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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雨师陵墓

不知为何,尸傀竟然将晏诗晴身上铁链收了,晏诗晴见杨逸就要载倒,几步跑上去扶住,饶是她清心寡欲,对世清冷,见杨逸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生死,追着不可能打过的妖怪,追到自己脱力都不放弃,眼睛也有些发酸。

杨逸见尸傀放了晏诗晴,心中又是不解又是惊喜,喘道:“它······它不抓你?”

晏诗晴眼中泪光闪闪,摇头道:“我不知道,杨兄何必这么不要命的追来?”

杨逸虽然站都站不住,见晏诗晴竟然能为他流泪,仍扯了个笑容道:“你叫我杨兄啊,我难道······难道见死不救······”

晏诗晴一愣,再忍不住泪,便是一句杨兄罢了,竟也值得他豁出命了的来追?她回头看向尸傀,也不管听不听得懂,畏惧着央道:“我能去帮他找点水吗?我不跑。”

尸傀自是不会说话,但在空中盘旋得链子唰唰直响,尽数绕到它身上去。

晏诗晴见此心中明了,只怕这尸傀听得懂话,便小心翼翼的将杨逸扶到一棵树下,让他倚着坐下,说道:“我去给你找水。”

说罢便轻轻一纵,没在了树荫中。

尸傀便直愣愣的伫立在他身前半丈处,背对着他。

他见尸傀能答应晏诗晴请求,定然是听得懂话,气息均匀了些后,便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尸傀不答。

杨逸心忖:“莫不是它只能听懂,却不会说话?”又想到血帝吴刚,虽是绝世妖魔,但却耿直重诺,并非大凶大恶,他此时只愿这妖怪也如血帝一般。

又道:“你抓晴姑娘做什么?莫不是抓来吃?”

话音还未落,便见尸傀头也不转,动也未动,但身上链子凭空甩来,将杨逸身旁一根碗口大小的松树生生打断,歪歪斜斜的倒到地上。

杨逸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更加肯定尸傀能听懂人话,似乎还会生气,不然怎地说了句它吃人便把树都给折了。

又试探道:“你抓晴姑娘做什么?”

不见尸傀有何动静又道:“你若不说话,我便带着晴姑娘走了?”

咔的一声,又是一根不小的树木拦腰折断,杨逸见此,心道:“只怕他心里比什么都明白,但它为何不为难于我,却单单要抓晴姑娘?”

岳湘琴用树叶盛着一汪清水快步走来,水一滴也未洒落出来,远远便看见两棵大树横亘在地,以为杨逸又和尸傀动了手,忙加快脚步,见得杨逸依旧倚靠在树下,方才松了一口气。将水递到杨逸嘴边,皱眉道:“方才怎么了?”

杨逸一口气将水喝干,笑道:“我和它谈条件,它不答应我,便拿这些松树出气。”

晏师晴一愣,回头只见尸傀背对着伫立,动也不动一下,心道:“这妖怪太过厉害,便是师父来了也不见得能收服得了!但它终归是只抓我一人,虽不知是何原因,也只能算作是我命不好,但杨兄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它动手,平白送了性命。”

转头对杨逸说道:“杨兄,你且自己走吧,不必管我。”

杨逸摇头笑道:“晴姑娘说的什么话儿?我没本事打过它,没本事相救于你,但怎也不能看着它把你抓走。”他心中计较道:“这僵尸不像往日动手便是杀人,而是抓走晴姑娘,我救她不得,怎也要跟着她一道,尸傀若要害她,我总能动手挡着,挡不了一同死了又如何?也好过晴姑娘千里迢迢来寻我,反倒被我累死。”

其实他细细一想便知,尸傀既然只抓晏师晴,纵使晏师晴没来岭南接他,也会寻到其他地方去抓才是。只是他刚刚经历岭南一劫,深感自己累人不浅,柳如梦尚且不知生死,此时怎也不愿让晏师晴再被抓走。

晏师晴一颗道心直颤,往日修的道今日尽数忘了个干净,哪里还有往日仙子般清冷出尘模样,美目含泪道:“杨兄这又是何必?我又不是琴妹妹。”

杨逸一愣,不解道:“和琴丫头有何关系?”他自认要救晏师晴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和别人没半点干系,旋即恍然道:“晴姑娘你莫要误会,我想救你并非有何非分之想,便是你我素不相识,我也是要救你的。”

晏师晴心中叹道:“我们自诩正道,将斩妖除魔,救苦救难挂在嘴边,又有几人比得上杨兄大仁大义?蜀山天天都说要除了杨兄,断去魔门回复中原的念头,若知杨兄为人,谁还敢说这话?”

