庞德在阵前见超落入陷阱,急拍马至,俯身拉住马超。超双腿发力,借势而上;熟料稍一用力,地下长枪贯穿马背,正中其裆。疼的马超伏在庞德马后,大汗淋漓,面如土色,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待回到本阵时,只见超裆下鲜血湿透,沿战袍往下滴淋,口里只喊道:“痛杀我也!”众将急退军回营。马超只觉全身如刀割,双唇颤斗不住;马岱急唤军医来,医者到时,以银针刺入其肛,拔出来时,但见针头雀黑,肛内黑血直流。医者大惊道:“此剧毒甚烈,回天无力耳!”马岱闻言,伏在马超身上痛哭不止。

马超捏住马岱手臂,双目紧紧盯住,忽的一大口黑血喷出,身子一僵,气绝身亡。可怜马孟起累世公候,名传三秦,威震陇西,到此终结。有诗叹道:

“雄赳西凉马孟起,自幼纵横显英豪。渭水三军现武勇,名传羌境更称雄。家私仇恨泯未报,悲悲没郁陨长安。

超既死,马岱、庞德抱尸痛哭,在场众将,莫不垂泪。忽闻帐外喧哗,诸葛亮抢步奔到营内,却看此情景,黯然咬牙道:“贼人手段果毒辣也。孟起身故,国家损一栋梁,吾去一臂也!”言讫垂泪。

马岱切齿道:“郭淮贼子,杀我兄长,不共戴天之仇,岂能不报?”便欲点兵强攻长安。诸葛亮道:“晋贼害我大将,此仇必报。但行军打仗,不可不谋。眼下先将孟起下葬为重。”遂上奏刘备。备即下诏谥封超为西凉侯,敕葬于天荡山下;建立庙堂,四时享祭。

安葬马超毕,孔明便着庞德总领西凉军,胡遵副之。大起三军,攻打长安。连攻数日不下,双方死伤惨重。忽一日晚时,有快马捷报,言张任、孟达、法正等统率诸军,从梓潼偷袭上庸,已经攻克。

原来上庸先是孟达镇守,后刘备入川,上庸被曹魏所夺。司马懿未反叛时,上庸取雍凉之补给,兵粮皆足,连败蜀军,使蜀军不得越界。及至中原大战,诸葛亮命魏延攻打荆北,曹仁从上庸调走精兵三万,上庸遂势孤。后又调夏侯尚前来镇守,只因夏侯霸谋反,尚乃夏侯霸堂兄,因此被波及,贬为庶民。

上庸于是无大将镇守。这次张任出军攻打,将城外围困重重,不过两月城中兵员、粮食、弓箭及柴薪土石,亦渐匮乏。张任用法正之谋,孟

达攻南门,卓膺攻北门,张节攻东门,傅彤攻西门,四面一起攻打。箭矢如蝗,枪旗似林。城头士卒竭力防御,两军浴血数日,抵死不退。上庸城墙,早已残破。

战到黄昏时,张任率三千生力兵,亲登云梯,舞枪拨开乱箭,率先登城。蜀军相随攀登,须臾上城千人。城中四面受敌,内外皆乱;孟达、卓膺,向宠、傅彤四面之军,前后突破城门。上庸遂破。张任等大发酒肉犒军,抚恤伤亡,并往各处告捷。

孔明得捷书大喜,招众将议事,喜道:“我遭马孟起之死,甚是哀恸。今上庸战胜,聊慰我心。”众将贺喜,孔明道:“长安城郭坚厚,粮草充足,又有郭淮、王基等贤臣良将把守,急切难下。我意上庸既破,欲和张任联手,从西城小道偷袭潼关,如此将长安困为死城也!”姜维道:“恐为司马懿察觉。”

孔明笑道:“不妨。陈骞虽有大才,岂是司马仲达敌手;不出我料,半月之内,宛城必破;如此一路司马懿定会疏忽。”众将称善,孔明又谓庞德、胡遵道:“待我去后,二公引西凉军多立旗帜,以为疑兵,只可在长安与贼周旋,且莫强攻。”二人领命。于是孔明发书约会张任,自引众将领惯战精锐兵卒万人,悄然离寨往西城小路而来。

