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平西凉马超扬威 守陈仓郝昭殒命
且说许褚在阵中落马身亡，魏军诸将泣血悲愤，史静、王荣率骑兵奋力冲动河北阵脚，抢了许褚尸身回来，就退兵虎牢关，坚壁城门。刘雄数番骂战，关上只是不应，强攻又徒伤士卒，不觉郁闷不已，徐庶谏道：“大王不必急一时，蜀丞相诸葛孔明出倾国之兵攻打魏国，不日定有佳音。到时他首尾不得顾，虎牢可不攻而破。”刘雄纳其言，于是屯驻其下，与魏军在虎牢关外僵持。
再说诸葛亮出兵攻打魏国，锦马超那日得了军令，便在阳平关祭旗出师，北伐天水，一路行来，各县望风而降。前部庞德、李恢引精兵一万，旬月间已抵天水南四十里下寨。消息传到天水城内，人心惶惶。
原来司马懿叛魏，西凉各州从之，唯独天水与西平两郡未反。时杨阜已调往西平任职，天水太守杨全乃杨阜之弟，全闻蜀兵来犯，急聚众商议道：“近日司马懿自立为王，马超又起兵前来，如何是好？”
参谋尹奉道：“马超悍勇难当，威震西凉，其军锐气正盛；只可坚守，待彼锐气耗尽，然后击之。”杨全正沉吟，下面一人出道：“尹将军此乃误国误民之言也！”杨全看时，却是校尉赵琅。琅道：“陛下令将军镇守此处，军马数万。马超前来，正好出兵击之，以报陛下大恩，岂能畏敌避战乎？”
忽一小将从外至内道：““恃勇强出，非用兵之策，上兵伐谋，方合天道！”众视之，来者身长八尺，英俊洒逸，仪表非凡，正是天水冀县人姜维，字伯约。维问赵琅道：“将军自比马超如何？”
赵琅怒道：“我本领低微，自然不如马超，然我西凉勇士又岂在蜀兵之下了？且吾主敌客，以逸待劳。某不是夸口，将军若与吾五千精兵，乘疲击之，当生擒马超来献！”尹奉只是摇头冷笑。
赵琅怒道：“汝只顾笑怎地？”眼见发怒，杨全急拦住，谓姜维道：“伯约素有主见，以为如何应付？”姜维未及答言，一人从外而入，道：“以某之见，若是死守不出，恐先堕了士气。不如乘其疲惫，先出一战，再作打算。”众视之，乃天水副将姜叙也。
杨全道：“伯奕所言有理。既然如此，便安排出战。”便叫赵琅、姜维引兵五千为前队，自与姜叙提军坐镇天水为后援。
这厢蜀军大将庞德为前锋，一路所到，并无阻拦。当日午后，人报天水魏军前来交战，李恢道：“吾军初到，贼军虚实不知，令明不可迎战。”庞德笑道：“德昂何必多虑？贼军若是死守不出，某尚困顿，彼若敢出战，某定擒之！”便叫全军预备出战。
两军对圆，庞德端坐马上，手提大刀，威风凛凛。姜维绰钩镰枪出马，拱手道：“将军无端兴此大军，却是何意？”德道：“奉吾主刘玄德之命，来取天水。小将军仪表不俗，定非泛泛之辈，必是识时务之人，不妨以礼相送。”姜维尚未答话，身边赵琅大怒道：“贼人如此无礼！”拍马杀出。
李恢舞刀抵挡，两个战十余合，未见高低。庞德手下偏将尚贵，策马奔出，直呼姜维来战；维舞枪出马截住，战无三合，一枪刺贵于马下。又一员偏将正要出马，庞德拦住道：“这小将武艺不俗，尔等休要送死，且让某家会他一会！”轻夹马腹，銮铃脆响，突阵而出。
姜维看庞德气势汹汹，心下凛然，高声道：“庞将军，今番得罪了！”庞德微微颌首道：“只管放马便是。”姜维大喝一声，挺枪便刺，庞德轮开大刀，敌住厮杀。这边李恢、赵琅各自罢斗，也回阵前观看。两个阵前盘马厮斗，一口定军刀、一杆钩镰枪，化作阵阵青光，经久不衰。大战八十合左右，兀自不分胜负，正是这场好杀：
“龙鳞攒挂大刀将，三廷虎躯鞍稳横，赤面环眼杀气满，万军冲突显英雄，南安庞德勇猛！素白战袍飞瑞雪，舞动长枪如镔银，细腰宽膀玄猿身，纵走千里如神兵，冀县姜
维英雄！”
