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三铁身后的壮汉,被岳远洋的喷出的鲜血迷了眼睛,下意识地松开了握刀的手。
乌三铁手中的利剑却还在,反手就是一剑刺出,壮汉的咽喉立刻就多出了一个血窟窿,壮汉手捂着脖子,想要努力阻止流血,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壮汉摇摇晃晃地回过身,向身后的同伴求救,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乌三铁终于倒了,他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的痛快,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乌青燕的身上,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玉儿摇头叹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乌青燕,犹豫了一下,还是穿过回廊走了过去。
女孩子太容易同情女孩子了,不过这话说回来,乌青燕接连失去爱人和爷爷,也的确值得同情,只是眼下的局面,这片刻的同情于乌青燕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
颜器神色不变,跟在玉儿的身后,目光在留意着屋顶的白袍二宫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志荡与十二名僧人的情况,而黑袍二宫则被阻隔在僧人对面,还有那幸存下来的两名壮汉,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志荡回头看了看颜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似乎很高兴颜器和玉儿的举动。
颜器暗自苦笑,他之所以来在大雄宝殿门前的台阶上,是因为玉儿过来了,而这里正好将白袍二宫和志荡飞开了,也就是说,这无形之中,给志荡减轻了压力,还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与志荡是一伙的。
玉儿没有意识到这些,她只是想要将乌青燕扶起来。
乌青燕再次醒来的时候,爷爷乌三铁就倒在那里,她瞧了玉儿一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紧紧地搂着玉儿,玉儿伸手在乌青燕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
在乌青燕的呜咽声中,志荡和十二名僧人的脚步停下了。
颜器一手重刀拄地,一手揉了揉鼻子,看着十三个人的站位,暗道:由十三个人组成的阵法?有意思。
“大师,你我交手多次,虽然未分胜负,但是,你觉得这样一个阵法,能拦得住我吗?”黑袍二宫若明有些不屑地说道。
“若你只是一人,当然拦得住,若你是两人,就很难了!”志荡摇头道。
黑袍二宫点头道:“大师果然是明白人。”
“不过,”志荡接着说道,“你就不想试试老衲的这套阵法吗?”又道,“此阵是从遥远的西方传来的,名为十三天魔阵!”
“原来是从西方传来的,难怪你们用的东西和我手里的东西有几分相似!”黑袍二宫明显有些好奇。
“再说,岳远洋死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岳远洋,二宫君总是要有个交待的吧!”志荡说道,“难道你不想把小少爷救回去吗?”
黑袍二宫摇头道:“你说的这些与我毫无关系。”
“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来?”志荡皱眉道。
“他是来杀人灭口的!”颜器突然说道,“只不过他要杀的人被别人杀了。”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明言。”志荡问道。
“他要杀的就是那个替身,”颜器说道,“我想,那个替身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或者说大洋帮的使命都已经结束了!”
“阁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鄙人可是来保护岳远洋的!”黑袍二宫说道。
“保护?你做过什么保护的举动吗?”颜器嘿嘿笑道,“不仅没做过,还在明知道有陷进的情况下,让他帮着人进到寺院中来。”
“阁下说错了,最先进来的奸细,可是证明了没有陷进的,至少在他们进来之前,是没有的,”黑袍二宫瞧向志荡,冷声问道,“志荡大师,鄙人很是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布下这无形杀阵的。”
“你觉得老衲会告诉你吗?”志荡冷笑一声,讥讽道,“二宫君是不是要走了?”
“鄙人的确是该走了。”
“你走不了的,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颜器说道。
“哦,岳远洋已经死了,鄙人还有别的任务吗?”黑袍二宫反倒问道。
“当然有,毕竟你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否则也就不需要灭口了!”颜器瞳孔猛地一缩,淡淡地说道,“是吧,鬼使大人!”
“鬼使?你说他们两个是四大鬼使,不会吧!”玉儿安抚的乌青燕的手停了下来,侧头瞧了屋顶一眼,又看了看寺门方向的黑袍二宫,怀疑地说道,“传闻中的四大鬼使也未免太弱了吧。”
“阁下就是颜器吧!”黑袍二宫说道。
“你认识我?”
“久闻大名啊!”
颜器哈哈大笑,说道:“久闻?有十天了吗?”
“颜君太谦了,你的大名鄙人在十余年前就听说了过了!”黑袍二宫若明阴森森地说道,“不过可惜啊,阁下今天遇到了鄙人,阁下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阿弥陀佛,二宫若明,你当老衲不存在吗?”志荡大喝一声,双手之上,不知何时也带上了银白色的手套。
乌青燕的哭声停下了,玉儿也放开了手。
“你是不是看错了,他们真的是鬼使吗?”玉儿还是不大相信,“就算把他们两个算一个,也未必能厉害到哪去啊!”
“这次你说对了,二宫若明只是一个鬼使的名字,但是二宫若明并不是一个人!”颜器一笑,抬头看向屋顶,嘿嘿笑道,“而且不只两个人,我没说错吧?”
“什么?”玉儿和志荡同时惊呼,黑白二宫也都是身形微动。
“颜君果然名不虚传,刚一见面就道破了鄙人的秘密,我们的确不只两人。”白袍二宫终于开口了,问道,“不知颜君是如何识破的呢?”