她只想自己同杨逸不过见过两次,且有一次还有极大误会,便是如此萍水相逢的交情杨逸仍远不要命的救她,在她心中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胡思乱想好一会儿,她悠悠叹道:“杨兄这是何必?”

杨逸心意已决,不再与她说,对着尸傀叫道:“你不放晴姑娘走,我便死死跟着,你什么阴谋诡计也玩不了。”

晏师晴见他说得颇有几分赖皮,不由一笑,竟忘了置身危险处境。

尸傀似乎真不会说话,还是不答,却踏步缓缓往林子里走去。

晏师晴一愣,不解道:“它这是何意?”

杨逸道:“莫不是要放了我们?”

话音刚落,便见一颗大树被铁链扫断,似乎这便是尸傀给的回答。

杨逸苦笑道:“我们只怕逃不掉。”

他追了一天一夜,此时方才气息平和,逃跑的话说也别说,便是走路只怕两腿都要疼得发抖。

晏师晴苦苦思索,仍是得不出尸傀抓她的理由,但想及尸傀翻江倒海之能,抓她绝不是好事,方才忘了的恐惧顿时越来越浓。

杨逸见她眉头越拧越紧,不用猜也知她心事,逗她道:“晴姑娘不需担心,八极元宗聂大侠该是会带人来相救,有我在绝不让它伤你。”

其实一个女子纵使表面看起来再冷漠坚强,那也仅仅是表面而已,又有哪个女儿家真能心坚若石?晏师晴以前不曾恐惧过什么事物,那是并未碰到能使她恐惧的存在,此时面对尸傀她毫无还手之力,又对未来将要面对什么一无所知,自然会恐惧,此时听了杨逸的话,不由心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只见尸傀又缓缓走了回来,手中还捏着两只野兔,甩到杨逸二人身前,便又站着不动。

杨逸双眼登时睁得老大,目光不断在野兔和尸傀间开回,讶道:“你若不动手便是杀人,该也像血帝一般,是个只是有些吓人的妖怪。”

晏师晴亦是不能理解,尸傀抓了野兔回来,竟怕他们饿着,怎也想不通这妖魔是何想法。

待得力气恢复几成,他便生火烤兔肉,夜色缓缓降临,夜风中火苗跳跃武动,不知不觉已入了初秋。

他一直说着劝慰话儿,直到晏师晴靠在他肩头睡去,他才闭上沉重的眼皮。

一个僵尸,两人活人,竟显得分外安静。

其后又是两日,尸傀带着晏师晴一路向北,杨逸担心晏师晴,不能相救便一直跟着,沿途留下记号,以便于八极元宗前来相救,又走了整整十日,想是有几百里路程。

其间尸傀显得毫不介意,所过之地皆是荒山野岭,每日还会抓些野物给杨逸二人充饥。倒显得极是贴心。

第十一日日终于到得长江之畔,杨逸见他一路向北,心头登时喜了,心道:“它一路向北,只怕目的地是长白山雨师陵墓,此时道尊便在那里,我身上有骨图星盘,到时怎也能救晴姑娘走。”

沿江而行,尸傀虽有踏浪本事,但晏师晴和杨逸都是不会,它似乎也知晓,想要寻船。

直到中午十分,终见得大江之上风帆林立,一眼看去竟有数十艘大船,皆挂聂字旗,却是八极元宗为救晏师晴摆下如此阵仗。

杨逸沿路做了记号,八极元宗此时才来,该是集结人手才是,如此阵仗,便不再意外。晏师晴心头亦是大喜,想着这许多人,怎也能对付一个尸傀才是。

尸傀伫立江边,他不会说话,也永远只有一个表情,杨逸无法猜测它此时是何想法,但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陡然阴冷起来,顷刻间便见得乌云遮蔽了日头。

晏师晴亦感不对,天气变得太过快,杨逸抬头望天,直觉太过熟悉,宛如什么时候见过一般。

直回忆了半天,突然想到当日江都城中便是一模一样的诡异情景,也是这个季节,一颗心直往下沉。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倾盆大雨席卷而来。

杨逸抬头一看,八极元宗船只还未靠岸,顿时心中叫糟,直觉要出大事。

他怎也没想到,只肖得片刻时间,本是风平浪静的江面陡然间层层浪起,声势浩大,脱口而出道:“不好!”

