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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王子请缨

入夜,苏莱曼在古尔巴哈尔的庭院内用晚餐。

身为庞大帝国的统治者,历代苏丹的饮食都是极其讲究的。

在穆罕穆德二世时,帝国首次在托普卡帕宫设立了御厨管理机构,御厨总监通常来自禁卫军或者苏丹法庭,地位很高。他们受内务总管管理,负责厨师们的具体惩罚工作,内务总管则负责管理内廷的食品仓库,雇佣和监督御厨,并决定他们的升迁和工资。

宫廷厨房被划分为几个部门,其中最重要的是大厨房和甜食房,按照服务对象的不同,大厨房被分为8个部门,当他们准备宫廷料理之际,甜食房则将同步准备各种果汁、果酱、糖果以及泡菜。

在宫廷的另一角落,坐落着被称为库萨的独立厨房,这间厨房不受御厨管理机构管制,负责为苏丹以及皇室高级成员提供餐饮服务。

今夜,苏莱曼和他的皇妃以及子女的饮食便来源于此。

首先是一道杏仁汤,这道汤是用磨碎的肉·豆蔻和石榴籽调和成的。

接着是两道开胃凉菜:拍黄瓜沙拉,由黄瓜、洋葱、开心果制成的沙拉和葡萄叶包酸樱桃,一种在葡萄叶包裹酸樱桃、大米、洋葱、松子,再用黑胡椒和肉桂油煸熟的美食。

再接下来是开胃热菜:烤切尔克斯奶酪配牡蛎蘑菇和烤茄子配芝士核桃。

今晚的主食是手抓饭,米饭拌上羊羔炖肉再佐以杏仁、杏子和葡萄干。

接着则是甜点,包括乳酪布丁和冰淇淋。

为苏丹一家准备的饮料或冷饮包括冰冻果子露、柠檬水和咖啡。由于鄂图曼人信奉的宗教是禁止饮酒的,所以餐桌上并没有任何的“酒类”。唯一的例外就是葡萄酒,它被当做葡萄酿成的果汁堂而皇之的摆上了餐席。但这也是苏丹才能享受的特权。

“来吧,我的王子。和我来喝一杯。”

苏莱曼边说着边拿起装满了“葡萄汁”的细颈螺纹壶,往穆斯塔法王子的杯子里倒去。

穆斯塔法王子虔诚地遵守着《新兰经》的教诲。他看了一眼杯中那血一样红的液体,为难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

古尔巴哈尔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笑了起来。她说道:“穆斯塔法,既然苏丹的兴致这么的高,你就陪他喝一杯吧。”

穆斯塔法这才将杯中的“葡萄汁”饮下。

“好,很好。”苏莱曼苏丹面带笑容,显得极其的高兴。

他说道:“这才是我的继承人。穆斯塔法,你要记住,我们鄂图曼人之所以能统治如此广大的一片疆土,遵循《新兰经》和真神的教导当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要统治好疆域内的基督徒、犹太人还有那些多神教徒,有时候适度的圆滑和一些适当的妥协也是必须的。譬如这葡萄酒,穆圣是说过不能喝酒。但是基督徒是喝酒的,你要是禁了它,基督徒们就会闹事。而和一名塞尔维亚的领主碰一碰酒杯,他会热泪盈眶的效忠于你。”

“父亲,我明白了。”

听了苏莱曼的话,穆斯塔法王子的脸色浮现着崇敬的神采。他没想到,一杯“加入了大量香料的葡萄汁”竟然也蕴含着如此多的治国道理。

而在一旁,米赫里玛赫却差点偷笑出了声。

公主可是很明白,父亲苏莱曼不禁酒的唯一理由便是他自己爱喝酒。而什么基督徒、塞尔维亚的领主不过是托词。

这些人若是敢不纳税和效忠,苏莱曼苏丹治他们的办法只有火与剑。

苏莱曼看到女儿在偷笑,他故意板着脸道:“米赫里玛赫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米赫里玛赫忍着笑道:“对,父亲说的当然都对。”

一时间,晚餐上的气氛其乐融融。

这时古尔巴哈尔王妃拿起了另一个酒杯,她柔情地对苏莱曼道:“苏丹,请喝了这一杯。喝完了以后,我有句话想和您说。”

苏莱曼却没有接过酒杯。他看着古尔巴哈尔的眼睛,仿佛在猜测古尔巴哈尔要和自己说什么。

可从古尔巴哈尔的眼中,苏莱曼只看到了含情脉脉。

穆斯塔法王子和米赫里玛赫公主坎坷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王子和公主是担心自己的母亲提起那个新进宫的罗西拉娜。

特别是米赫里玛赫公主,她深知自己父亲独断专行的欲望有多强,身为鄂图曼苏丹的父亲,他是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和质疑他的决定的。

母亲若出于争宠的心理试图让父亲远离罗西拉娜,这不仅无法达到目的,反而会增加父亲对她的恶感。

就在这各人或含情、或猜测、或疑虑的情绪下,在过了差不多念一遍祈祷词的功夫,苏莱曼终于接过了酒杯。他一饮而尽,然后问道:“说吧,我的皇妃。”

说话的时候,苏莱曼的语气如同是在对那些将军和大臣一般。

古尔巴哈尔接过苏莱曼手中的酒杯。她放到一旁,然后看了眼王子,向苏莱曼请求道:“苏丹,我希望你在出征罗德岛的时候,能允许穆斯塔法同你一起出征。”

