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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碧血丹心 七十四章:情海翻翻话吾君 崖畔惺惺见情真

第一百七十二章:情海翻翻话吾君 崖畔惺惺见情真

却说吴骞、孙鲁班二人与沈陵分别后,就一路往北。不日,便至北海。二人径来府中见孙权,孙鲁班便是孙权长女,吴骞乃丹阳吴范之子,吴范乃江东大儒,名动一时。孙权与吴范二人私交甚好。吴范早丧,将吴骞寄托于舅父董袭。后骞长大成人,颇有父亲风采。又随舅父习武,端的是文武双全。孙权便将长女许配吴骞,以全老友之义。

吴骞当下见了孙权,禀道:“婿此番来见岳父大人,有大事相商。”权道:“何事?”骞道:“去岁某随舅父从馀姚下海,遭遇风流,飘移至海中一座岛上,此岛未通王化,岛上尽是土人。某与舅父二人沿海岛巡探,见岛上物产丰富,滋养富饶。若能收为己有,开垦耕耘,教化住民,亦足利千秋之事也。”

孙权大惊,顿觉匪夷所思。吴骞袖出一图,道:“某与舅父在岛上逗留两月,将岛附近海峡,水路,风向等具记载清楚。”就一一为孙权指道:“若从吴会下海,沿东行,再折向南,一月可至。若从胶东出海,直往东南行,也只需两月。”

孙权惊异不已,道:“需寻陆都督商议。”就急引吴骞去陆逊府上,及至。吴骞便将图承于陆逊,又为他一一注析,逊道:“此地临近吴会,若能据为己有,屯军练兵,北可奇袭江东,南可经商南洋,非仅可为大汉拓展疆土,亦可足成王霸之基。”

权道:“还是陆都督宏图远略。”逊道:“此事甚关紧要,速请大王决断。”就引二人星夜来邺城见刘雄。备言详细,雄急令众将前来商议,吴骞展图为众人详解。

庞统道:“方今天下群雄之中,所余不过蜀、魏与河北耳,可征战之地,几已瓜分。此处虽是化外之所,却也大有可用。”阚泽道:“某幼在江东之时,曾闻有人出海打渔,被风流卷走,漂流在化外荒岛,是名夷州岛。莫非便是此地?”雄又问岛上诸多状况。骞一一解答,道:“岛上土著,尽皆未习义礼,野蛮成风,又颇多瘴气猛兽,若非强军悍将,不足收服。”

刘雄点头称善,乃问陆逊道:“青州水师有大船多少?”逊道:“现有巨舰三十余艏,楼船五百余。”雄道:“海上风浪甚大,必须用巨舰。”逊道:“每艏巨舰只容纳五百余士卒。”雄道:“伯言回青州后,速速训练水卒,监造大船,来年开春,即兵发夷州。”逊领命。就在邺城住了一夜,次日便返青州。一面令孙权寻能工巧匠,督造船只;一面令副都督吕蒙加紧训练水军。

吴骞回青州后,就协助孙权,整日在船厂督事。这日天下大雨,阿若自闲的无聊,就来别院寻姑姑尚香解闷。尚香自在别院简居,每日舞剑,无事少出。两人在堂内闲聊,阿若直将吴骞百般好拿来说,尚香却似心神不属,手支下颚,怔怔望着窗外。

阿若说了一阵,见尚香只是呆呆看雨,便忍不住道:“尚香姑姑,这雨下的好大。”尚香回过头来,笑道:“这话好呆!”阿若苦笑一声,半晌方又道:“姑姑,为什么我整日里看你愁眉苦脸,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么?” 尚香怔了一怔,叹了口气,便把头低下去,再不说话,一时窗外只有雷雨之声。

过些时候,尚香抬起头,眼睛甚是迷蒙,低声道:“你那心爱的吴郎明

年就要出海了。你陪她一起去吗?”阿若脸上一阵潮红,轻笑道:“我倒想陪他去看看海外的景象,只是怕父亲不允。”尚香道:“不会的。我估计此番二兄也会去的。”

说完,便又不言语,怔怔的看着大雨,过了好一阵,方轻叹道:“却是好久没下这样的大雨了,那年与他相遇时,却也是如今日这般。”阿若听了,知姑姑有心事,待欲问时,尚香口里自吟道:“日过天秋圆月闰,自作清宵美梦春。难得人间玉郎醉,犹爱故人叶辅台。”

阿若笑道:“姑姑作的好诗歌。我与子硕从江东来时,也遇到一个奇男子,他待人极好,也善会作诗。”便吟道:“共守山中岁岁下,此情天涯落落凉。人生何必知音赏,相携白发岂不长?”尚香听罢,喃喃的道:“人生何必知音赏,相携白发岂不长?”忽然眼泪一滴滴落在桌上。

阿若知触了姑姑心事,却不知从何劝起,就从怀里拿出沈陵当日赠的木雕把玩,道:“这是他送我的雀儿,雕的可真是精细。”就递给尚香看,尚香随手接过翻看,忽见到雀儿尾部刻了四个小字,写着‘枫桥居士’。身子忽得颤抖,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急问道:“你在哪里碰到那个人的?”