却说司马懿在潼关,命郭淮等回防长安,自剩三万军士,又忧宛城坚厚,遂生小疾。过得十余日,忽哨马报:“陈骞在宛城,汇聚河东、上庸败军,加上宛城守军足有七八万余,这几日正加紧训练,预备反攻潼关。”

戴陵、孙礼等皆面有忧色道:“我此处兵马,不过二三万,安能攻破两倍魏军所守坚城?”独司马懿道:“陈骞小儿兵甲虽足,小心粮草辎重不够。”遂叫哨马再探,不一日回报道:“宛城粮草充足,四下搭设有粥棚,每日按时按量用膳。只是营帐不够,陈骞命在宛城内沿墙搭简易帐篷无数,连绵些里。”

司马昭忧道:“若真如此时,敌众我寡,吾军纵然勇键,就凭云梯箭楼,前去拼死攻打,真叫个一千个去,一千个死!”孙礼叹道:“只是这宛城,若不速速攻破,对我军甚是不利也。”

王双喝道:“陈骞乳臭小儿,提各处乌合之兵,且不言虚张声势,就算有十万,岂堪一战哉!我料大王已有妙计破敌,诸位手足不必忧虑。”司马懿正要答言,忽听账外朔风呼啸,吹的旌旗猎猎作响。懿突然心动,出帐看天良久,大喜道:“宛城今番可破!”

众将惊问其故,懿道:“某观天象,三日之后二更时分,必有东北风大起。汝等可速准备一应燃火器物,以备急用。”司马昭道:“前番陈骞用火攻损我儿郎数万。他自家用火高手,怎可就范?”

司马懿大笑道:“前番陈骞纯属侥幸,又有蒋济使诈;我一时大意,故有此败。今番他将营帐连绵扎与城周,又有天风助我,何愁此计不成。正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汝休要啰嗦,速去准备!”

待过三日,当夜一更,月黑风高,司马昭引本部五千军兵,备好放火之物,往城西埋伏;孙礼率本部三千轻骑,往城东埋伏。到二更时分,果然东北风大起,横扫天地,裹叶扬尘,吹得城上旌旗,城内营蓬,尽皆嘭嘭乱刮。

猛然间一声炮响,司马昭指挥部下军士,一起冲出,前军将桐油、硫磺等易燃之物尽朝城内投去,后军长弓手猛射火箭,一时间火光张天,竟呼啦拉直窜起来;只见那火如龙一般四处游走,粘着军旗、箭楼,霎时熊熊燃烧;须臾火龙乘风飞腾,摇摇天降,尽将城内所搭窝棚、营帐燃尽,连着城内民房,延烧半城,火光映红天幕。军喊民哭,乱作一团。

这厢戴陵引军士,乘势架起云梯,攀登上去。片刻之间,把城上剩余守兵,尽数格杀。陈骞等诸将在城中虽提防夜袭,何曾预料会乘风火攻,眼看军民大乱,急欲整顿时,王双引军从城南攻打,司马懿引军从城北攻打;司马昭引纵火兵卒从西门杀入,守兵俱被大火烧的怕了,更不敢敌。

未到三更,三门皆被打破。城中众多魏兵,各自不能相顾。陈骞见大势已去,拔剑垂泪道:“臣有负先帝重托也!”就要拔剑自刎,乐琳急拦住道:“大夫何如此悲观

乎?常言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夫何不聚起散卒,屯兵新野,接连荆州曹大司马,重振士气,再与老贼一决死战!”陈骞感激道:“若非公相劝,吾几自误也!”于是急引典满、乐琳、马祝等将,汇聚身边军马突围。

典满道:“三面皆被敌军攻占,都督可走东门。”骞道:“敌攻三面,东门必有伏兵。我不如反冲南门,看他如何!”遂调头往南门杀来。南门王双,仗刀拦住,典满纵马持戟截住厮杀。王双麾下军卒见陈骞等引军舍死撞来,亦不能挡,被陈骞冲城而出,径投新野奔去了。

