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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桥明月夜 第十四章,那年春,妖精与剑士

那个喜欢穿红色衣袍的少女不愿读书,实际上她压根就不喜欢读书,她将先生压箱底的秘籍全搬出来送到元芩跟前,说是要他转移注意力,讲着‘小心驶得万年船’,提醒读书人,‘如今长安城可不是春秋学宫,麒麟崖底下出来的妖精,谁知道有多少修为’。

最后一人悠转半个时辰来到酒楼,少女赶在清晨客满前心中有个极好的位置,也就是十二岁闲暇之余最喜欢趴窗的地方,站在窗前可以轻易俯瞰长安街的繁华,少女在问过新来的小厮后得知,整个酒楼只有这么一间房能环顾长安城的时候丢出一锭金子,不过当天桃子坞来了几位不太喜欢讲道理的人,身上带着蛮夷之气,奇怪的是腰间佩剑,骨子里的高傲让人一眼就看出不是来自北俱芦洲那座唯剑独尊的地方,新来小厮非但眼力劲不如十二岁,还有那股八面玲珑,当时他就领着两位剑客登楼‘好言相劝’要空青让出房间,也是,红衣女子极少露面于街坊邻居,所以附近很多人对她知之甚少,况且桃子坞这座便是整个北唐都排的上号的酒楼,如果稍微来迟一步,别说位置好坏,便是想要个座位都没有。

实际上掌柜也不太满意新来的跑堂,只是十二岁脾气确实不怎么好,遇到这种人二话不说准是一顿臭骂。

红色衣袍的少女满肚子的怨气正没地发泄,但是她到底还是学塾走出来的女子,刘先生常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最后实在没忍住那股蛮夷之气便毫不犹豫的出手,那群人自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一出手就将那些剑客送上黄泉路,黄昏时分,他们听资深酒客们说起才知道,那群人是来自西蜀。

蜀中剑冢好歹也有一个春秋的底蕴,想来身为一门剑魁,怎么也不可能都是那种一招就保废物,对于他们来的目的少女心知肚明,但不多想,像这般已经落幕的地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不过她却非常乐意给那群人一个‘公道’,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红袍少女打开门看见小庭院少年出门去买跌打损伤外敷药的时候遇见了‘期待已久’的剑魁,少女看着身上已经有几分山河剑士味道的剑魁,笑了笑,不以为然,她更愿意靠近少年问一些无聊的事情,那几位剑魁也知道自己这番来是徒劳,灰溜溜的转身就要走。

只不过蜀人的脾气倾向于耿直的武夫,他们有一说一、有板有眼,况且在儒生眼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显而易见,这几个剑魁饱读诗书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沉下心来温言好语的向红袍少女打听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只不过对于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少女的脾气向来不会太好,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真正手段,但是言语中的不耐烦已经让那几位剑魁心中有一个大概,他们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就是不清楚这位少女真正修为如何,还有就是那座学塾的教书先生来自哪一方仙宗,属于什么境界,其实山河中年纪轻轻就有通天修为的人也不罕见,截教那位道种便是如此,弱冠之年就有圣贤修为,如今修千年法相金身,身后更是有着偌大圣人门庭,所谓境界虚浮,天生修道的种子在修行大道上就像是鱼儿遇水,有圣人撑腰更不存在‘境界虚浮、根基不稳’的荒谬说法,而且这一类天骄身后要是没有两个大修为的高手跟随,说出来可信度极低,天都长安城聚集了九州四海,三教九流各种人物,也许今天还是名不经传的小乞,明日摇身一变就说不定是哪家仙宗嫡传,若是遇见学塾的儒生们还好,开打之前他们要与你理论一番,道理讲不通才会动手,怎么都有一个征兆,像红衣少女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性子,他们并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的,因此如履薄冰。

阳春三月,长安城商人来往频繁,大街小巷来了什么蜀人、燕人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偶尔看见一两个腰间佩剑的人,街道上总会有年轻人们好奇围观,红袍少女在朗朗乾坤下杀了人,坊间一传十,十传百,她一夜成名,得知她与那个年轻人一样皆是先生的弟子之后迁客骚人们就笑释,现如今哪个地方死什么人,十有八九都会被官衙推给那只莫名的妖精。

