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玉儿轻声说道。
“你不想知道掷空来做什么吗？”颜器随口问道。
“不想！我现在就是想离开这里。”玉儿轻叹一声，说道，“还不是为了女人。”
颜器笑了笑，心想：女人就是这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所以颜器没有立刻动身，而是轻声问道：“要去神都吗？”
“也好，正好顺路去华山！”玉儿点头道，“也不知道现在华山是怎么个情况，扫按理说那也是个不小的门派啊！”
“所有的虚名都是骗人的！”颜器皱眉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名副其实的实在不多，大部分都是虚有其表，”又道，“这些个大门大派，真正有实力的，除了武当少林，几乎没有了！”
“难道峨眉和恒山也不算有实力吗？”玉儿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如果是单论武学渊源，峨眉和恒山自然是有独到之处的，否则我也不可能将你送到那两个门派去学艺！”颜器笑道。
“武林门派比的不就是武学吗？”玉儿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颜器摇头说道，“无论是一个大门大派，还是小门小派，最终要比的都不是什么武学，当然，武学的强大，是有助于门派成长的！”
“没有武学，一个门派如何立足呢？”玉儿问道。
“皇族的人，有几个有武功的？他们还不是一样可以统治天下！”颜器说道，“没有武学，不会武功，可以用会武功的人！”
“会武功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服务呢？”
“哈哈，你想想，我是一个捕头，我不就是在为皇族服务吗？”
“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颜器摆了摆手，说道，“就算我不一样，那么他们呢？”颜器指了指站在掷空身后的肖光，还有那些已经死掉的小捕快。
“他们？还不是各怀鬼胎，根本就没有一个老老实实干活的！”玉儿嗤之以鼻。
“这话说得对，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只要有足够多的这样的人，天朝就相当于在街头巷尾都有了自己的人，只要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人，付出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努力，天朝就足够掌握市井的一切了！”颜器无奈地说道，“这世上，总有人会为天下苍生谋福利，为广大的老百姓做实事儿的！”
“你是说天朝在利用这些人？”
“你可以这样说，但是，你也可以反过来说，这些有胆识有抱负的人，也需要一个平台，来实现自身的目标和价值！”颜器说道。
“唉！挺好的事儿，让你说成了相互利用，一下子就变味了！”玉儿摇头说道。
“变味儿了也没什么不好，比如说豆腐，在变成臭豆腐之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颜器笑道。
小院方向。
“听闻二位要闯公门，不知是真是假啊？”掷空沉声问道。
“咯咯，”女子咯咯笑道，“大和尚，你还真是容易轻信啊，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有什么理由要去闯公门呢？”
“世人做事的时候是很奇怪的，未必是有好处才去做，有时候，明明是毫无益处的事，人们也会去做，而且做
得是一个义无反顾啊，直看得小僧心痛不已啊！”掷空起手说道。
“你不明白是为什么吗？”女子问道。
“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说来听听！”
“一个贪字，就能解释了！”掷空皱眉说道。
“其实，未必是贪！”女子摇头说道，“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没有判断能力！”
“什么意思？”
女子神色微变，略一思量，说道：“昨晚降温，河面上冻冰了，河的两岸，各来了一个行人，左岸的人为了快速过河，没有去上游的石桥，右岸的人没动，既没去上游的石桥，也没有过河，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左岸过河的人。”
“然后呢？”掷空问道。
柳树上的玉儿也不再提要离开了，而是静静地听着。
“左岸而来过河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虽然偶尔能听到冰裂开的声音，但是总体上还是很安全的，由于他走得很慢，所以一直走了近两刻钟，才穿过了大半的河面。”女子停了一下，又道，“在这个时候，右岸的人眼睛里开始放光了，很明显，他也想从冰上过河。”
“他如果踏上河面，冰一定会裂开，他一定会掉下去，是不是！”掷空抢着说道。
“大和尚是出家人，竟然这么耐不住性子！”小捕快轻蔑地说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小僧也不能免俗啊！”掷空略显尴尬地说道。
“你能坦承承认，也算是有些修行了！”女子说道，“不过，你的猜测是错的，在我的故事里，这个时候，是那么从左岸而来，率先走上冰面的人先一步掉进了河水里。”
