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奉承欢奇谋用计 诛奸恶英豪用武
却说邓艾献马进入黄府，自知要来谋事，常在言语之中略显阿谀，极得黄定老贼欢心。不过月余，黄定府内忽显加急文书，郡守通知各富户庄园征调钱粮兵丁，前往征讨彭城之南泉元山悍匪田中。不过数日，得三千军马，众富户与郡守一同出征。邓艾则随黄定同去。
这日已到山下扎寨安营，郡守道：“泉元山悍匪田中自恃关高地险，惊扰乡里，劫掠百姓，我意起大军强攻，斩草除根，已绝后患。不知诸位主意若何？”众人议论纷纷，多半力劝强攻。于是点军点将，预备明日征战。
邓艾寻黄定道：“老爷富贵至也！”黄定闻言惊诧道：“随军征战，尚不言辛劳困苦，何来富贵？”邓艾道：“吾观泉元山易守难攻，明日出征必然受阻。随军之中，未有能筹谋画策之人，老爷若依吾计，必可成事。”黄定道：“士载有何良谋，还请速言。”邓艾便附耳说如此如此。黄定听后大喜，赞道：“士载真乃大将之才也。”
次日，三军整备待发。黄定上前谏道：“泉元山贼兵尚强，不可轻敌。此山连绵数里，甚为险要，若冒然攻打，且不言何日可下，军士伤亡势必是不小，望大人先缓一缓。”郡守问道：“黄员外若有良策，何不速速献上？”
黄定道：“某昨夜苦思一计在此，可降强敌。”郡守道：“可速言。”定道：“某闻田中善弄武、性贪婪、好色财，大人何不使人馈黄金珠宝，往泉元山上说之，诱其来降，十有九成。”郡守道：“恐此贼不为言语所动。”
黄定道：“上兵者伐谋也，大人不妨一试。”郡守道：“不知何人可使？”黄定道：“我麾下有心腹死士邓艾，此人善有机谋，可为大用。”郡守遂招邓艾入帐吩咐，邓艾欣然领命，整理已毕，便动身去了。
黄定又谓郡守道：“以礼为往，恐不足成事。如再加以震慑可使贼畏而归降。可就泉元山四近，张旗竖帜于密林之上，以为疑兵，山上贼兵望见，必生惧心，可助邓艾更易说之。”郡守笑道：“黄员外有此大计，吾无忧也！”遂令黄定引五百兵将，先至泉元山，悄悄上山后，于山中遍插旌旗，擂鼓呐喊。
声音传到山上，田中登楼观之，望见满山遍野，尽是敌军旗帜，不知有多少人马。不由大惊道：“素闻官军勇猛，不料如此势众，却要如何迎敌。”正在惊惶不安，人报官军使者已至山寨前，田中急令接入寨来。远远望见邓艾引随从十数人，推车负担，鱼贯而入，田中便下寨相迎，与邓艾见礼。
邓艾答礼道：“吾家郡守大人久闻田寨主大名，甚为敬仰，特备黄金珠宝等物，令吾等献予寨主，略表仰慕之思，不呈敬意。”田中闻言暗喜，假意推迟道：“吾有何德，敢受此礼。”
邓艾道：“吾家大人素来敬贤，知寨主才德兼备，文武双全，故欲得为心腹左右。郡守大人礼贤下士，广纳天下豪杰，更难得又有仰慕寨主之心。寨主何不举寨中之众，与大人共谋大事。以寨主之名望，他日入许昌为臣跟随曹丞相，搏得封妻荫子，岂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田中大喜，谓邓艾道：“听君一席言，令田某茅塞顿开。既然如此，且回报大人，不日吾将清点府库兵马，下山归降。”邓艾暗喜，遂交割礼物，随即告退，见到郡守，如实回报。
郡守闻田中归降，大喜，便放松警惕，只待田中来归降，就班师回城。黄定又谏道：“大人不可。如此贪财好色，行常反复之徒，岂能守信。”郡守道：“他既有言，吾不可有小人之心也。”