两人再斗三十余合，众军看得呆了。这厢赵琅在阵中看了多时，心道：“眼看庞德与伯约交手正酣，我若乘虚杀去，他无力应付，竟或被我斩了，岂不是莫大功劳？”心头打得算盘，提刀便策马出阵，叫声：“庞德匹夫快快纳命来！”绕到身后，举刀便砍。
谁知姜维正与庞德杀得上劲，忽见他冲来，不由约马收枪。庞德听得脑后风声，回头暴喝一声，眉张目瞪，神光锐现。赵琅心下不由慌乱，眼前刀光一闪，血肉横飞，已被庞德挥刀砍为两段，战马溜辔而走。
姜维见此拨马回本阵。李恢见庞德得胜，叫小校擂鼓。蜀军呐喊大进。姜维急令众军一起迎上，两边混战，蜀军冲突数次，皆被杀退。庞德只好收兵回营。
姜维收兵回城，具言庞德勇武，折了赵琅，杨全道：“吾蒙兄长举荐，得承于陛下厚恩，守城报国。眼看敌军勇猛，城池将失，我军无人可抵，如何得好？”尹奉道：“庞德只是马超账前一先锋官，便是如此厉害。若等马超、马岱兄弟至时，天水安能保得？”
姜叙道：“无妨事。某识的一人，必能抵挡马超。”全大喜道：“有劳伯奕费心，却不知何人？”姜叙道：“吾有一好友名唤胡遵，字以道，乃安定临泾人，善使大刀，文武双全。其一门五子俱是当世英才。遵前为酒泉太守，只因司马懿背反，他率诸子辞官回家。某前年在他府中作客，深知他五子本领；老大胡广字伯威，仪表凛凛，使一杆四十斤混铁枪，上阵厮杀，万夫莫当；
老二胡奋字玄威，自号青玄先生，又称青龙居士，他明大义，审大理，善通音律，颇有气节，更兼能文善武，谋略过人，实是不可多得的贤才；老三胡岐字玄疑，生的铜筋铁骨，使一柄宣花大斧，重五六十斤，端是勇猛难敌；
老四胡世字玄通，身高伟岸，武艺不俗，深肖乃父，使一口泼风大刀，舞动时鬼惊神愁；老五胡烈字玄武，年方十六，身长八尺，最是了不得。幼年曾得异人传授，使两杆赤缨尖枪，风雨般迅捷，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囊中更藏有三十六把飞刀，百步取人，无有不中。因喜穿赤甲赤盔，人顾称‘胡家五虎，赤虎最烈’。若得这父子六人来辅佐时，何愁马超、庞德？”
杨全大喜道：“全靠伯奕费心，就可速速修书，多将花红财物，请他们来我军中重用。”姜叙笑道：“重金安能动其心？某亲自走一遭或可。只是太守表兄只管坚守，莫要轻出。”杨全称善。
再说马超率后军已至，就要整顿军马，强攻天水。庞德谏道：“天水乃西凉州第一坚城，又有骁将姜维把守，不宜强攻。”费袆道：“令明之言甚善。今有武都、南安、陇西三郡，为雍、凉咽喉，可分兵取之，以为犄角，进可席卷西凉，退可与丞相大军相联也。”
马超道：“甚好。”遂令庞德、费祎、李恢引一半军佯攻天水；自引马岱、吕义分兵一半，攻取三郡。马超督军轻进，马岱进言道：“兄长孤军深入，只恐兵员不足，反中贼奸计。”
马超哈哈大笑道：“某自幼在凉州，今回归故里，是猛虎归山也。兵马多寡，岂在话下！”遂分兵而进。果然马超旌旗所到之处，凉州各地，望风而降。又有羌胡部落，竞相效忠。未到一月，西凉数郡皆定。惟西平攻打不下。
凉州刺史韦康，忠心魏国，累遣人往许都求救。不料消息断绝，更无兵马来助。西平守将梁宽、赵衢二人谏道：“不如投降马超。”别驾杨阜谏道：“超等暴虐之徒，岂可降之？”
韦康见无兵来救，叹道：“事势至此，不降何待？”阜苦谏不从。韦康大开城门，投拜马超。超大怒道：“汝今事急请降，非真心也！”遂将韦康斩之。有人言杨阜劝韦康休降，可斩之，超道：“此人守义，不可斩也。”举荐杨阜至成都，刘备闻他才学具达，使在朝廷任职。
马超取了西平，更是威震西北，麾下军马
，平添数万，且颇有精锐，正是蛟龙生角，猛虎出牙，实力大张。于是乃引大军围逼天水。