晏师晴还一句话都不曾问出,便看见一个城墙般高的浪头向着船队席卷而去,登时花容失色,也不管扔在江心的船队能否听见,大声喊道:“快跑!”声音瞬间便被雨声淹没。

异变突起,且如此惊天动地,谁也不曾想到,船队陡见巨浪滚滚而来,反应都来不及反应,除了一些坚固巨大的船只尚能坚持不被掀翻,其余已经尽数翻船,亦或直接被巨浪击飞。

杨逸此时想到,只怕江都城中那日长江水涨,也是如今日一般,和尸傀逃不了干系。

此时江面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影载沉载浮,也不管有几成功力,打不打得过,祭出紫薇星盘大喊道:“住手!”便化气为龙,直袭尸傀而去。

尸傀身也不转,身上铁链陡然甩来,将杨逸九龙真气荡得粉碎,链子仍是不收,直击杨逸脑袋。

晏师晴吓得啊的叫出声来,大呼道:“不要!”

链子竟在离杨逸脸孔不到两寸处堪堪停住。

杨逸满脸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看着手臂般的链子,竟也一步不退,大声喊道:“住手。”

江面波涛缓缓止住,雨也收住势头,阳光再次划破乌云。

方才一切便如不曾发生过一般,杨逸直喘大气,他心中尽是震撼,怎也想不到尸傀竟能有呼风唤雨,翻江倒海之能。

此情此景和江都望江台上毫无二致,由不得他不惊。

许多往日不能想清楚的东西此时全部都能想明白了,水灵风和尸傀同出雨师陵墓,只怕其中有极大的关联。

尸傀铁链直长,横空而过,直到江心处拉住一艘大船,生生的往岸边拖来,其间隔了几十丈远。

船上的人见此,哪敢多待,会水不会水的全部都一股脑的往江水里跳,八极元宗本是来救人,尽连手都没动,便损失如此惨重,若是说出去只怕从此贻笑江湖。

晏师晴脸色煞白,心道:“这僵尸妖法通天,凡人哪里赢得了?我又谈何脱身?”

那艘三层楼船重逾万斤,不肖片刻便被尸傀拉到江边,杨逸见此,怒道:“你为何要杀静丫头。”

尸傀理都不理,魁梧身躯拔地而起,跃上大船,随即链子飞出,又缠上晏师晴,将其拉了上船,下一刻江水翻涌着推船前行,管都不管杨逸。

杨逸见此大急,忙跃上甲板,站定后大喊道:“你究竟想干甚么?”

晏师晴见他又跟来,好不着急,忙摇头道:“杨兄你还来干甚么?”

尸傀显然只是冲着她来,杨逸一路追来实是没有必要,说不准还要平白送了性命。

杨逸不答晏师晴,此时已不仅关系她一人,依旧怒视尸傀,喝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尸傀似乎也不耐烦,链子一晃将船帆扯断,杨逸怡然不惧道:“吓唬谁啊。”

尸傀转身便往船尾去了。

晏师晴见尸傀显是被说得不耐烦,生怕杨逸再问下去,令它恼羞成怒,出手伤人,忙道:“杨兄你莫要问了。”

杨逸本还想再追问,但见得晏师晴还在身旁,心忖:“我一条命算不得什么,但若真个惹恼了尸傀,连累了晴姑娘那便糟糕。”

复又想起方才尸傀险些杀了自己,却被晏师晴一句话喊住,不由疑惑想道:“晴姑娘绝不会和尸傀有何联系,怎的她一句话便救了我命?”

其实他不免想错,那时他和晏师晴都叫过住手,尸傀因何而停手,怎又分的清楚?