黄定道：“其寨中士卒，多是杀人放火之辈，素无信义可言。吾恐此计只能使得田中欲降，士
卒未必听从。若有不测，吾军必危。不如趁其懈怠，一举击溃，不留后患。”郡守本无谋之辈，虽有疑惑，亦毅然听从。遂令黄定、邓艾引一千兵士由小路绕到山寨后，袭击田中大寨。其余兵将潜至山寨下，夜间偷袭抢寨。
再说田中待邓艾去后，清点财物，收获颇丰，遂独自窃喜，安然高枕。寨上军士见寨主安心，乐得无人监督，防卫便亦疏松了。到了半夜，山寨后忽然杀声震天，不知何处涌出无数官军，将寨中军帐尽行点燃，一时间火光大起，将泉元山照得如同白昼。
田中梦中醒来，急绰刀上马，引随从数十人赶来救火。迎面撞上邓艾，气得咬牙切齿，绰刀上来便砍，邓艾舞刀迎上。正在交锋之时，寨下喊声大作，却是山下官军细作乘乱打开寨门，将两千官军尽放入关来。
田中自知大势已去，寨已不保，怒火攻心之时，一个手慢，被邓艾一刀砍翻。寨中喽啰见寨主将被杀，都弃械投降了。于是官军大捷，郡守大力褒奖黄定，又封黄定为彭城郡兵曹，掌管军甲卫队。
及兵撤回城后，定招邓艾至，赞道：“公真真是个大英雄，男子汉，英雄无敌。某现任一郡兵曹，帐前急缺得力人手，欲提拔你做个亲随己人，早晚在帐下听令，你意如何？”邓艾大喜，跪拜称谢道：“小人是个山野莽夫。若蒙老爷抬举，小人当以执鞭随镫，伏侍老爷，万死不辞。”
黄定大喜，便叫取果盘美酒出来。黄定亲自赐了酒，就叫从人在前厅廊下，收拾一间香房，与邓艾安歇。此后邓艾早晚相助黄定。黄定也常唤邓艾进后堂饮酒，放他穿房入户，把做亲人一般看待。又叫裁缝与邓艾里里外外做新衣。邓艾见了，暗自欢喜，心内寻思道：“如此大事可成也。”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又过了一月有余。玉露生凉，金风已去，已及初秋。这晚黄定在庭院安排筵宴，庆赏风月，传唤邓艾一同饮酒。邓艾至后，见黄定夫人眷属及长子黄杰、次子黄肃全家都在席上，便吃了一杯，待转身出来。黄定唤住邓艾问道：“士载那里去？”
邓艾答道：“老爷在上：夫人少爷宅眷在此饮宴，小人理合回避。”黄定大笑道：“某素来敬你，特地请将你来一块饮酒，如自家一般，何故却要回避？”便教坐了。邓艾道：“小人是个莽夫，如何敢与少爷等同坐？”黄定道：“不必见外，此间又无外人，便坐不妨。”
邓艾三回五次的谦让告辞，黄定那里肯放，定要邓艾一同坐下。邓艾只得答个礼，远远地斜着身坐下。黄定又叫换上大桌饮酒，席间说些闲话，问了些索事。看看月明光彩，照入东窗。黄定吃的大醉，只顾痛饮。又唤数个歌姬，出来唱曲。
众人饮至半夜席罢，黄定已醉酒不醒人事，从人扶入房中安睡。艾随至房中，自思：“此处不下手，等待何时？”正欲拔出短刀，忽想道：“我若一刀将他杀了不打紧，却教府中人多了一层防备之心，再想某他家业时，那便大大不易了。”思及至此，即藏刀入鞘，回屋歇息去了。
次日溜出府去，取路来投关家庄。原来那帮山匪劫掠走了，纵火烧了大堂，庄内尚有几间上好厢房完好无损。常无畏、关宁等人便在庄内安歇。邓艾寻来，众人迎入，争问进展如何？艾便将事说了，与众人商议计策。
牵志道：“老贼最喜中秋赏月，到时我等潜伏在外，等候士载暗号，就潜入府中见机行事。”艾道：“甚好，老贼现任兵曹，府中多有巡军衣甲。待事成之后，我们正好乔装出城。”于是商议得定，邓艾自返回府去了。
不过半月有余，中秋已至。黄定果邀亲朋于后院饮宴赏月，邓艾亦往。当晚府中大摆筵席，众人吃的兴起，便唤女姬出来献舞唱曲，
