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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明月夜 第二十二章,山间少年,提剑杀人

年轻人似乎看穿了李当归的心思,他很清楚自己正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那把亮银色短剑卷刃,拿在手中就像是刚刚出炉的一把残次品,卖相难看,拎剑的那只手也被油纸伞反震的微微颤抖。

李当归站立原地,望着年轻人护在心口处的短剑随着手臂剧烈颤抖,哪怕已经卷刃,可每次划过仍有刺耳尖鸣,目光温柔如缕,那把少年心中千两万斤的油纸伞毫发无损,与那静柔目光酝酿着下一次恐怖的力量,让年轻人犹豫不前。

朝阳下的少年就像是说书先生嘴里顶天立地的大剑仙一样,眼眸所及之处气温好似骤降,那个年轻人心有顾虑,他也是如此,不过李当归更像一个行走江湖满腔正气的剑客,手中提着把趁手的武器就能当“神兵利器”,不图开天辟地,只求足够锋利。

尚未打开天府的李当归还没有走上‘开剑炉’、‘养剑胚’、‘孕育剑灵’的浩荡剑修大道,但是少年身上的奇怪之处,在于他走的是剑士大道,全身几乎都是纯粹的武夫路数,也是因为被颜宝钗形容‘身躯可撼苍穹’的武道震惊,然后讲着那些没话反驳的道理,少年就不觉辛苦的苦练桩功、锤炼体魄。

剑修大道并不是一味的拿着剑修行,光靠手中三尺青锋,那只是旁门左道。

与人进行捉对厮杀,年轻人迟迟没有擒住李当归的原因太多,其中大部分就是顾虑着那个随心所欲御剑的白袍女子,她气息悠长流转,举手投足间的招式兼备春秋武道、兵家修士、三分御剑法门、七分道家修士,年轻人实在是想不出来像这种‘诸子百家,雨露均沾’的天才人物为什么会来到此地帮助一座世俗皇朝,所以心中便有顾虑,生怕走错一步就给山崖惹来一尊抬脚就能踏平洞阳山的大神。

反正只要不与她图穷匕见,不管燕夏如何打,场上不出现‘第五开天眼’的修士,年轻人在大夏关隘就是去留得意。

万籁俱寂的局面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玄甲军似乎忘记了前方十万火急的军情,年轻修士手里那把短剑在一次次与油纸伞碰撞过程中摔落地上,像是凋零的桃花最终失去了生命。

整个过程都在防御的李当归依旧没有出主动出手,他目光追寻完美锲机,轻声道:“强弩之末!”

年轻人狞笑道:“我且看你还有多少力气,莫不是以为光靠一把伞就能赢?”

他怒喝一声,一个旱地拔葱,不去与那把古怪的油纸伞斤斤计较,蒲扇般的手掌自上而下猛然压来,头顶气息瞬间变紫,气势忽然霸道威猛,一掌将那把坚如磐石的油纸伞打出沉闷响声,手拎雨伞的少年经不住这种力道,身子顷刻间向后滑出六七丈,毅力惊人的少年闷哼一声后重新站稳,他不会玄妙法术,只靠着不俗的速度与力道呼啸一下,转瞬即逝,抡起油纸伞向年轻人的头颅竖劈下来,年轻人举手把伞尖牢牢抓在手中,猛力向身前一拉就把少年整个人带过来,与此同时侧身用肩膀像发疯野牛撞向李当归的胸口,少年拿起油纸伞一开一合,让人防不胜防,身子如同泥鳅一样滑出。

李当归稍微占据上风,却不恋战,再一次退到安全区域,皱着眉头,警惕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年轻人到底是堂堂正正的修士,李当归那些动作打在他身在就像在抓痒,古井无波的看着似有另外举动的李当归,他动了动嘴唇低声念叨一句玄妙语录,只见他那被雨伞拍出伤痕的双手交叉重叠于胸口,之后掐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伴随着那洪钟语录出口,似乎有着言出法随的大道韵味,叠加手印浮现于身前,他一袭黑袍忽然似云层一样翻滚起来,身上泥土被甩出,衣袍底角的皱痕被撑平,看上去就像一阵狂风由袍底向上吹起,徒然增加几分高人气质。

下一秒年轻人拳脚相加,鬼魅般的速度与李当归互相追逐,却始终没能捕捉到少年的身影,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稍许时间之后拳脚显然已经跟不上脚下速度,每次都会被油纸伞拍中一下,也没有什么窍门,李当归就是雪上加霜往一处猛打,铆足吃奶的劲拍出十六七下后年轻人嘴角淌出血水,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显而易见,这个不可一世的修士如今极其痛苦。

李当归脸色也有些苍白,实际上他与这么一个快要‘油灯枯竭’的修士打起来很吃力,每次打中这个年轻人都会被他以巧劲化掉三分力道,反震回馈三分,一来一去,其实两人都不怎么舒服,只是另外一个身上带着伤,被拍几下无异于伤口丢盐。