典满见陈骞已出,亦不恋战,冲出南门去了。司马懿果点孙礼与数千军在城东埋伏,及闻陈骞从南门脱身,急引军前往追时,已去了三十余里,看得追赶不上。城中魏军尚有万余,群龙无首,司马懿使人招降,遂皆释兵臣服。懿方令军士救城中余火。城内百姓,烧死烧伤者无数。

宛城至上次遭陈骞放火烧之,今番又遭大难,百姓十去七八,哭父哀儿之声,盈耳不绝。众将见此默然不语,司马懿亦觉愧疚。便令安葬死者,设灵堂公祭;又抚恤伤残孤寡,心中稍安。此战虽收得降兵一万有余,却把城中粮食器械房屋,大半烧毁,城墙亦残破不堪。故虽是大胜,却也凄惨无比。

只可惜宛城至周穆王经营至今,乃中原干城,已有一千一百余年历史;昔日的沃野美壤,雄伟壮丽,涂遭两番无妄火灾,化为泡影。直到南宋孝宗时期,宛城才渐渐有了起色;今日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依旧毅立在中华臂膀上!

司马懿既破宛城,见城内墙峘四毁,便令军马尽数屯驻在外。司马昭问道:“陈骞败逃新野,不日定会提兵复仇。宛城不堪防守,倘若他大军来时,何以抵挡?”

懿道:“如今之计,莫若分一部军马,佯攻许都,掩他耳目;某却亲率精兵,连夜急赶新野追杀。量他新野小县,怎堪大战,届时陈骞必被俘也。”于是便令戴陵、孙礼二将,引两万军马,大半是投降魏军,明张旗鼓去攻许都;自与司马昭、王双等引两万精锐,却走博望坡,进袭新野。

一路轻骑加急,直逼城下。却待要攻打,忽看新野城门大开,杀出一彪军马,旌旗招展,中军大旗号书“魏大司马曹”,司马懿惊叹道:“魏延尚攻江陵甚急,曹子孝如何竟在此地?”正思间,只见曹仁拍马上前,大喝道:“仲达,别来无恙!”

司马懿只得拍马缓缓出阵,在马上躬身道:“与子孝一别经年,风采一如昔日,诚为可贺。”仁笑道:“仲达乃武、文二帝相重老臣,受国厚恩,奈何反耶?”懿苦笑道:“吾之苦衷,子孝不知也,实是朝廷相逼太甚!”

曹仁高声道:“纵使朝廷有负仲达,仲达亦可来寻我等老臣商议,辨别是非;怎可自立为王,起兵造反耶?”懿顿足道:“某岂不知,只是君逼臣太急也!”仁怒喝道:“休要强词夺理,看刀!”就拍马来战,王双欲出马相迎,司马懿急拦道:“今日之事不可为,可速退!”于是后军做前,鱼贯而退。

曹仁见晋军远去,朗声大笑。众军无不骇然,其子曹泰乃问曹仁道:“司马懿名满天下,用兵老成,今统数万精兵到此,见了父亲,便速退去,何也?”仁叹道:“某深知仲达为人。仲达背反,实有难言之隐,无人可诉。今日见我盘问,以留三分薄面,所以愧疚而退。”又谓诸将道:“以后但遇司马仲达领兵,需小心戒备,不可冒失!”众将称善。

曹仁进城,寻陈骞道:“如此一来,司马仲达短时必不再犯。公可引军好好在此修养,且莫再兴军事。荆州那边军情甚急,某需赶回去了。”乃辞别众人,引军回江陵去了。

司马懿引兵退回宛城,诸将皆不解,王双就问何故?懿道:“曹子孝乃大魏宗族老臣,深明大义,吾甚敬之。况他今日见我,也尚有相惜之情,故而以留三分情面,免的他日不好相见。”众将方悟。

正此时,一小校披甲带血奔入帐内,大哭道:“大王,大事不好。潼关被诸葛亮攻占了。”司马懿惊闻此言,大叫一声,仰头便倒。正是:恰谈当年同僚义,怎闻关外带血声!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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