阿若看他脸色关切,就将事一并说了。尚香听罢,叹道:“他却诗酒风流,潇洒自在。”说完眼泪再次夺眶而下,转入内室去了。阿若不敢多问,也就自回家了。

再说沈陵送走二人之后,就在家闲住了几日,这夜大雨不停,陵在堂下秉烛看书。忽听窗外有异动,陵高声道:“不料这大雨之夜,竟有客友到访,还请进堂一叙。”

一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持把长剑从窗外跃进,冷冷道:“你这没良心的 ,却觅的这般好去处,自个在这寻清静。”沈陵看了来人,微觉诧异。稍定,便微笑问道:“尚香妹子,你是如何寻到这里?”

尚香凄笑道:“若非我那阿若侄女,我去哪里寻你?”陵微微点头,笑唱道:“一如烛火伴扁舟,待人晚来不欢忧。”唱完,取了堂下长剑,便要推门而去。尚香拔剑拦住,冷哼道:“负心人,你终是不肯见我的。”

陵道:“贤妹,你性子总是这般急躁。”尚香退后几步,冷冷看着他,道:“你今日休想出这个门!”拔剑便刺,沈陵挥剑格开,二人你来我往,就在屋内乱斗了十几合,方才住手,却将桌椅书架全都打翻了。沈陵弃了长剑,一边蹲在地上一件件的收拾,一面叹道:“你性子这般暴燥,全不知刚极必折,锋强必摧之理。”

尚香怒道:“你说我性格暴躁,你又何曾将我放在心上!”陵叹道:“贤妹,我走遍天涯,其实心里依然念你。”尚香冷笑道:“你若真心念我时,如何当日一字不落就走了,三年来,躲得鬼影都不见?既是前时到了北海,近在咫尺,却依然不来见我,只教那店小二捎块牌匾来作甚?”说着话,竟抱头痛哭。

沈陵本恼他将屋里打乱,见她哭得伤心,恨气都自消了,过去蹲在她身边,柔声劝慰。尚香喝道:“我自是个莽撞狠心的。没你心眼好,处处只要帮人家。孰不知人心难测,他们要害你的。”

陵道:“我知你是个心快勇烈的人,却也不曾怪你。”尚香哭道:“嘴上说不曾怪我。为何三

年不曾找我?”沈陵摇头叹息道:“我知贤妹本领大,心肠也好。只是太直快,万事决不由别人主张。我不见你,只是磨磨你的性子。”

尚香冷声道:“分明是你无耻薄幸,见异思迁,只好做无良之事。怕不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想和她双宿双飞罢了。”沈陵听得脸色惨白,道:“你若不信我时,随你性子来。”起身出了门外。

尚香追出来,冷声道:“你真这般绝情,不想见我时。我就随二兄远循海外,此生不在踏中原半步。”沈陵闻言,顿了顿,就转回身来看她;尚香硬起心肠,背转过去。只听背后一声长叹,过得良久,再无了声息,尚香急转过身来,见当下再无个人影,沈陵已消失在茫茫雨夜里。

尚香呆立了片刻,凄然一笑,转回身将屋内散落在地的书籍、桌椅都收拾干净了。待到天蒙蒙亮,雨也停了。尚香便走出门外,沿着门前山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山崖前,但见郁郁苍苍,林木茂密,山势甚是雄伟。

尚香便驻足了,四下看了一看,忽地便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响,在这山崖间回荡,显的格外凄凉。渐渐笑的声嘶力竭,难以为继,便倚在山石坐了。忽见一男子和一个女子从山路上走过,那女子约有二十三四岁;那男子约有三十几岁,背个行囊不停的责骂那女子,那女子低着头哭泣,一声不敢作。

只听那男子骂道:“当初一家人都拦着你,不让你嫁给那个穷酸秀才,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了,刚成婚没几日,人家留下一纸休书,躲了个无影无踪。你不嫌丢人,当哥哥的还嫌丢人呢。现在回去了,却不遭人家笑话?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我要是你,就从这悬崖跳下去,死了算了。”那女子只是低头抽泣,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这番话,句句都听进了尚香心里;尚香望着那女子背影,怔怔没了魂,心中翻来覆去,尽是想着那男子几句当头棒喝般的言语。喃喃道:“我看你以后怎么见人。不如死了算了。”默然片刻,凄声一笑,道:“便是我早该死了算了。”念及至此,心意已决。就自蹒跚走到崖边,看着茫茫云山,就要纵身往崖下跳。

忽听身后有人吟诗:“圆月寒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云山倚楼听风雨,塞外淡看江湖路。婉娉嫣然倾一笑,烛火轻舟伴玉箫。”这正是沈陵为尚香写的定情诗。尚香听了,急回头看,见一青年走到跟前道:“小姐且勿轻生,沈先生有书传你。”尚香接了书,拆看来看,书云:

“尚香贤妹妆鉴:三年前与贤妹定情,深爱贤妹才貌,未曾丝毫相负。只是贤妹至情至性,昨夜未敢多言,昔自作别,亦是有因也。愚兄尚有一事未明,待事着落。必回贤妹身边,与贤妹白头到老,一生相守,虽海枯石烂,不敢有悔。望贤妹得书,勿致失约。愚兄仲宇。”

尚香看罢,泣道:“愿他不再负我。”那青年道:“沈先生高义无双,必不会辜负小姐。”尚香问道:“你识的他?”那青年笑道:“沈先生来这地方不多日,却是医术高明,人又古道热肠,乡里乡外多少人得他医好,又不收谢礼诊金。我们只把他当神仙般敬爱,如何不识他?”尚香道:“却是不见得他好在那里!”他话虽如此说,脸色也一阵潮红。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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