苏莱曼和穆斯塔法父子同时错愕了。他们没想到古尔巴哈尔竟会提出这一要求。

古尔巴哈尔将父子二人的错愕尽收眼底。她心里得意,嘴上说道:“苏丹,穆斯塔法已经不小了。在他这个年纪,伟大的征服者(指穆罕默德二世)已经经历过多次的战争洗礼。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做一只高墙内的金丝雀,他应该像他的父亲一样做一只雄鹰。在即将到来的圣战中让真神记住他的名字。而当您的儿子和普通的士兵一样出现在阵前,您麾下那些如狮子般勇猛的勇士们必将士气大振。”

古尔巴哈尔的话让苏莱曼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自己的“春天的玫瑰”竟然是如此识大体、懂大局。

苏莱曼看古尔巴哈尔的眼神,充满了赞许。

这时,穆斯塔法王子也适时站了起来然后跪倒。他请求道:“全知全能的苏丹,就让我为了帝国喝苏丹的荣耀而战吧。我向真神起誓,一定斩下医院骑士团大团长李尔·亚当的头颅,并把它的脑袋插在枪尖上献给您。”

苏莱曼扶起了自己的儿子。他的眼中满是自豪和鼓励,嘴上却吓唬儿子道:

“穆斯塔法,我的儿子。你要知道,罗德岛的医院骑士团并不是轻易能够降服的敌人,他们个个英勇善战并且视死如归。精锐的马穆鲁克人败在骑士团的手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也曾在罗德岛折戟。你若随我去罗德岛,你就是苏丹麾下普通的一兵,我并不会给予你任何的特殊待遇。你可明白?”

“真神的佑护远胜最坚固的铠甲。”穆斯塔法王子坚定地道。

“好!”苏莱曼笑了起来,他双手用力的一拍儿子的肩膀,“我同意你去。你从掌厨开始做起吧。”

所谓的掌厨并非烧饭的火头军的意思。在鄂图曼近卫军的编制中,近卫军的军团长叫做长柄汤勺;他的副官被称作掌厨;而禁卫军最著名的标志,也是他们的军旗,则是一个铜锅。

近卫军的军团长当然是苏丹本人,而穆斯塔法王子担任军团长的副官,这可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

置。也可以说,苏莱曼并没有像他嘴上所说的那般,把儿子放到第一线去。

听到哥哥成了掌厨,米赫里玛赫喜形于色。她也想父亲请求要去罗德岛参战。

苏莱曼笑着夸赞了米赫里玛赫巾帼不让须眉,然后拒绝了她。

这样都差别化待遇让米赫里玛赫极为的生气,她当即都饭也不吃了。

眼见着女儿闹脾气,苏莱曼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满足米赫里玛赫的愿望。他严肃地说道:“米赫里玛赫,我的月亮和星星。你要知道,战争是男人的事情,而且极其的危险。罗德岛的医院骑士团是连你的曾祖父穆罕默德二世都不敢轻视都对手。我要把全部都精力都投入到此战中,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照顾你。”

米赫里玛赫听了更不愿意了。她当即反驳道:“女儿不需要照顾。男人们能做的我都能做,而且比他们做的还好。”

说完,也不等苏莱曼同意,米赫里玛赫走到门口,她对门外的宦官大声命令,让他去找两名宫内的侍卫来。

在450英里外的罗德岛的海边,卡洛斯正接受着医院骑士团大团长李尔·亚当教授剑术。

李尔·亚当惯用的是巨剑,这是一种双手持剑的剑术,与瓦莱特教授给卡洛斯的双持剑法看似格格不入,走了灵巧和沉重两个极端。

但天下的剑术本就没有一招鲜吃遍天的,面对不同的敌人,使用合适的武器才是致胜之道。

李尔·亚当教授给卡洛斯的是一种半剑式的战法。持剑者通过调整姿势握住剑刃,把剑当作短矛来使用,以牺牲攻击距离的方式来增加攻击力度。

半剑式是一种对付重甲骑士或士兵极为有效的手段。

由于头盔的内部空间较小且需要兼顾呼吸,故而很难通过缓冲结构来减少外部动能所带来的冲击,即便是造型奇特的钵形头盔、防护面积做到极致的桶盔也同样如此。

在受到攻击时,即使头盔质量过硬,只会形成轻微的形变,但动能依然可能导致脑震荡甚至颅内出血。

剑士采用半剑式握法,用剑首充当重武器砸向敌人的头部。在敌人失衡后,再用长剑攻击敌人的脆弱部位。

当然,这一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卡洛斯,你看好了。”

李尔·亚当摆出了半剑式的动作,他的对手则是博格。

卡洛斯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地看。

李尔·亚当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呼出那口浊气时,他手中的剑猛地挥向了博格。

博格本能地举剑格挡。

这时,李尔·亚当的剑突然变挥为刺,穿过了博格弯曲的手肘。

紧接着,李尔·亚当一扭剑身,博格手臂弯折,单膝跪倒在地。

而此时,李尔·亚当抽出剑身,作势砸向博格的头部。

这当然是虚招,因为博格并不是敌人。但发过来将,若真是敌人,他此时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卡洛斯,看清了吗?半剑式的要诀便是控制住对方的肘部、肩部甚至腿部关节来将敌人放倒,最后再进行补刀。”李尔·亚当教导道。

卡洛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古尔巴哈尔的庭院内,米赫里玛赫找来的两名侍卫身穿着进口自意大利的板甲,躺倒在地。

在二人的中间,米赫里玛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自己的父亲说道:“陛下,这下你该知道我能做的有多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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