只见罗裙翩翩，长袖妖娆，众人大声叫好。邓艾知今夜行事，便不多饮。
待晚时，酒宴散去。黄定吃的大醉，下人扶往后房安歇。定吩咐邓艾道：“老爷我贪饮了数杯，大醉难消。汝就在我身旁服侍，莫要擅离。”艾应诺，自忖道：“此贼命合休矣！”约莫有三更天气时，艾走出院外，见四下寂静，星月交辉，天地苍茫。艾便从腰间取出尖刀，寒光凛凛，推门入房，按住黄定道：“老贼拿命来！”
黄定惊得心胆肝裂，告求道：“英雄饶我一命，家私尽付于汝。”话声未绝，艾即挥刀刺喉。黄定大痛无声，命归阴府。艾杀了他后，就去打开了偏门，自家复回后房守着。
常无畏等人便从偏门悄悄摸到院中，只见前面一座厢房里微有灯光。众人蹑脚寻来，从窗缝里望见一个美貌妇人抱着半岁婴儿与人说笑道：“天色这般晚了，汝尽管看这宝珠做甚。”
那人道：“娘子啊，我爹现任郡内兵曹，城内乡绅广有金珠宝贝，送些与我，也是常事。不然我如何天天这般光彩？”说罢，拿了串珍珠带在妇人脖上，淫笑道：“想我今日吃了些酒，想干那事有些喉急哩。你也正有些意思哩。”妇人遂将婴儿放在床沿边上，脱裙笑骂道：“歹你个贼囚子，好不害臊！”
常无畏等正在窗外看的兴起，忽听有人巡房打更，卫易一下闯将出去将那人一刀砍翻。赵伯、王颀等拔刀踹开房门，一拥进去。那人正脱了裤子赤条条爬上去。听得声响转头来看时，早被牵志揪下床来，一刀剁死。那妇人惊的魂飞天外，精着身子从床上滚到地下。赵伯一脚踏住胸脯上，往颈上便是一刀，刺死在床边。
众人将金银细软包了，将要出房门来，只听那婴儿呱呱的大哭，常无畏道：“斩草要除根，留这恶种何用！”一刀挥成两段。王颀就势摸到库房，众人都换了城内巡营衣甲，即来寻邓艾。
邓艾见事已成，从黄定尸身上拿了令牌。叫卫易、王颀、牵志三人去马厩牵马。自引赵伯、徐冀、常无畏三人蹑脚到金库，将珠宝金银，装作一车，上面铺棉被，又用黑布罩住，方才往出府来。
忽见庄内老管家掌灯出来巡视，赵伯挥刀便砍，老管家跪泣道：“乞众英雄饶此残生。”常无畏道：“不干汝事，且休声张。”老管家方欲起身，常无畏劈面一刀将老管家砍翻。卫易等人也牵了马来。众人骑了马，赶了金珠马车，趁夜往城南门去。
守城校尉拦住，邓艾出示黄府令牌，道：“奉兵曹大人之命，有要事出城。”校尉欲张口再问，艾喝叱道：“兵曹大人之事，你我下人，如何敢多问！且休啰嗦，速开城门，若是误了公事，凭你如何担待！”校尉诺诺称是，遂令开了城门。众人赶马狂奔，直至关家庄里。
关宁道：“汝等做下这等大事来，官府必将追究，此地不可久留。速宜收拾盘费，往投他去，以避其难。”邓艾道：“公子不与吾等同去？”关宁叹道：“吾本书生也，舍弟就跟随关云长往河北去矣。现如今娘子又身怀六甲，恕不能随诸位远劳。”
邓艾道：“唯恐官府追究过来，连累了公子。”宁道：“我欲往江东乌程去投舅父，携妻循隐。诸位英雄只管去了，休要顾我。”徐冀道：“某若非得关夫人相救，早已死了。今愿追随公子，早晚伺候左右，以报救命大恩。”
常无畏道：“既如此，人各有志，我等也不好强人所难，就此别过。”便留了数百金与三人。自引众人去了，临别之际，邓艾牵过玉龙马来，还与关宁。宁叹道：“此宝马在我手里，此生也难得一展足骥。”就将马赠给邓艾。自整备了马车，与徐冀两个投江东来了。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