年轻人此时似乎已经枯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由着李当归拎着油纸伞横砍过来,好像没有一点力气,懒得动一下。

庆幸的是油纸伞有‘坚如磐石’这一个优点,分毫不

差的砍中腰部,砰然一声巨响,年轻人随即像顽石一样的骨头喀嚓断裂,整个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横飞出去。

趁着脚小还有余力,李当归跟着年轻人横移,草地劲风乱呼,扰乱长衣,他眼眸自始至终没有偏移半刻。

垂死挣扎的年轻人一巴掌掉斜撩而来的油纸伞,如同拍苍蝇,他把油纸伞打出砰然沉闷的响声,李当归身子一斜,险些顺着油纸伞摔倒,迅速稳住身形后,那把油纸伞好似被赋予灵智一般,攻势越来越快,力道逐渐增加,像是愤怒的野兽。

年轻人不厌其烦,“距离法器倒是差了一截。”

年轻人似乎狗急跳墙,李当归有很多次差点被年轻人抓住,险象环生,他身子借助油纸伞向后滑出去,与此同时在后退中调整姿势,右手换左手,左手换右手,举起油纸伞始终与年轻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

进退趋势不过刹那时光,年轻人身影如光如电,他没有给李当归拉开距离的机会,李当归也并没有借着年轻人即将油灯枯竭而吹响反攻的号角,仍旧是一开始那副躲避,实际上他的气息不像年轻人那样婉转悠长,每次激烈厮杀之后都需要调整,因此才会躲躲藏藏,提起为数不多气,歪了歪脑袋,吐出一口猩红热血,此时油纸伞被驻进草地,它与法器之间差了很多东西,其中最显著的差别就是没有灵智,在那边安安静静。

少年右手拎着油纸伞末端旋转一圈,朗朗乾坤下的那位年轻修士像是干涸的溪水,在迎接少年这么久真正意义上主动发起的一次进攻,并没有像少年那样能顺利躲开,看到油纸伞横拍在胸口上,李当归赶紧又拍了十多下,眨眼光景,年轻人如山身影轰塌。

瞬间退到破旧马车旁边坐着的少年望了一眼没力气翻身的年轻修士,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一刻开始咳嗽,有殷红的血点飘到衣袍上。

少年摩挲着油纸伞就像是看见绝世珍宝,果然,多亏了他心思细腻带了把伞,要不然今天就死了。

前方得到颜如玉命令的侍卫们以十人刀阵朝着躺在地上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年轻人急速杀去,实际上在与颜宝钗战斗的时候年轻人就已经被打伤,她的速度快过年轻人一倍不止,为了让那个提剑杀一个蛮夷都困难的家伙变成真正的修士,为此她只是打伤那个年轻修士,并没有下死手,不过好在是大局已定,虽然赢的有点狼狈,也不太光彩,但总归是赢了。

随着年轻修士的倒地,那就证明着这场埋伏结束,草原上逐鹿出赫赫凶名的玄甲军们并没有让颜如玉失望,他们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证明了严明纪律与不俗魄气,倒在地上的士卒们也在这场战斗中付出了生命,许多人身上铠甲被鲜血染红。

守护马车的亲卫队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李当归的目光还看着那地上被乱刀分尸的年轻修士,起初有些复杂,很快就恢复平静,或许大道就是如此。

今日难得天晴,大夏关外显得极为安静,十万大军只有沉重呼吸声,整理过后就是晌午,关隘前方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年轻人冲了出来,腰间锁着两把刀,神情俊郎,目光坚毅,若是去江南游走一番必然当得起‘名士’二字,他对于地上的惨状视若无睹,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下,老卒们知道了他就是交接的人,只是没想到大夏会只派一个人过来,而且他那模样怎么看都有些狼狈,微小的血珠从脸上渗出来,灰色长袍有些部位也已被血渗透,不难想象前方惨烈的状况。

他看见那些标志性的玄甲军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靠在破旧车厢旁边的少年,那把油纸伞,目光短暂停留后移向颜宝钗手中拎着的那把铁剑,正透着刺骨寒意,他露出笑容,赶紧上前打招呼道:“晚辈大夏皇朝供奉柳色新,诸位不好意思,因为绕道所以来迟了一步,我回去皇都自是向天子请罪。”

略微沉默一会儿,看着李当归,他轻声感慨道:“没想到公子如此年龄竟能有这种修为,实在罕见,公子莫非是那传说中的剑士?”