落幕千年的西蜀剑冢损失几人,要他们忍气吞声显然不太现实,他们四处向百姓们打探消息,最后耗费大把光阴才把长安城发

生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不得不将雪耻的心彻底压抑心底。

小庭院的清白少年也从旁说了一些有西蜀剑士的事情,这个来自拂尘山的女子足不出户每一次少年带回来的消息她都知道,她并没向少年隐瞒那些‘天机’,简单的讲了西蜀剑冢,李当归心中不好意思开口相问,因为那种高层次的东西就目前来说他还触及不到,便是随便一名江湖剑客都能把他碾压,李当归就更不敢小瞧另外一些被颜姑娘称道‘了不得’的修士了,少年向颜宝钗讨教有关修行上的一些知识更加勤,甚至去酒楼,趁着颜宝钗坐定之际向浥轻尘讨教有关很多剑道的东西,那套剑经在那个大剑仙的指点下少年愈发熟练,不说炉火纯青,至少在与人打斗不会瞬间就被打败。

有些外乡人像是走马观花,遇见一次就会销声匿,对此空青并不理会,她每日只去桃子坞学十二岁隔窗相望小镇,实际上打她出穹顶捉妖精来到长安,在得知有个剑胎后,她忽然就觉得修炼大道变得很有趣。

凡是剑宗要的人,她偏偏要插一脚。

这个亲眼目睹剑宗第七代教义“剑妖不两立”盛衰的少女,起初只觉得剑乡便是山河十六座天下中最强,也是最讲道理的,每天努力修行,争取早日登临背剑山取走一百二十八柄剑中排名靠前的一柄,然后深入妖土斩杀一只大妖后,让圣人亲自出手雕刻山河最美的背剑图,以后如果有机会就游历山河,那个时候她再不会因为教义而违背本心,夜幕降临,只想安安静静看一眼星光璀璨的山河。

空青第三次登楼之前遇见了一位奇怪的少女,正是桃子坞出了名嘴巴恶毒的十二岁,她似乎被掌柜许了几天假,今日才风尘仆仆的回到酒楼,当十二岁走上楼看见学塾趴在窗前的红袍少女那一刻,她想到什么,神情淡然,并未立刻表示什么,如同主人一般自顾自的坐到一旁,似乎长途跋涉,她长长出了一口气,以不太优雅的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小小身板,太过滑稽。

红袍少女没笑,她笑不出来。

果不其然,十二岁似她预料中的一样,开口第一句话是有关李当归,声音压的很低,“那家伙还是接触到了浥轻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剑士有没有传他一手绝活,就像剑宗那什么顶尖术法《剑解》,有没有传个一招半式?”

空青神情平淡,摇了摇头,“那家伙不担忧自己性命,偏偏害怕那北唐长公主有危险,所以就向浥轻尘请教一下小问题,现如今还是没有打开天府。”

十二岁笑意如常,不以为然,把话题转移到红袍少女身上,开口说道:“问题不是很大,你爹不是剑气天下的大成剑士吗?他就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通玄宝术?哪怕当年死的太冤,最起码也得把一身大成剑骨剥离,要知道,上乘仙宗要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弟子,而是能继续衣钵并且发扬光大的人,我看你资质根骨皆是上乘,便是把一身剑骨强行渡化给你也百利而无一害,我离开长安一趟,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苡仁出山了,那老不死的又把背剑山堵住了。”

空青父亲是气宗大成剑士,母亲为妖土大妖,却错生在了蝉衣‘剑妖不两立’的时代,剑妖大战之后茯苓继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拿少女的爹娘开刀,爹娘死前以‘倒灌’把大成剑骨强行剥离,继承了很多东西,因此她对剑意天下很多秘辛如数家珍,这个算得上儒家半个弟子少女其实并不排斥这个妖精,当听到十二岁的话,眼眸中平静如初,口语满是不以为意,“剑妖大战之后纵观整个剑宗也就她苡仁拿得出手,如今剑胎出世,她就是亲自来也再正常不过。”

十二岁大笑,她有一点喜欢这个被穹顶派来捉拿自己的小剑士了。

谁又能知道在道家三教圣人还未证道紫霞之前,那个时候她就是妖庭王者,尔后被镇压麒麟山七千年,涉足剑意天下这一茬事也只是打发漫长岁月罢了,历经四万八千劫的少女很喜欢有一个人能静下心认真听她说山河佚闻,如今正好有这么一个人,她笑靥如花,像个说书先生一样,洋洋洒洒说道:“苡仁之所以不亲自来,而是让一个十二剑图的过来试探,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春秋过后她距离圣境只有一步之遥,最重要