“果然，第一个出头的人一般都没有好结果！”掷空说道。
“大和尚，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都是在说这么个理儿！”小捕快点头说道。
“不过，此人也算是给右岸的人提了个醒儿啊，阿弥陀佛！”掷空说道。
“提醒？”女子摇头说道，“你这次又说错了！”
“怎么会呢？右岸的人明明已经看到有人掉下去了，就不会再走上冰面了呀！”掷空不解问道。
“看到有人掉下去，右岸的人先是嘲笑一翻，然后又觉得这么倒霉的事情一定轮不自己的头上。”女子说道。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就不会倒霉呢？”掷空说道。
“凭什么？那可就多了！”女子轻叹一声，说道，“比如他觉得自己比人家轻，自己比人家小心，自己比人家幸运，等等，总多，坏事儿一定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呢？除非冰面再冻上几天，冻结实了，否则无论是谁，都会掉下去的！甚至是在同一个地方掉下去。”
“哎！这次你说对了！”女子哈哈笑道，“右岸的人先是向上游方向走了不足一里，他突然觉得，石桥距离自己太远了，所以，开始思量从冰面上过河，而他的理由，正是如你所说，他已经不会掉进刚刚那个同样掉人的位置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好！这次你又说对了！”女子淡淡地说道，“但是，在右岸之人的心里，这可不是什么自欺欺人，而是聪明！”
“聪明？就这！还聪明！”
“当然，在他的看来，他已经成功地避过了危险地带，而他自己选择的路线，一定是更安全的，安全到他可以顺利地通过冰面，走到河对岸去！”女子说道。
“唉！”掷空叹息一声，说道，“看来在你的故事里，这个人也掉进去了！”
“不错，这个人会掉进去，但不是现在！”女子说道，“正当这个人想要过河的时候，对岸竟然出现了一匹孤狼！”
“狼！看来是狼暂时救了他的命啊！”
“狼是来吃人的，是跟着下游的人来的。”
“难道上游的人急着过河，是因为有狼追？”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可是你就是那个意思啊？”
“所谓意思，是你自己理解的。”女子莞尔一笑，说道，“现在，狼的目标掉到了河里，掉到了冰窟窿里，所以，它又发现了新目标！”
“隔着河，快跑啊，狼是吃不掉他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站在岸边没走，他看着狼，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在狼走上冰面之后，将冰面踏破，就像左岸的那个人一样，也掉到河里去！”女子说道。
“你是说，在前一秒，他希望冰面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转过头来，他就希望比他还要轻的孤狼掉到河水里去！”
“不错！他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事情也是按照他的想法发生的！”女子说道。
“唉，这个人的运气真的不错！他又躲过了一劫啊”
“是的，他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在他看来，他是躲过了两劫！”女子解释道，“一是避免了自己掉进河里，又避免啊被狼吃掉！”
“如果他早点儿跑，狼掉没到河里，狼也吃不到他！”和尚说道。
“他看着狼掉下去，心里美极了，这一次，他没有留下来看热闹，而是继续向上游走，距离石桥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是，他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女子叹息道，“终于，他还是踏上了冰面。”
“他这是作死啊！”掷空起手，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他并不觉得自己作死，他觉得自己很聪明：他不仅躲过了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左岸的人掉下去的地方，接着，又成功地将害人的孤狼诱惑而死！”
“孤狼的死与他有什么关系！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会无关呢，如果他不在那里，孤狼未必会走上冰面的！”女子笑道。
“他这是把所有的功劳都划到自己的身上，又把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忽略掉啊！”
“当一个人被所谓的运气冲昏头脑的时候，他就会忽略一切对他不利的因素，做事完全不顾后果！”女子说道。
“这一次，他掉下去了吧。”
“是的，他掉下去了。”
“唉，还不是跟之前的人和狼有着相同的结局。”
“未必！”女子一笑说道，“因为他已经走到了上游，距离石桥已经不远了，这里的河水深浅不一，所以，这个人就是这么幸运，他掉下去的地方，河水恰巧不深，淹没到他胸口左右的位置，只要他站直了，就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