过江上岸,八极元宗无一人敢追来,一路向北,行得极慢。

其间尸傀依旧为杨逸二人寻事物饮食,算起来对二人倒是极好,休息时尸傀便站在身旁,不催不赶,只是一路向北。

尸傀所选之路,尽是荒山,一日行过一日,虽走得不甚快,但不知不觉间已然过了河间,入了关中。

越是往北,秋意越浓,杨逸心知尸傀要带晏诗晴去长白山,随着目的地临近,无论是他还是晏诗晴,心情皆是一日沉重过一日。

一月多时间过去,终于到了长白地界。

此处乃是许多名族发源之地,地势复杂,山高林厚,再往北去便高丽回鹘等国,入山越深,天气越冷,其间所见,巍巍山峰,奇雄险峻,飞流瀑布,气势磅礴,奇花异树,数不胜数,不负关东第一山之名。

再行一日,仰头便是巍巍雪峰,低头便见皑皑积雪,九月秋来,已是踏进了冰天雪地。

杨逸眼见奇景,怎也生不出欣赏情怀,他眼见晏诗晴眉头一日皱得比一日紧,心中叹息连连,不由想道:“终是到得长白,尸傀千里迢迢带晴姑娘来此,不知是想做什么,也不知师父和琴丫头现在何处。”

随着尸傀在长白又行了两日,由最初冰天雪地到春暖花开,此时又步入一片颇为贫瘠的深谷地界。

杨逸心知这等一步一风情,乃是因为长白山乃是火山聚集造成,地热情况不同,生长树木花草以及周围环境便大相径庭。但他心中细细算过,入山至少已有五日,若再这般走下去,只怕都能入了高丽国界。

举目一望,此处花木不生,鸟兽不至,比之前两日十里繁花,犹如地狱幽冥。

依旧行的不快,累了便觅地休息,尸傀也颇为平静,为他们寻来各种野果鸟兽充饥。杨逸也知它虽是绝世妖魔,对他们却算是极好,虽然心中忐忑,但别无他法,只能拿来便与晏师晴分食。

又行一日,到得一山谷大湖。

湖面广阔,烟雾升腾弥漫,如沸水般鼓着气泡,气味刺鼻。

晏师晴看着湖水,颇有些惧怕,沉声道:“前方无路,这僵尸带我们来作甚?”

杨逸疑惑的看着湖边尸傀,摇头道:“我也不知。”又想这僵尸厉害得紧,八极元宗这许多人同来连照面都不曾打便几近覆灭,也不知岳湘琴和道尊是否还在长白,能否赶来相救。

尸傀并未与他为难,只是不让晏师晴逃跑,但尸傀为何将晏师晴千里迢迢抓来,其意实在想不通。

那尸傀忽然发声,四周劲风厉啸,直如鬼哭狼嚎般骇人。

霎时间,平静湖面波涛汹涌,湖水由中央向两边分开,声势浩大,晏诗晴见此威势,不由身子一颤,脸色更加难看。

杨逸心中一叹,想道:“这尸傀抬手便是移山分水,委实不是凡人能抵挡的妖怪,纵使道尊来此,只怕也制服不得。”

他见晏师晴瑟瑟发抖,心中感慨,当日初见,此女如人间仙子般灵气逼人,此时看来,也不过一平凡少女!拉了拉晏师晴的手,柔声道:“莫怕,这尸傀该是懂得许多玄功妙法,我们紫微宫中大罗天罡也有此能。”旋即一顿,苦笑道:“只是我没学会。”他有意要逗晏诗晴放松。

晏师晴拉着杨逸的手便再不放开,她不过二十多岁女子,她直至此时仍是不知尸傀带她来此为何,只见得尸傀一路威风无敌,不由对自己将要面对的事物生出各种遐想,她又怎么可能不怕?杨逸便如她唯一依靠,若弃她而去,如何撑下去,她着实不知!声音发抖道:“你不会抛下我,对么?”

杨逸一愣,苦笑连连,晏诗晴起初还想要他独自离去,不料现在生怕他丢下自己跑了。点了点头,道:“我若要走,跟你走这许多路作甚?晴姑娘且安心,我说过要护你,便是死了也不会弃你而去。”

晏师晴苍白的脸庞泛起一丝笑意,心安道:“你是好人,他们误会你了!魔门天帝哪有这般好心。我若能活着回去,一定帮你解释。”话音落下,念及身处险境,如何逃脱?便美目泛红,又故作坚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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