再说蜀丞相诸葛孔明领大军出陈仓道，忽人报前面道口，筑起一城。孔明一惊：“何人有如此见识？”便同杨仪、太史慈前去探看。临近，见那城恰好筑在要道最狭窄处，甚是险阻。孔明等看了一回，杨仪道：“此城坚固，难以破之。”
孔明道：“纵是固若金汤，亦需急破之。”遂返回军中，命点三军强攻，一来数日不歇。士卒架起云梯，蝼攀蚁附，损伤颇重；城关上下，血流成河，攻者不退，守者不溃。孔明晚时收兵。城中守将乃司马懿麾下大将郝昭，率三千军士守城。小军见蜀兵势大，劝昭道：“敌军势大，我军兵少，何以当之？可急退也。”
郝昭淡然笑道：“陈仓乃咽喉之地，倘被敌人夺得，则关西之地，尽非主公所有也。我军虽少，但凭险而立，亦足一战。万一不逮，则以身殉国，有何憾哉？却不可畏敌而逃，丧失大将气节也。”于是召集众军，预备器械，防守关隘。
这厢孔明回营，自思道：“数日猛攻，两军士力皆疲惫，彼必以为吾当休养士气。吾却偏要攻城。”遂传唤各营，黄昏造饭，早些歇息。夜里初更时分，便召集诸军道：“数日鏖战，诸君辛苦。今当鼓足余勇，一气破关。不可稍有懈怠，畏敌不前者尽斩！”叫全军点起火把，尽数拥到关下，鼓噪攻城。
前队方才上去，关上一声号鼓，大锅滚油倒下，前面士卒翻滚嚎啕，声若厉鬼。接着红星闪烁，城上火箭破空而来，但有射着，滚油燃烧起来，蜀军皆不得前。孔明大怒，传令诸将：“尽力攻打，不破此城，誓不收兵！”于是高翔、张翼、张嶷、吴懿、王平、张裔等各自督率士卒死战。
关上郝昭早有防备，任你如何攻打，只是死死守御，蜀军攻打多时，依旧不能得手。甘宁亲提了一把大刀，抓住云梯，飞身跃步上城。将近城头，上面军士乱枪戳来，甘宁挥舞大刀，尽数格开；刀锋起处，连斩三人，一只脚已上城垛。不料晋军人人不避生死，数人又持长戟上前，甘宁窘于招架，缓得一缓时，被晋兵长柄钢叉，架住云梯，推下垛去。左右急忙救起时，摔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张翼、张嶷等诸将见了，俱各牙齿咬碎，发狠攻城；城上郝昭高呼道：“众位弟兄，皆随某家奋战，莫负了大王一片苦心！”此时两军各自杀得疯魔一般，便是诸葛亮，也顾不得施展妙计，只是督促诸军猛攻。
到五更时分，两军死伤无数，郝昭在乱军之中指挥从容。这厢太史慈瞧见，策马奔出，张弓一箭射去，正中其胸，郝昭忍痛拔箭，指挥众军继续防守。诸葛亮见此，叹道：“临危不乱，郝伯道真大将也！”乃令撤军。
天明以后，孔明乃令三军取水造饭，少歇一个时辰，继续挥军攻城。郝昭负伤披甲，指挥军卒防守井然有序。众军见郝昭脸色惨白，气喘甚急，劝道：“将军重伤在身，病体衰弱，不可强支，速速下城休息！”
郝昭笑道：“若是城破，汝等皆亡。今番某就是死，亦要死在城上，以不负大王重托也！”晋兵闻之，尽皆动容。于是各自奋力守把，纵有带伤，亦不畏缩；战至午后，孔明乃令军卒进饭少歇。城上众军方松了一口气，转看郝昭时，毅立城头，手扶垛口，双目圆瞪。众军招呼数声，不见回应；再近看时，却已累死在城上。
众军看郝昭力竭而亡，无不垂泪。正悲伤时，号角声又起，孔明指挥军士再次攻城，不多时城南被打塌两处；甘魁、太史享两个骁将引军往缺口猛冲，杀伤晋兵甚多。后面蜀军鼓噪呐喊而进，响动天空。城上守军见大势已去，多半力战身死。
于是孔明挥军入城。此战是孔明出山以来，经历过最艰难的一场恶战。直到许多年后，孔明忆起陈仓之战，还称赞郝昭多矣。正是：生前少享福寿禄，留有气节照汗青。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