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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倪小艳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整日提心吊胆。照理,王敏之白天应该到家,可是天黑还没回来。晚上,倪小艳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她不断地问自己,对男人是否太过分了?那样刮面无情地骂,他如何承受?他拖酒走时,自己为什么不阻止?要是出了什么事……倪小艳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有几次门响,以为是王敏之,打开门看时,才知是风。后来,刚刚迷糊,就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见是王敏之,心里高兴,口里却抱怨道:“这么晚才回来,不怕急死人。酒退换了?”王敏之本想告诉她,酒没有换,放在店里,可是,陡然之间竟有了气,觉得倪小艳对自己太那个了,不问他吃过饭么,或说几句体贴温情的话,在邵阳,要不是两个好心的老板,他也许没命了,难道丈夫的命还比不上几瓶酒么?王敏之一句也没说,烂着脸,进了厨房倒水洗手。

倪小艳见王敏之爱理不理的样子,无名孽火一串而出。自己呆呆傻傻,进了别人的笼子,赔了钱又倒贴车费,却到家里来摆威风,显本事,拿脸色给她看。于是,桌子凳子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刻毒的话也跟着来了。王敏之在外面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回到家里又喝这么一壶,自然七窍冒烟,真想揍倪小艳一顿,但一想自己做错了事,掉了那么多钱,女人气量小,一时想不开,随她嚷骂几句算了,便捺住性子倒水洗澡。倪小艳见丈夫没回嘴,也自收炉上床睡觉。

王敏之洗了澡,抱着衣服,本来要进内屋去睡,看小芹的床空着。王敏之念头转动,熄了灯,在小芹床上睡下了。倪小艳躺在床上,亮着灯等王敏之睡觉,外间的灯熄了,还迟迟不见王敏之进来,却听到小芹床上依呀作响,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燃起了熊熊烈火。这臭男人竟用这种方式来呕她!翻身爬起来,走出去拉亮灯,抱起王敏之盖的棉被掼在地上,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盯着王敏之,只想和王敏之干一仗。王敏之冷冷地看了倪小艳一眼,一声不吭地下床来,拾起被子拍了拍,上床去睡下。倪小艳怒火中烧,又把被子拖到地上,还跳到被子上乱踩一气。王敏之还是无声无息,拾起被子躺下了。倪小艳再把被子拉下来,王敏之又一次拾上去。气急败坏的倪小艳,一张脸扭曲得有些恐怖,一手把被子拽下来,用脚踩着不放。王敏之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偏着头看里面的板壁,一动也不动,像座雕像似的。倪小艳“哇”的一声哭着奔进内屋,把间壁的房门关得轰轰响。王敏之下床来拾起棉被,拍去灰尘,躺下了。

第二天,倪小艳照样开店做生意。母亲拉着小芹来了,小芹在一个玻璃亮缸里抓了几块朱古力饼蹦跳着上学去。母亲问,早上吃什么。倪小艳说不想吃。母亲见她眼圈发红,问她有什么事,为什么哭了。倪小艳说,昨晚做了个恶梦,吓得哭了。母亲笑道:“这么大一个人,还小孩似的。我去给你买笼蒸饺来。”母亲打着饺子回来,见薛一坤在柜台里坐着,心里有点不乐。倪小艳开店以来,薛一坤经常来,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抽烟,默默地看着倪小艳做生意。当初,她极力主张小艳嫁给薛一坤,现在,她却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但有钱的郎是骄客,做岳母的说话不能不小心。幸好,薛一坤识趣,和岳母招呼一声,走了。

倪小艳正在吃饺子,林老板来了,说他刚从邵阳赶回来,问王老师回来没有。倪小艳说,早就回来了。林老板像放下千斤重担,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告诉倪小艳,前天晚上公安局处理一件要紧事,车子没到市里去了,他昨天中午才坐人民银行的小车到市里,酒是独眼龙的,独眼龙是邵阳市黑社会有名的人物,王老师不知道,竟和独眼龙吵了起来,幸亏他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倪小艳忙向林老板道谢。

“这样的小事还客气什么?”林老板说,“自己没有车,办事太不方便。昨天在邵阳,托朋友到长沙提车去了。桑塔纳,豪华型的。”

“林老板有了车,我们也跟着沾光。”

“说哪里话,有什么事,指示一声,随叫随到。”林老板说着剜了倪小艳一眼,走了。

林老板成了店里的常客。先时,林老板一来,倪小艳就有些紧张,因为赊了他不少的货,没付款,怕林老板讨要,自己又一时付不出来。渐渐地,她不再担心,因为林老板不但不提货款的事,还不断给她带这样那样的紧俏货物,陪她天南海北无拘无束地说笑。使倪小艳惊讶不已的是,和男人说话竟是如此有趣,如此快乐。倪小艳开始盼望林老板,如果有一天,林老板没有出现,她就会怅然若失,她母亲也会唠叨:“林老板怎么没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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