李当归哪里有心思与这个名叫柳色新的年轻人嘻嘻哈哈,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今日又是打,又是躲,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经历与人生死厮杀,此刻身心俱疲。

不过李当归还是谨记着那些君子教诲,温言道:“我空有一把宝剑,奈何身体孱弱,气息不足,有些外强中干,要不是那人眼光太高的话,我恰巧吃了一些‘蝇头小利’,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我了。”

交接的年轻人显然也是一名修士,不过修为不高,或许都接不住颜宝钗一剑,在听到这个有些意外的回答后,忽然看向少年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油纸伞,柳色新若有所悟,默然不语半晌时间,然后走向马车把少年搀

扶起来,用那种孩提极为佩服顶天立地大剑仙的语气说道:“自燕夏开战以来,我就打听到这次洞阳山派了十位修士,据说三军主帅更有着一名超出第三境的修士保护,今日看见公子,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年轻人朝着地上死去的玄甲士卒深鞠一躬,转身又朝着颜如玉行了一礼,羡慕道:“有这样悍不惧死的猛卒,我相信此战必胜。”

颜如玉颔首微笑还了一礼,她不太喜欢这个年轻人自来熟的性子,如果他是一名钟鸣鼎食的贵公子,能孤身一人前来这番行为倒是让她欣赏,然而他却并不是这样一个人,只是一个修为不足、家世不显的普通人,却是如此自来熟。

李当归看着这个年轻人就想起学塾刘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性子都是自来熟,不过前者身上那种气质显然不足,像是书生,又像是修士,模棱两可,触摸不清,他提起袖子擦拭掉油纸伞上的泥土,开口笑道:“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剑士,而且我们也没有大燕那种修士,这一次只能孤身刺杀三军主帅。”

听起少年承认自己是一名剑士,年轻人的脸色微微变,哪怕是随行车边的亲卫队脸上也发生了变化,久经沙场的老卒们心中忽然如同明镜一般,难怪长公主殿下要带着这么一个少年出征,而且为了历练还特意演了这么一场好戏。

李当归对此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反而是下意识的看向颜宝钗,只见她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打了一场仍然潇洒都一塌糊涂,让他有些无语。

柳色新试图与少年拉近距离,说着天南地北,但是总抓不住合适的话题,他想了想,转头看了眼地上那名皇城内还留有一副画像的年轻修士,摇头说道:“公子竟能杀得了他,那就不能算小剑士,要知道这次下山的修士之中,这人修为不说冠绝众人,怎么也是中上游水准。”

李当归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柳色新缓慢吐出一口气,长途跋涉千里,大燕联军分三路兵马昼夜不停的叩关,如今这方天地倒变成了少有的宁静之地,前方军情十万火急,他也就没有喋喋不休,翻身上马就与大军同行,玄甲军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踏进关隘那可就进入燕夏战场,一个不小心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李当归也打起精神,丝毫不敢懈怠,流亡之旅中他经历过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学会不少,那会儿通过坊间流传的消息得知天上仙人降妖除魔,听过顶天立地的大剑仙,但是今天在大夏关外的战斗却是他这么多年来真正亲自与修士厮杀搏斗。

今天也见识到了颜姑娘的厉害,与长剑化作流光在漫天落叶之间飞舞,各种各样的术法,轻如鸿毛的黄纸却有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强大力道,抓起一把黄豆稻谷向天地借兵鬼神莫测的法术法,如梭如电的身影追逐朝阳,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上演,让他心神摇曳。

不过他立刻就想到一些事情,一个修为靠上游的修士就已经如此,那么另外的几位又该如何?那个守护大燕三军主帅的修士,会不会拥有像颜姑娘一样的修为?

李当归满脸微微忧愁。

“还不错!”

颜宝钗难得一见的表扬在少年耳边低声响起,李当归拨开云雾见青天般露出笑容,少年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喜悦中,立马就泼来一盆冷水,她平静说道:“不过你也别得高兴的太早,若是没有那把伞,就这么一个被我打伤的修士都能要你的命,但是总得来说很不错,至少把我教的东西都融会贯通了,知道在那家伙换气的时候悍然出手,不过在与人厮杀还要谨记一句话,叫‘趁火打劫’,简单来说就是‘趁他病,要他命’。”

与修为相差很大的修士战斗,原本就是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死亡,庆幸的是颜宝钗在打伤那个年轻修士后迫使他强行换气,玄甲军阵让其浑身解数尽出。

李当归抬起头微微一笑,满是寒窗苦读十年的书生看见自己名字位居第一的时候那种神情。

柳色新很少能插得上话,做为大夏皇朝的供奉,一位踏足第四境的修士,这名灰色长袍的年轻人要想与大军交接实在太过简单,实际上他也想看看这一次的胜算有多大。

运气还不错,不过也有点郁闷,为他提供情报的大夏皇朝并不知道这次随行还有一位长公主,主将更是率领三千铁骑驰骋草原的神威女将军,他竟然还看见了一个剑士,山河中世俗皇朝已经多少年没有出剑士了?隐约记得世俗中上一个剑士还是七千年以前。

柳色新抬头看了眼天色,他心中默默思忖着,今日注定赶不到皇都了,接下来也不清楚会不会再次遇见修士的堵截,然而即便是死,他也要把大军顺利带进大夏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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