的还是天地支柱不周山倒塌后,剑气分家的时候大成剑士有八成去了气宗,纵观几届剑气之争,剑宗夺魁的唯有苡仁一人,之后剑妖大战更是损失坐镇山门的五圣,若是说春秋大战之后东胜神洲青黄不接,那剑宗早在剑气分家之后就已经青黄不接,所以剑胎对于剑宗不是什么圣人,而是香火传承。”

空青听的认真,默然无语,少女心中早已默认。

十二岁笑意不减,“春秋七千年没有剑胎还不是一样过来,听说那臭婆娘护短的性格山河第一,我偏不信。”

空青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后又有些失望,不知道这位大妖的修为能不能匹配得上她的见闻。

十二岁看过天地大劫,亲身经历过巫妖量劫,不去抬头看红袍少女也知道对方心思,屌但是没有刻意拆穿,反倒是转移话题,“你那么猖狂,就不怕被人杀了吗?”

空青讥笑道:“区区一座世俗皇朝,若是真有什么隐世不出的老妖怪我倒是很想看看,顺便试试能不能逼出一两位撑着这座皇朝气运的黄袍道士,那时消去顶上三花,闷掉胸中五气,道门若是不服就让他们来剑气天下。”

便是历经无数劫难的十二岁此刻也是哑口无言,这丫头修为不见得多高,口气倒是有些剑士的傲气。

红袍少女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纸上谈兵,说实话,他们让我来捉妖精,我追了几座天下,现如今却和妖精有说有笑,如果被剑乡的人知道,肯定会把我的名字剔除。”

十二岁笑了笑,“你爹是谁,说说看,说不定我认识。”

空青目光凝视着这位曾经距离圣人只有巴掌距离的大妖,满腹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我要来,所以特意打听过吧?”

十二岁大笑,极其不符合那副身板年龄,鄙夷道:“哪能,你这丫头空有一身修为却被封印的死死的,也是可怜,只不过若是我帮你打开,万一你控制不住被反噬又该如何?实际上我很乐意看剑宗手足相残,只不过依苡仁那臭婆娘的脾气,你们打死一个八成又要来妖土兴师问罪。”

红袍少女眼眸中有了笑意,那意思已经很明显。

十二岁抬了抬手,隐藏在红袍少女神阙穴那把金黄小剑跃出,竖立在她身后,慢慢变长。

下一刻,一道金光冲破云霄。

红袍少女起身答谢,转身就走,两人不打不相识,有些事情不用言语各自心中有数。

…………

天君庙,一袭黄袍身背双剑的年轻道人舍不得打扫庭院中满地桃花,北唐皇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幼孤背负双手,立于烫金匾额底下,不肯挪移一步,瞧他身形,不香老魁宛若泰山,却扎根千尺,随风而动,配合着妖姬那把宝剑,却也有些顶天立地大剑仙的玄妙意味。

太甲真人眼光毒辣,两人恰似伯牙子期,看出门道却并不道破,只是凝视着这个登天幕也能半途而回的天山剑士,笑容清淡,问道:“李幼孤,当初如果翻了那座山,会如何?”

人间少有肯耗费光阴‘剑气’兼修的剑士咧嘴笑的可掬,那副高深意境顷刻崩塌,笑着说道:“学艺十数年,师傅并没有传我什么高深道法,不世剑经,只有眼观鼻,鼻观心,何时才能拿剑,何时才能真正下山。”

年轻道士微微一笑,显而易见,道人并不以为然,“据说天子与你签订了契约,要你庇护北唐国祚千年,值得吗?”

猜不出名字中何种境界韵味的剑士双手束袖,转过身,立于乾坤之下,笑道:“不假,天底下也没有什么不值得。”

太甲真人慢慢起身,似有送客的意思,把视线丢向皇庭那边,略微有点同情,“黑发守白发,真有用?”

李幼孤看着腰间宝剑,沉默不语。

年轻道士转身走向正堂,一脸笑容,春雨不断便不会有什么香客,不过那日桃花盛开已经鼓足腰包,擦肩而过李幼孤的时候,记起什么,问道:“她如何?”

自己都不清楚沿途美景的中年剑士宝剑吱吱鸣响,轻轻道:“极好。”

年轻道士烧了一炷高香,不给三清四御,不给天地神明,只是笑道:“那就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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