“太简单了,”颜器笑道,“你们是从海上来的,所以中原武林的大洋帮,必然会成为你们的第一个目标,如果不能收买利用,就一定要消灭!”又道,“这么大的事,你们的教主必然会派得力之人来办,拥有分身,可以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的你,自然就成了此事的首选了。”
“不错,教主命鄙人做事的时候,的确如此说的!”白袍二宫点头。
“既然我说对了,那就请第三位二宫若明出来吧,”颜器冷笑道,“难道还想在一会儿交手的时候来个偷袭吗?”
“没必要!”屋顶屋脊的另一侧,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听声音,此人的年纪明显要大一些。
这是一位一身红袍的二宫若明!红袍二宫站到了白袍二宫身边,二人的站姿有些许差别,却非常的协调。
颜器只看一眼,就知道,红袍二宫的实力最强,恐怕黑白二宫两个联手也不是红袍二宫的对手。
如此三人联手,的确可达顶尖高手之列,可是颜器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回有点儿分量了!”玉儿的脸上顿时来了兴致,双手握在了双剑上。
“你留在这儿照顾乌姑娘,他们两个交给我!”
“凭什么!”玉儿老大不愿意。
颜器眉梢轻挑,在玉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玉儿的神色微微一变,最终点了点头,颜器又嘱咐了一句“小心”。
颜器向外跨了一步,双膝微曲,拄刀的手在重刀上轻轻一按,双腿借力之下,身子直挺挺地一个倒转,就到了屋顶上方,与红、白两位二宫若明遥遥相对。
颜器将重刀轻轻地点在屋瓦上,“啪”地一声,瓦片碎成两半,颜器嘿嘿一笑,不得不提刀在手。
颜器上房的姿势虽然有些滑稽,却有效地减少了双腿用力,看起来简单,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得这么轻松的,毕竟上个房而已,谁会没事儿闲得琢磨着如何借用手臂的力量。
“颜君有信心以一敌二吗?”红袍二宫问道。
颜器这时才发觉,红袍二宫说话没有扶桑口音,与中原说话的腔调一样,甚至还有些当地的口音。
“完全没有信心,”颜器撇了撇嘴,嬉笑着问道,“二位有信心杀了我吗?”
这个时候,志荡身旁的十二名僧人出手了,他们的目标正是寺门方向的黑袍二宫若明。
志荡侧身站在原地,即可看到跟前的战局,又能观察到颜器在屋顶的情况。
有趣的是,十二名僧人与黑袍二宫的打斗方式,即无兵器相交,也无拳脚相加,十三个人除了些许的脚步声之外,再无其它声音,而且他们的动作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样,姿态柔和,与之前颜器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器不禁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颜君,你猜他们能坚持多久?”红袍二宫问道。
“他们?”颜器伸手揉了揉鼻子,笑道,“在我看来,你的同伴虽然没有败势,但是想要取胜恐怕也不容易吧。”
“是吗?”红袍二宫淡淡一笑,说道,“不如这样,鄙人与颜君打个赌,那边会比我们这边先分出胜负,而且我的同伴必胜!”
“好啊,赌什么?”颜器想也不想地说道。
“就赌王姑娘!”
“什么?”
“如果鄙人赢了,王姑娘就要跟我们走,而颜君不得阻拦!”红袍二宫正色说道。
“好啊,没问题!”颜器哈哈大笑,答应了下来。
“你这个老色鬼,你说什么!”
“王姑娘,颜君把你当做了赌注!”红袍二宫说道。
“老东西!你就不怕把我输了吗!”玉儿的小脸儿涨得通红。
“你先等会儿!”颜器回头问红袍二宫,“如果我赢了呢,你们输什么给我啊?”
红袍二宫想了想,问道:“颜君想要什么?”
“我要你们手上那件杀人无形的东西!”颜器想也不想地说道。
红袍二宫微微一怔,问道:“颜君似乎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颜器嘿嘿一笑,看了玉儿一眼,说道,“不过我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腿长在她的身上,跟不跟你们走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事情吗!”
“你!你耍无赖!”白袍二宫怒道。
“哼!”颜器冷哼一声,斥道,“我耍不耍无赖先放在一边,我就不相信你们没有一点儿后手!”
“既是如此,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白袍二宫明显得恼羞成怒,手中银光闪动,一道寒光打向了颜器。
颜器对于二人手中的无形杀器还是颇为忌惮的,一直没有放松戒备,所以在白袍二宫手指一动,颜器手中的重刀便已出鞘。
见银光到了近前,颜器非常不再担心,反而露出了笑容:所谓的无形之物,更多的是借助光与影的变幻,现在距离近了,光影的影响降低,丝线一样的东西虽然不容易看到,却也不再是神秘的无形之物了。
颜器在接连躲避了数次攻击之后,将手中的重刀轻轻地划出一个半月形,“唰”地一声,无形杀器一下子就缠绕在了重刀的刀身之上,接着颜器与白袍二宫同时向各自的怀中一拉。
“嘭!”无形细线立时被绷直子了,而且绷得紧紧的。
颜器赶忙查看刀身,丝毫无损,不由得心中一松。
就在这时,又一根细线,红袍二宫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